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燒磚
蔣書記帶著方源和方宇來到磚窯，進門的時候，好在那老大爺也沒上來攔，估計是以為方源走通了蔣書記的關係。
進入磚窯，首先是一股熱量襲來，蔣書記大聲招呼幹活的人道「都把手裡的活停一下，給你們介紹下，這是大興窯廠的技術員，叫……您貴姓？」
「我倆都姓方。」方源笑了笑道。
蔣書記立即道「方技術員，大家呱唧呱唧，歡迎方技術員！」
眾人雖然搞不清楚出了什麼事，但還是老老實實鼓起掌來，蔣書記對方源道「方技術員，這就是咱們的窯廠了，您看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方源哪懂這些，一眼掃過去，點頭道「窯廠建的挺規整，三十二門的窯廠，一天幾把火？」
「一把，我知道，正常情況下應該是燒兩把火，但咱們窯廠都是生產隊自己的人，不可能一整天就看著窯廠，所以只能燒一把。」蔣書記說道。
方源微微點頭，又問道「一把火出多少磚？」
「三萬塊。」蔣書記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個數量對於正規窯廠來說，根本就是不合格。
方源倒是也沒嘲弄，只是微微點頭道「把燒出來的磚拉一車過來看看吧！」
蔣書記連忙讓人去拉磚，等磚來過來，方源一過眼，心裡就有數了，自己雖然不是專業搞磚窯的，但農村蓋房子，對磚還是了解的。
方源撿起兩塊磚，互相撞擊在一起，兩塊磚都斷成兩截，方源微微搖頭，蔣書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咱們的磚還挺不錯的。」
方源點頭道「對，黏土的質量很高，你們這個窯廠有先天優勢，但是燒制的時候，催化劑不對，燒出來的磚太脆了，當然……蓋房子用問題不大，但要是用在工程上，這磚絕對會出問題的。」
蔣書記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道「方技術員好眼力，我們這配方，還是解放前地方磚窯的配方，您也知道……配方是一個廠子的命脈，就算拿錢買，人家也不一定賣，所以……只能自己摸索著來。」
方源點頭，這話倒是真的，這年代還有各種各樣的秘方，有傳男不傳女的絕學，為什麼？還不是因為生活條件不好，誰家有能致富的法子，你指望人家能傳給你？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
方源目光掃過磚窯，忽然道「今天還沒燒火吧？」
蔣書記點頭道「對，還沒燒火呢。」
「成，一會我配一車料，燒出來試試看。」方源說道。
蔣書記一愣，連忙笑道「那感情好啊！您說，我讓人給您打下手。」
方源似笑非笑的看著蔣書記，然後道「蔣書記，還是我自己來吧！也配不了多少，我們這哥倆就夠用了。」
蔣書記有些尷尬，知道方源這是防著自己呢，不過這年頭見怪不怪，想偷學哪這麼容易？
方源帶著二哥，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配了一車料，然後招呼蔣書記讓人打磚坯，自己也就配個料，剩下的活是一竅不通。
好在蔣書記也覺得不能讓方技術員幹活，人家都來技術扶貧了，哪還能看著人乾重活，趕緊招呼人把磚坯打了，剩下就等著陰乾，然後入窯燒制了。
現在天氣燥熱，磚坯乾的也快，不過蔣書記還是強烈要求方源哥倆先吃飯，說是錢江大隊的待客之道。
蔣書記帶著兩人直接回了家，進屋就道「老婆子，殺只雞，趕緊殺只雞，家裡來貴客了，搞個大菜。」
方源趕緊攔著道「蔣書記，使不得，使不得，吃雞就不用了，我……吃素的。」
好傢夥，這要是磚燒不出來，光這隻雞的損失，錢江大隊就能把自己跟二哥埋這，現在家裡的雞基本上都留著下蛋的，誰捨得殺了吃啊？
方源死命的攔，好歹是給攔住了，搞的蔣書記反倒一臉不好意思，只能讓老婆燒了兩個小菜，然後跟方源兄弟倆喝了兩杯。
三人一邊吃一邊聊，蔣書記吐苦水道「唉，方技術員，不是我矯情，別人都覺得我們錢江大隊開了磚窯，有錢，是，錢是掙到了一點，可你看我們窯廠那塊地都挖成什麼樣了，我總覺得這窯廠不能一直開，可是……大隊的人哪能願意放掉到手的錢，以後恐怕是個禍患啊！」
方源沒想到蔣書記還有這種眼光，他話說的沒錯，大家吃到甜頭了，你現在想斷了，要知道，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到時候就算你是書記，也一樣沒得談。
蔣書記看了眼方源，舉杯跟方源碰了一下，然後道「方技術員，你是大廠出來的，你說這種情況有啥解決辦法沒？」
方源琢磨了下，搖頭道「蔣書記，說實話，暫時看來是無解，除非有一天，大家不靠磚窯也能掙到錢，到時候自然就沒人幹了。」
蔣書記有些失望，搖頭道「我就怕到了那一天，錢江大隊都該給挖空了。」
方源笑道「其實蔣書記你不妨換一種思路，既然攔不住，就加大產量，盡量積攢資金，讓村民手頭上有錢，這樣以後要真是磚窯沒法幹了，大家手裡有錢，也能幹點別的生意。」
「干生意？」蔣書記連忙搖頭道「開玩笑，投機倒把的事情可不能幹。」
方源愕然，也是，現在政策還沒放開呢，你跟人說以後搞個體戶，私營企業，人家也不敢搭你的話，不然你要是壞人的話，不把人坑死？
雙方也不在這個話題糾結，又聊了些磚窯的事情，方源對磚窯並沒有研究，但架不住經歷過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順著扯淡，很快就把蔣書記扯的迷迷糊糊。
等到下午的時候，有人跑來通知磚已經燒出來了，蔣書記楞了下，不高興的道「滾犢子，這一窯磚要燒多久我不知道啊？現在燒的出來就有鬼了。」
來人只能委屈的道「其他的沒燒好，但是方技術員配料的那一剁肯定是好了，給方技術員用的是小窯，剛才看磚的人發現裡面火太大了，怕出事，就扒開看了眼，發現已經燒成了。」
蔣書記有些不敢相信，一巴掌拍在方源肩膀上道「方技術員，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