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宣判
這是好事?
還是壞事?
僅憑已知的信息,顧千秋無法分辨這一點。
他只能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表現的像是一個糾結於選擇題答案的考生那樣,試探著問道:「高維還是現代,這兩個字……重要嗎?」
「當然重要。」
煙嗓女性坦然道:「如果你是天選的『高維行走』的話,我們自然會傾盡全力來挽救你,至於『現代行走』,那就要看專家團分析的結果了。」
她又說道:「容我提醒顧先生一句,高維行走的高維能力是很容易檢驗的,你說謊也沒有意義。」
「我沒打算說謊。」
顧千秋緩緩道:「很遺憾……我的確不是值得你們傾盡全力挽救的『高維行走』。」
對方如此直接的問話,或許是有某種測謊的手段。
假設對方擁有僅憑聲音就能夠檢測真偽的手段,那也會發現,他並沒有說謊。
「那確實很遺憾。」煙嗓女性說道:「我已經將你的情況上傳,相信專家團和上級那邊,很快就會給出結果。」
顧千秋沉默了一下,說道:「可以告訴我,眼前這行文字代表了什麼嗎?」
「當然,如果你堅持的話。」
煙嗓女性不在意地解釋道:「簡單來說,行走,是一個特殊群體,也叫時空的行者,禁區的旅客……總之,你眼前的這行字中,『現代』這兩個字,代表你是我們現代這一陣營的行走,而逐日……相當於我們這一群體的基層。」
顧千秋瞳孔微微一縮。
他眼前這行文字,前兩個字並不是『現代』,而是『空塔』。
這豈不是說明,他並不是現代陣營的行走?
『空塔』,又是哪一方陣營?
但這一點,他也沒法問出來,否則如果陣營不同就是敵人,那他豈不是不打自招?
他只能極力保持著平靜,裝作無事問道:「那後面的時間呢?為什麼停在一日就不動了?」
或許是因為同情,煙嗓女性頗為耐心地解釋道:「這個計時嘛,你可以理解為我們這一群體的貨幣,也可以說是能量,更準確的說法是『額度』,你這種『逐日』級別的新人,額度當然只有一日了。」
顧千秋怎麼都想不到,計時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貨幣?
能量?
額度?
「多謝解答,我明白了。」
通過一個無關的問題迴避之後,顧千秋這才旁敲側擊地問起了最想知道的問題:「不過,既然我們是現代陣營,莫非還有其他時代的陣營?」
「你還挺聰明。」
煙嗓女性隨意解釋道:「你是現代人,當然是現代行走,但其他時代的人來到現代,就是其他時代的行走,自然是不同陣營,不過你也不用想太多,陣營不同,即是敵對。」
顧千秋聞言沉默了。
他也不可能蠢到直接問『空塔是哪個時代』,否則他也沒法解釋自己是怎麼得知這個陣營的。
如果被對方察覺到他是敵對陣營的,那他不僅無法得到更多信息,恐怕……還會直接被現代陣營消滅掉?
他也顧不上思索,為什麼他一個現代人,居然不是現代陣營的行走,而是空塔時代的行走了。
眼下最重要的,也不是這個問題。
「那黃金水罐呢?」
顧千秋繼續問道:「為什麼打開它,我就會死?」
手機對面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知道顧先生最想詢問關於黃金水罐的事情,但這情報本身就是機密的,價值頗高,我們不可能隨意告知他人,還是請你等待專家團的分析吧。」
「好,我知道了。」
顧千秋緩緩吐出一口氣,忽然說道:「不過聊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們』是誰?」
煙嗓女性坦然道:「世界聯邦官方建立的『戰略局』,也是全世界最龐大的『現代行走』匯聚形成的組織。」
說到這裡,她似乎也不想再聊下去了,當即說道:「那麼,請耐心等我回電,一小時之內,我會將專家團和上級的決定告知顧先生。」
隨即,通話結束。
顧千秋聽著那邊的忙音,緩緩放下手機,閉上了雙眼。
只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的通話,卻是讓他的人生出現了天翻地覆的劇變。
而他能夠做的,也只有等待。
別無他法。
……
也不知怎麼回事,說好的一小時之內告知結果,但顧千秋卻遲遲沒有等到回電。
這種失約行為,也讓他本就瀕臨失衡的心態,變得愈發焦慮。
足足等了四個多小時之後,天色都已經開始變暗時,手機終於傳來了宣判的響鈴。
「抱歉,顧先生,不久前發生了一件大事,我方忙於開會商議,有些焦頭爛額……
「讓你久等了,現在開始轉告我方的決定。
「我們根據你所說的前世信息,進行篩選之後,搜尋到了相關的情報資料,你的前世的確並非是小人物,但也只是民國時期的一名富商,後來被你前世的徒弟越今朝繼承了產業。
「至於黃金水罐,我方推測,有可能是顧先生的前世發現了黃金水罐的危險性,所以在臨死前將其掩藏,歷史上也出現過這樣的案例。
「基於以上分析,我方判斷,即便顧先生覺醒了全部的前世記憶,對於今後的成長亦無幫助,對我方探索歷史之謎的進展,也難以發揮明確作用。
「此次黃金水罐造成的危機,僅憑顧先生一人,並無生存的希望,即使知曉了黃金水罐的機密信息,結果亦不會有改變。
「而我方解救顧先生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又過於高昂。
「因此……很遺憾,顧先生。」
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刻,似乎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或許手機那邊的煙嗓女性也明白,她的宣判結果對於這個剛剛成年的年輕人而言,究竟有多麼殘酷和現實。
所以,當她說完之後,即使發現顧千秋沒有任何動靜,也只是靜靜等待著這個年輕人的回應。
無論是哀求、慟哭、憤怒、歇斯底里……她都不覺得奇怪。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顧千秋只是沉默了半晌,就輕聲開口道:「謝謝告知,我明白了。」
沒有哀求和慟哭,也沒有憤怒和歇斯底里。
她能從聲音的波動中分辨出來,這個年輕人並非是看淡了生死,甚至都已經快要崩潰了,卻強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這種自控,竟然透著一股近乎偏執的優雅和矜持。
少許的沉寂后——
「不過……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以及對於同行者的體恤,我方可以無償告知顧先生關於你的前世信息。」
手機那邊的女聲輕聲說道:「你的前世,叫做許破曉,是一名承萍鎮當地起家的富商。」
「謝謝。」
「那麼,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