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眼前的計時

2023年2月13日。

Z市，白樺街。

冬日的天光直射而下，驅散了幾分凜冬的嚴寒，但白樺街依然冷清，整條街道上都看不到幾道人影。

顧千秋站在一家店鋪的門前，微微仰起頭，看著招牌上那幾個龍飛鳳舞的店鋪名。

匯融典當。

他又看了一眼玻璃感應門內那豪奢的大堂，眼神中透著一抹遲疑，下意識看了一眼斜掛在自己肩上的黑色背包。

遲疑了半晌，顧千秋嘆了口氣，將視線移向在自己視野的右上角，隨即微微皺起了眉頭。

在他視野的右上角，可見一行散發著淡淡銀光的黑體字——

【空塔行走·逐日：17小時21分45秒】

這行發光的字，是昨晚忽然出現在他眼前的。

唯有他自己能夠看到這行字的存在，哪怕閉上眼睛，這行字也依然存在，說明至少是存在於他的視網膜上。

昨晚這行字剛出現的時候，它還是【空塔行走·逐日：0小時0分0秒】

隨著時間過去，這行字上顯示的時間，也在不斷變動增加。

顧千秋特意和手機上的時間比對過好幾次，可以確認這行字的時間變動，完全和現實的時間一致，分秒不差。

但不管怎麼看，這也不像是傳說中的系統……

更像是一個簡單的計時器。

至於『空塔行走·逐日』這些詞語的意義，他就更無法理解了。

對於這行字的出現，唯一讓顧千秋有所猜測的線索，此時就裝在他的背包里。

這是他準備用來換錢的典當物——

一隻黃金質地的水罐。

之所以這麼想，則是因為……就在昨晚，他打開這隻黃金水罐之後，隨著一陣詭異的陰寒傳來，沒過多久，他就發現眼前出現了這行神秘的計時。

雖說前者更像某些靈異事件的開端，而後者則是具備科幻感，看上去並不搭……

但兩件事如此巧合，這又讓他感覺這兩者之間是存在著某種聯繫的。

畢竟，他也不清楚黃金水罐的真正來歷。

——這也是顧千秋在這家典當行的門前駐足躊躇的原因。

不過，現在正是急需用錢救命的時候……

「算了，大不了以後再贖回來，反正應該還有賺錢的機會。」

想到這裡，顧千秋深吸一口氣，便已經下定了決心，當即便朝著典當行內走去。

……

半小時后。

「顧先生。」

典當行的茶室內，身穿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在顧千秋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微笑道：「經過檢測，您帶來的這隻黃金水罐純度極高，整體都是四九黃金鑄造出來的，凈重約為461克。」

顧千秋微微點頭，同時看了一眼面前的桌上。

此時桌面上正擺放著一隻小巧玲瓏的黃金水罐，在頂光的照耀下，金黃中透著深紅的色澤，看著就極為貴重。

其實，如果拋開黃金不談，這隻水罐看上去只能算是平平無奇，談不上有多精緻漂亮，水罐表面還有著一道道看上去像是草書的花紋，水罐的蓋子也刻有一個模糊的大字，很影響美觀。

昨晚他將這黃金水罐里的液體倒出來之後，已經稱重過了，確實是461克。

只是他沒想到，這黃金的純度居然這麼高？

四九黃金，也就是常說的萬足金，黃金的純度高達99.99%。

「顧先生，您並未提供這黃金水罐的購買憑證等相關證明，可否告知一下這黃金水罐的來歷呢？」灰西裝男子語氣自然地詢問道。

顧千秋早已想好了借口，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平靜道：「祖傳的，發票什麼的早就找不到了。」

「原來是這樣。」灰西裝男子微微點頭，心中倒是信了幾分。

他在這家典當行工作多年，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客戶。

有錢的，沒錢的，富一代，富二代，裝大款的，偷家裡古董的……什麼樣的人他都見過。

而眼前這個身份證上顯示才十八歲的年輕人，確實看上去不一樣。

雖然穿著很普通簡單，但從配色、款式上來看，衣品卻是極好的，關鍵是說話談吐和行為舉止，也都透著一種莫名的優雅感，這種氣質和素養，明顯是家庭教育和多年養成的習慣。

如果說這年輕人是落魄的富家子弟，家道中落，需要用錢，才拿著家裡的東西出來典當……那他也是信的。

「那您是打算活當還是絕當呢？」灰西裝男子問道。

「活當。」顧千秋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總覺得這黃金水罐應該還有什麼玄機，如果不是實在需要錢，他也不會輕易當掉。

活當的話，就和抵押貸款一樣，至少以後還能贖回來。

「按照今日的國際金價，我們典當行的規矩是下調30元，也即是384元每克。」

灰西裝男子說道：「所以，您的這隻黃金水罐，我們典當行評估下來，能夠給出的最高當金數額呢，是十七萬七千元，您看呢？」

顧千秋思忖了一下，說道：「那就十五萬吧。」

這本質上就是抵押貸款，反正到時候贖回來也是一樣的，少借點，利息也低，還可以省點錢。

灰西裝男子微微點頭，問道：「那期限呢？」

顧千秋想了想，搖頭道：「不確定，至少一個月吧。」

「沒事，隨借隨還，您到期也可以續當。」

灰西裝男子笑了笑，又提醒道：「利息是一個月30天4%，其中3.64%是綜合費，稍後放款會預先扣除，剩下0.36%是利息，超過五日沒有續當的話，即為絕當，您來贖當的時候，需要利息和本金一起交。」

說著，他又補充道：「如果當期不足五天就按五天計，超過五天按天收，逾期沒有額外費用，您只需要按超出天數繳納綜合費和利息就可以了。」

「好。」顧千秋點點頭。

接下來，雙方共同確認封存了黃金水罐這件當物之後，典當行也出具了一份當票和相關手續。

黃金這種民品典當不像房產手續那麼複雜，都是見物放款，所以當場就一手交物一手交錢了。

……

出了典當行的大門之後，顧千秋拿出手機，看著剛剛收到的餘額變動簡訊，不由得輕輕吸了口氣，露出一絲笑意。

【您尾號3184卡2月13日14:51工商銀行收入（他行匯入）144，540元，餘額144，765.81元】

就在不久前，他還是一個餘額只有兩百多塊的窮學生，可是轉眼間就得到了接近十五萬的『巨款』。

雖然從小的家庭教育讓他剋制著內心的激動，盡量保持優雅和矜持，不至於表現沒見過世面的失態模樣，但他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畢竟，人生十八年來，他的銀行賬戶自從開通以來，餘額就長期處於三位數的狀態，四位數的時間都極少。

作為一個據說要被消滅的貧困人員，忽然一下就有了一筆十五萬的巨款，他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這筆錢對於普遍年入百萬的網友和平均年入千萬的編乎用戶來說，可能只是小錢，人家會很真誠的告訴你，十五萬買不到什麼好車，在稍微大點的城市買房也不夠首付，根本算不上什麼巨款。

但對於從小就恨不得把一分錢都掰成兩份花，還要按照老媽遺言維持優雅的顧千秋而言，這真的是一筆巨款了。

關鍵在於……這是一筆可以救命的錢。

「去掉小思的手術費八萬，還有六萬多可以用……」

顧千秋收起手機，雙手插在兜里，往地鐵站方向走去，同時在心中思索著該怎麼用這筆錢。

「不過，雖然還有六萬多，但也沒到享受的時候，以後還要贖當，利息這麼高，得早點賺夠錢才行。」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無奈地嘆了口氣，「媽呀，整天這麼緊巴巴的過日子，還欠著這麼多錢，你兒子根本優雅不起來啊。」

其實……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直接絕當賣掉這黃金水罐，價格還能更高。

畢竟，這黃金水罐純粹是『白撿』的，若非它有可能與眼前這行詭異的計時有關係，恐怕他根本不會有任何贖當的念頭。

「想發財，唯一的方法，就是像這次一樣，從前世的記憶里多挖掘出一些好處。」

顧千秋暗自思索起來：「雖然不知道前世記憶中的我是什麼人，但至少有五個老婆，應該挺有錢吧，說不定還能再找到一些遺留的古董財寶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