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朝
今天是周末，又是晚上九點，樂秀北路這邊的小吃一條街正是比較熱鬧的時候。
雖然算不上人流如潮，但有些生意火熱的小店門前也是排著長長的隊伍，喧鬧聲不斷，走進街內就有各種美食混雜的氣味撲鼻而來。
「二十五元，我掃您就行。」
顧千秋拿著一杯綿綿冰從一家冷飲店裡走出來時，手中已經提了幾袋小吃了。
現在雖然有十幾萬存款了，可以試試更奢侈的美食，但這條老街是老媽以前帶他來過的地方，有記憶里的味道。
「味道不一樣了啊……」
顧千秋都試了個遍，只是感覺味道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唔，但是更好吃了。
或許是以前的食材沒這麼好，也可能是現在的科技與狠活更美味，讓他胃口大開。
「美食果然有治癒的力量。」
他吃得很香，心情卻是更加惆悵了：「這麼好吃，更不想死了……」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顧千秋像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一樣，到處觀望個沒完，似乎一切都是新奇的。
越是仔細觀察這個世界，他就越發貪戀現在的美好。
看著周圍一個個路過的人臉上的笑容，他發自內心的羨慕，偶爾也能看到有些像他一樣沒有笑容的人，似乎也是將情緒埋在了心中。
幸福的人總是相同的，而不幸之人各有各的不幸。
真不想死啊。
在顧千秋的心中，已經這樣嘆息不知多少次了。
忽然間——
「嗯？」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顧千秋髮現視野右上角突兀地亮起，那行凝滯的銀色文字上，銀色的光芒忽然再次流轉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看到了一縷縷稀薄到近乎無法察覺的霧氣，忽然從周圍憑空翻湧而出，在附近交織匯聚著，迅速形成了如薄紗般朦朧的霧氣屏障，將他一個人籠罩在其中。
隨著這薄紗般的霧氣升起的同時，顧千秋赫然發現，薄霧外所見的一切景象，在這一刻，竟然全部都靜止了！
那些人行走時的動作、交談中變化的表情、呼吸產生的白氣、飄蕩的髮絲……一切都凝滯不動了。
就彷彿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
或者說……時間靜止了？
嘈雜喧鬧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徹底恢復絕對的寂靜，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這片薄霧之內，就像是處於另一個世界。
「這是……」
這一刻，顧千秋的腦海中陡然浮現出了不久前，戰略局的那個煙嗓女人提到的一條信息——
「……特殊情況是指——忽然出現奇異的薄霧籠罩在附近，霧氣內的時間流速無限高，外界時間相對靜止，隨後有幽靈般的虛影出現在你的面前，對你進行某種程度的考驗，讓你進行選擇。」
奇異的薄霧。
外界時間相對靜止。
除了還未現身的幽靈虛影之外，不正是眼前的狀況嗎？
隨著顧千秋腦海中浮現出諸多念頭，他的眼前忽然憑空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唐裝的瘦弱老者，正坐在一隻黑色的木質輪椅上，面容上布滿歲月的痕迹，額頭上可見一道淡淡的疤痕，此時正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眼神淡漠無比，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就像是一個栩栩如生的蠟像或者機器人。
不過，這老者看上去竟然是半透明的，不僅身軀有些虛幻，而且周身還籠罩著一層極為稀薄的霧氣，顯得神秘而詭異。
「這就是……禁區幽靈？」
顧千秋瞬間就明白了，心中陡然激動了起來。
戰略局確認了他是『行走』之後，為了考察他的價值，當時特意問了他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問他有沒有遇到『禁區幽靈』！
從對方的話語來看，尚未經過訓練的現代人，即使成了行走，似乎也只有極少數才能遇到禁區幽靈。
這顯然是一種罕見的機遇。
或者說……奇遇！
即使不怎麼了解禁區幽靈，但顧千秋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我有救了！」
下一刻，只見眼前這位坐在輪椅上的唐裝老者虛影，緩緩抬起一隻手，指尖正好對準了他。
顧千秋眼前的銀色字體微微一動，視野內浮現出了一行行新的銀色文字。
【禁區幽靈：阿朝】
【生前等階：執歲】
【潛在力量：3年5月21天的時間額度、高維力量的種子（唯一性）】
【潛在智慧：23次禁區委託的經歷，六種文明體系以及組合的經驗，一些小秘密】
【簡介：生前為執歲級高維行走，掌握的高維能力為『洞天長生者』，死後以『阿朝』作為執念之名，化身禁區幽靈，重新行走世間】
「這是……」
顧千秋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行行文字，雖然很多信息他都不理解，但是從簡介來看，隱隱能感覺出來——
這恐怕是一份驚人的寶藏。
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戰略局那邊這麼重視有沒有遇到『禁區幽靈』了。
現在看來，禁區幽靈，或許就是那些『行走』死亡之後所化？
既然禁區幽靈會進行考驗，那對應的應該就有考驗之後的『獲得獎勵』，或許完成考驗，就能得到禁區幽靈潛在的『力量和智慧』？
而且，這個叫做阿朝的禁區幽靈，生前居然還是戰略局那邊極其重視的『高維行走』！
「等等……死後以『阿朝』作為執念之名，阿朝？」
顧千秋忽然注意到了『執念』這個字眼，不由得眼神一變，豁然緊盯著眼前這老者略顯朦朧虛幻的面容，以及老者額頭上那道淡淡的疤痕。
如果沒有這些皺紋，如果再年輕一些的話……
恍惚間，眼前這張老者漠然的面容，漸漸與他腦海中浮現的前世記憶里，他的徒弟越今朝的那張面孔……
近乎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你是……阿朝？」
顧千秋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老者，下意識喃喃一聲。
這一刻，他雖然感覺很荒謬，但也很確定。
眼前這老者，就是前世自己的徒弟——越今朝！
沒辦法，他覺醒的前世記憶實在太過清晰和真實，就像是可以隨時查看的第一人稱視角的VR電影一樣，此時他對應比照之後，自然能夠確定這一點。
這一刻上涌的情緒，似乎觸碰到了潛藏在腦海深處的某段記憶一般，顧千秋的腦海中忽然再次浮現出了一小段記憶的碎片。
恍惚之際，他看到了青年時期的越今朝，在滂沱的暴雨中，渾身濕透地跪在門前，額頭上正有一道傷口，流淌的鮮血混著泥沙，逐漸被雨水沖淡，那雙泛紅的眼睛充斥著堅定和決然，乞求道：「只求師父不要趕我走，不管換成什麼名字，我永遠是師父的徒弟阿朝……」
然後，他聽到自己嘆了口氣，開口說：「起來吧，阿朝，如果換了過去那個什麼也不懂的我，恐怕也會和你作出一樣的選擇……這不是你的錯。」
剎那的閃回，交織的記憶，似乎只是一閃而逝。
但阿朝的那種眼神，那彷彿歷經漫長歲月、滄海桑田也不會改變的堅決眼神，卻如此真實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只是，從前世的那個徒弟，變成了現在眼前這個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如同傀儡般的虛幻老者。
這讓顧千秋還陷於時空錯位的惘然和恍惚，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個阿朝……居然活到了現在，還變成了禁區幽靈？」
下一刻，眼前的老者再次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