第 13 章
「高德,你說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朕跟衛瑜的生辰竟然是在同一天,我們兩人還是同歲。」秦霽撐著下巴,朝高德招手,「你說衛瑜生辰,朕給衛瑜送個什麼生辰禮比較好?」
高德:「哎喲,陛下,您這不是為難奴婢嗎?奴婢哪裡知道?」
秦霽沒有兄弟姐妹,也就沒有給同齡人送禮物的經歷,這他上哪裡參考去?況且還得是生辰禮物,而不是生辰賞賜,這其間的區別可就大了去了。
「二十歲呢,這可是個大日子,朕要辦加冠禮,衛瑜是不是也得辦一個?」秦霽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高德,去跟禮部說,朕要和衛瑜同一天辦加冠禮。」
高德神色為難:「陛下,這怕是不好吧?」
秦霽迷茫:「為何不好?」
你們古代人不是很看重成年禮的嗎?那他幫衛瑜也辦成人禮,不是好事兒?
「陛下,殿下是衛國人,他的親長都在衛國,這加冠之時,誰來替他加冠吶?而且人殿下願不願意在異國他鄉加冠,還不清楚呢。」高德背後冷汗都下來了,他這可是在反駁聖意。
秦霽興起的興緻散了,癱了回去:「那你說,怎麼辦?」
難道要把衛瑜給送回衛國去?
把衛瑜送回衛國,衛瑜的皇兄會歡迎衛瑜嗎?衛瑜是為了衛國才到秦國為質的,於衛國而言,他有大功,一個有大功的皇子,對衛瓊來說是巨大的威脅吧?不是皇室之間手足相殘很常見?
秦霽老懷疑衛瓊對衛瑜不懷好意。
要是衛瓊真心疼愛他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幹嘛要把人給送到秦國來當質子?當質子也就算了,連點多的東西都沒有讓人帶,衛瑜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也沒有隨行的小廝,衛國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了,何至於此?
他看啊,衛瓊就是想把衛瑜給送到秦國來送死。
「陛下不如先徵求一下殿下的意見?要是殿下願意和陛下一同加冠,那自然是好上加好,要是殿下不願意,那咱也不好勉強的。」高德試探著說道。
秦霽:「你說得有道理,那朕晚點問問他。」
不過在此之前,秦霽還有別的想法。
「高德,來,幫朕給衛國皇帝寫封信,討要衛瑜的一應事物,除了搬不走的宅邸田地,全部給送到秦國來。」秦霽把椅子讓給高德,「還有,三月初必須送至我秦國都城。」
高德哪裡敢:「陛下,兩國君主之間的書信,哪裡能由奴婢來?」這不是擺明了看不起人家衛國的皇帝么?
秦霽:「你少廢話,不寫朕就扣你銀子。」
他嘟囔道:「朕不想親自給衛瓊寫信,朕覺得他不像是個好人。」
高德:「……」您是陛下,您說了算。
看著自家陛下這麼大的脾氣,高德在措辭時也沒有太委婉客氣,寥寥兩句問候就切入了正題,討要衛瑜的東西。
不過陛下的這種行徑,是要把衛瑜殿下給一直留在秦國嗎?且不論衛國會不會同意,衛瑜殿下自己能同意嗎?
算了算了,這都跟他這個老人家無關,他聽陛下的命令行事就是。
高德將書信寫好,秦霽親自蓋了印:「行了,遣人送去衛國,速度快點兒。」
得趕在衛瑜的生辰前把衛瑜的東西都給運到秦國來才行,不然趕不上生辰,驚喜都少了幾分。
秦霽也沒能立即回去詢問衛瑜要不要同他一道辦加冠禮,趙安宏倒是先進了宮。
自家陛下要興起了,不搞殘忍暴虐那一套了,要清明政治了,趙安宏興奮地差不多一宿沒睡,將秦國大大小小的可撤爵的門戶全部給列了出來,有祖上蔭蔽已至的,有家中子弟行事太過不端的,還有暴君先前胡亂封賞的。
秦霽沒仔細聽到底有哪些人,左右他都不認識,他就聽清了供著這些空有爵位的人家,朝廷每年要花很多很多銀子。
但凡這些人還有個官職,在做事,都不至於被趙安宏列到名單上。
「丞相,朕怎麼沒有看見歸元侯?朕看漏了?」秦霽對這個歸元侯可謂是印象深刻,畢竟是他第一次上朝時就跳出來的人物。
趙安宏回稟道:「陛下,歸元侯世子是您曾經的伴讀,情分不一樣。」
和皇帝扯上關係,無論是皇帝的老師,還是皇帝的伴讀,都是不能尋常看待的。
秦霽問:「那他伴出什麼來了?」
這話可就把趙安宏給問倒了,歸元侯世子,的確是沒伴出個什麼來,給他們陛下當伴讀時,盡出餿主意折騰老師了,還一起打殺無辜宮人,要不是先帝仁慈,怕不是直接將歸元侯世子給賜死了,可是,如今的秦國皇帝,是秦霽。
秦霽:「把歸元侯給朕加上,第一個就撤他們家的爵位。」
他都嚴以律己了,總不能還要求他寬以待人吧?
再說了,暴君秦霽的伴讀,和他有什麼關係嗎?又沒有陪他讀書。
「就這些人了,擬旨,都撤了,朝廷的封賞收回,朕又不要他們的家產。」秦霽合上摺子,「丞相大人,去辦吧。」
趙安宏領旨,退了出去。
他的心裡滿是疑惑,陛下的身上是發生了何事?陛下和先前暴虐無常時,判若兩人。
難道是先帝開眼,終於讓陛下改邪歸正了不成?
趙安宏搖了搖頭,笑自己沒睡覺癲了,要真的有鬼神之力,那陛下早早地就該變回來,又何必會等到今時今日?
「丞相大人,請等一下!」高德從紫極殿小跑著追了上來。
趙安宏停下腳步,對高德很是客氣:「高公公。」
高德向趙安宏行了一禮:「丞相大人,陛下見您疲憊,特意叫人將紫極殿的一處偏殿整理了出來,請您在宮裡稍作休息。」
趙安宏這下是真的驚到了:「高公公說,陛下留我在此休息?」
這裡可是紫極殿,象徵著皇帝的無上尊榮,居然留一個臣子休息,這說出去是何等的榮耀?
「偏殿已經收拾好了,丞相大人,隨奴婢來吧。」高德道。
趙安宏對著秦霽所在的方向,先行了禮,謝過皇恩,才跟著高德去偏殿休息。
說起來,偏殿怎麼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趙安宏歇息過後,被秦霽請去一道用午膳時,終於想起來為何偏殿讓他覺得無比熟悉了。
衛國質子衛瑜也在,而且似乎對於和陛下同坐一桌用膳習以為常。
趙安宏精明的腦子在此刻迷糊了,上一回聽說衛瑜的消息,還是衛瑜被陛下虐待,扔到偏殿生死不管,怎麼現在都能坐在一起吃飯了?而且,衛瑜好像在考校陛下的功課。
究竟是在何時,陛下和衛瑜處得兄友弟恭、琴瑟和鳴了?
秦霽和衛瑜相處時,眼裡一貫是看不見旁人的,所以趙安宏的目光都快好奇炸了,秦霽也絲毫沒有察覺,一如往常地跟衛瑜用膳。
還是衛瑜看不下去了,提醒秦霽,道:「陛下,丞相大人難得留在宮裡用膳,陛下也該和丞相大人多說會話才是。」
秦霽這才想起來這張桌子旁還坐著一個趙安宏。
「丞相,你飯菜可有不合胃口的?要是不喜歡,朕叫御膳房重新做幾道菜來。」秦霽還真忘了關注趙安宏的口味。
趙安宏身為人臣,哪裡敢讓秦霽專門為了自己加菜,連連說「合口味」、「很好」、「不必勞煩御膳房」。
秦霽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對衛瑜的態度,給丞相大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惑,趙安宏說不必之後,秦霽就不管他了,繼續對著衛瑜噓寒問暖。
趙安宏:「……」上午陛下決斷時,看起來挺正常的啊。
當秦霽一個人幹掉了餐桌上三分之二的飯菜,趙安宏不覺得秦霽正常了,陛下是沒有飯吃嗎?為什麼能一口氣吃掉這麼多。
「陛下最近又是勞累,又是長身體的,看來也該叫尚衣局重新來量一量尺寸,為陛下裁合身的衣裳。」衛瑜彷彿讀懂了趙安宏眼裡的洶湧澎湃,開口為秦霽解釋。
秦霽:「是得裁新衣,朕最近好像長高了不少。」
暴君雖說沒到肥頭大耳的身材,卻也相當缺乏鍛煉,那肚子把衣服都給撐圓了,而秦霽這些時日,硬生生地把贅肉給練沒了,只是離他的六塊腹肌還有些許遙遠。
而且他是真的長高了。
趙安宏聽著衛瑜這番話,悄悄地去瞧了一眼秦霽的衣袍,還真的短了一截。
這是好事啊!陛下又長腦子又長身高,這好消息他都告訴先帝才行。
趙安宏的注意力成功被衛瑜轉移,興緻高昂地出了宮,去辦秦霽交代給他的差事。
秦霽用過午膳之後,就去了書房,溫習功課,等著胥子業來授課。
胥子業對秦霽勤學好問的態度還算滿意,沒有嫌棄秦霽學得慢,每天的兩個時辰都教得非常認真。
老師教得好,又有高人在背後指點,秦霽自認他的進步還算是很大的。
秦霽晚上還拿著自己今天的功課去請衛瑜幫忙批改,得到了衛瑜一句「不錯」,秦霽興奮得差點沒上天。
趁著衛瑜心情好,秦霽便得寸進尺地湊到了衛瑜的身邊:「衛瑜,你願意和朕一起辦加冠禮嗎?朕請老師幫忙給我們加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