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秦霽給陳玄文派了任務,叫他盯死衛無瑕,衛無瑕的腦子不是很靈光,可是架不住她喜歡搞事情。
不能讓衛無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特別是不能威脅到衛瑜。
陳玄文護衛不力,秦霽被傷,衛瑜被劫持走,秦霽沒有追究他的失職,還願意繼續任用他,他恨不得拿出最大的本事來向秦霽證明他還是有用的,秦霽給他找了個活兒,他自然而然會盡心儘力對待。
衛無瑕就這麼被秦霽給軟禁了起來,不僅是驛館出不去,就連和驛館里住著的其他國家的出使隊伍也不能交流,只能困在那個院子里,哪裡都不能去。
當衛無瑕得知自己被秦霽軟禁了之後,氣得砸了好些屋子裡的瓷器,陳玄文叫人一件一件的記了下來,找衛國賠。
在他們秦國砸東西,真的是沒有分寸。
可別忘記了,自己就是個戰敗國,恥辱還高高掛著呢。
秦霽沒空搭理衛無瑕,最近各國使臣紛紛來秦,他要忙的事情多得要死,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當然,他暗戳戳地把衛瑜的加冠禮給安排上了。
秦霽算是看透了,衛瓊衛無瑕是真沒拿衛瑜當自家人。
三月初九,這一日秦霽沒去處理政務,各國使臣更是一個沒見,他把衛瑜帶到了一處最近才打掃出來的宮殿。
「衛瑜,你和朕是同一天的生辰,只是明日給你辦生辰不合適,便在今日,給你辦一個生辰禮,希望你會喜歡。」秦霽抬手,身後的太監就推開了宮殿的門。
秦霽領著衛瑜走了進去,裡面已經有人在候著了,其中有一個人衛瑜十分眼熟,那便是尚衣局的那位女官。
女官領著好些宮女,捧著繁複的禮服,恭敬地候在一邊。
「衛瑜,這三位分別是丞相趙安宏,朕的老師胥子業和前禮部尚書,他們會替你加冠。」秦霽緊張兮兮地望著衛瑜,明明什麼都給人家準備好了,卻在此時沒法順當地說出自己的打算。
「本來加冠禮不該由朕這個外人插手,只是你在朕這裡,也找不來你們衛氏一族的人來幫你加冠,你就湊合、湊合一下如何?」秦霽握緊了手,這不爭氣的手,出什麼汗啊?
衛瑜靜默良久,他看向被秦霽請來給他加冠的那三位大人,又看向尚衣局女官帶來的嶄新禮服。
眼眶熱了起來,衛瑜小心翼翼地問:「陛下,這都是為臣準備的嗎?」
聲音很輕,怕驚醒了美夢。
秦霽:「是,就是怕你拒絕。」
二十歲的加冠禮對於任何一個男子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衛瑜在自己隻身赴秦的那一天,便知曉自己此生可能都與加冠禮無緣了,他一個質子,總不能要求秦國還花精力給他籌備加冠禮。
前幾日的遇刺,衛瑜也明白,除非衛瓊突然駕崩,否則怎麼都不會再讓他安穩地回到衛國去,若非秦霽,他連生辰都過不了,何談加冠禮?
加冠本該由父親或兄長來主持,奈何他父皇早已仙逝,兄長不仁,更無法進衛氏一族的宗廟去祭祀天地祖宗,能得秦霽為他籌備的這一場,已經是他的大幸。
「謝謝陛下。」衛瑜險些就在趙安宏他們幾人面前哭了出來。
「去後面換禮服吧。」秦霽笑著說道。
換禮服時衛瑜好生地擦了擦眼睛,調整著自己的心情,不想在自己的加冠禮上哭哭啼啼的,不像話。
由於沒法把衛氏一族的太廟給搬過來,祭祀的環節便簡略了許多,只祭拜天地。
祭拜過後,便由趙安宏他們來替衛瑜加冠。
趙安宏他們也沒有想到,陛下找他們,求的是這麼一件事兒。
這事兒怎麼看怎麼都離譜,秦國的皇帝,為了一個質子,操心那麼多,還費心費力地要給人家辦加冠禮,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這哪裡是對一個質子該有的態度?說是心肝寶貝也不為過了。
加冠一共要加三重冠,第一重是緇布冠,用黑色的麻布做的,表示的是參政的資格。
趙安宏一國丞相,百官之首,給衛瑜加緇布冠,在合適不過。
秦霽坐在一旁,瞧著趙安宏給衛瑜加冠,不禁把自己給逗樂了。
衛瑜豈止是參政,他連政務都處理過不少。
按理來說,衛瑜也算是他的老師,他連聘請老師的報酬都沒有給過人家。
趕明給補上,正好和生辰湊到一起。
第二重是白鹿皮做成的皮弁,意思是男子要保衛社稷守護疆土。
皮弁是胥子業加的,秦霽本來是想找一位德高望重、戰功赫赫的老將軍,而能夠被秦霽看重的那位老將軍,人幾天前才往邊境去了,叫不著了,於是秦霽就將第二重皮弁交給了胥子業。
胥子業見秦霽如此看重衛瑜,不像是戲弄人家的模樣,才答應了幫忙,還答應了幫衛瑜取字。
要說這天下文人里,有幾個不景仰胥子業的?胥子業的名聲地位就擺在那兒,有在幫衛瑜加冠,衛瑜的加冠禮又重了幾分。
第三重是素冠,說得通俗些就是禮帽,秦霽把已經致仕的前禮部尚書從家裡給請了過來,給衛瑜加的就是素冠。
丞相、帝師、前禮部尚書,這樣的規格已經相當高了,美中不足的只有衛瑜未盡衛氏一族的宗廟祭拜。
加冠三次,才算是真正成為了一個成年人。
本來在加冠禮之後還應當有酒宴招待賓客,因著衛瑜身份特殊,也將這個環節給省去,只是留了趙安宏他們在宮中用膳,秦霽讓他們三隨便點單。
「衛瑜,老夫今日為你取字為,流光,你覺得可好?」胥子業問他。
衛瑜執手而拜:「多謝先生。」
衛瑜,衛流光。
明媚的笑意一瞬間就將衛瑜簇擁起來。
「讓他們幾個去用膳,朕帶你去看你的禮物。」
秦霽把衛瑜給帶回了紫極殿的後殿,後殿是用作存放他的一些私人物品的。
往日里空空蕩蕩的後殿現在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這些箱子的做工,一看便知是從衛國來的。
「朕不是說找衛瓊要了你的東西,這次使團來秦,都給帶了過來,你瞧瞧看,有沒有少的?」
其實這些行李在衛無瑕進宮的那一天就送了過來,只是他怕衛瓊那人下毒或者藏暗器,愣是交給了暗衛檢查了一遍,又找來了太醫們檢查了一遍,確認安全才將衛瑜給帶了過來。
衛瑜站在這些箱子的中間,眼睛酸澀。
他已經看見了好些他用慣了物件,還有他臨行前才用到一半的一塊好墨。
「陛下,謝謝你。」衛瑜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他只能一個勁地向秦霽說謝謝。
「不要再跟朕說謝謝了。」秦霽取了帕子輕輕地擦了擦衛瑜的眼睛,「你別哭了,你一哭朕都不知道該怎麼哄你了。」
高德自覺地背過身去,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們陛下是,是對衛瑜殿下有那方面的意思。
高德為自家陛下發愁啊,但凡衛瑜殿下,是個女子呢,怎麼就是個男子呢?
男子和男子,要是叫朝臣們知曉了,還不清楚要鬧成什麼樣呢。
「秦霽。」衛瑜小聲喚道,「我要如何報答你?」
秦霽嘴巴比腦子快:「那不如以身相許?」
說完,秦霽就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秦霽趕緊為自己找補:「我就是說笑的,你不用當真。」
他這嘴,能不能和腦子同步一點兒?
可秦霽又怎麼知道,嘴沒有和腦子同步呢?
「這些東西都放在這裡不會挪動,你有空再慢慢來看就是,走走走,我們也回去用膳。」秦霽慌忙轉移著話題。
今天算是提前給衛瑜過生辰,秦霽吩咐御膳房做了比平時要豐盛得多的菜,還全部都是衛瑜愛吃的。
「來,壽星,今天要高高興興的。」秦霽舉起酒杯。
衛瑜聞見了酒水的香甜味道,不是烈酒,而是花果酒。
「這是那晚的酒?」衛瑜抿了下唇,心都亂了。
他舉起酒杯,和秦霽碰了碰杯。
秦霽怎麼能待他這麼用心?
酒是桃花醉,用桃花釀造的,正好衛瑜又喜歡桃花,喝這酒也算是相得益彰。
「朕問過太醫了,你不宜飲太多酒,嘗嘗桃花醉就行了,別的是一概不許沾的。」秦霽明知衛瑜不會亂喝酒,卻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番。
衛瑜彎起眼睛,宛如桃花:「臣知道了。」
用過午膳,秦霽還要回書房去忙碌,他催著衛瑜回去休息。
太醫說了,衛瑜養休養,秦霽便天天嘮叨著叫他去睡覺。
衛瑜都被逗樂了,休養又不全等同於睡覺。
秦霽看著衛瑜躺在了床上,衛瑜都被秦霽看得發毛,他道:「陛下,臣保證好好睡覺,行不行?」
秦霽:「……朕就是看看你。」
沒有要監督你睡著的意思。
「對了,你的生辰禮物。」秦霽藏了大半天了,才拿出來一塊桃花玉佩,塞進了衛瑜的手裡就跑了。
秦霽準備送禮時說的詞全給忘記了,又覺得說什麼都表達不出自己的衛瑜最好的祝願,以至於送給禮物都拖拖拉拉的,方才趁著衛瑜躺下了拉不住他,塞給人家就跑。
再沒有比他更丟人的了吧……
衛瑜被秦霽的一套操作整懵了,他手裡握著還帶著一點秦霽體溫的玉佩,半晌沒回過神來。
他坐起來,提著玉佩對著光,看起了這塊玉佩。
玉佩刻成了桃花的形狀,做工極好,一看就知道手藝不俗,而且這玉沒有半點雜誌,只是泛著點淡淡的粉。
就好像這玉就是從桃花中來的。
衛瑜把桃花玉佩雙手捧著,倒回了床上。
秦霽這人……
自己若是桃花,秦霽就是一隻蝴蝶吧。
迎春而來,長風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