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女帝回憶
起開是不想起開的,衛時玉的臉色慘白,顯出十分的病弱,就這麼哀怨地看著梨秋,試圖再親上去。
「阿秋,我懷疑我也中了天欲香,你幫幫我。」
梨秋顯然有些鐵石心腸,一把推在衛時玉的胸膛,「我要煉化女帝靈力。」
她坐了起來,衛時玉也跟著她的動作坐起來。
梨秋盤腿趺坐,身體里精純強悍的靈力充盈在經絡里,比一年一次的種靈還要厲害,若是全部煉化,淬鍊經絡,她的力量將會再上一層境界,靈力相當於人族的化神大圓滿,相當於洞虛境。
衛時玉便大咧咧敞著腿,看看梨秋,又看看自己衣擺,又示意梨秋看看自己。
「……」
梨秋蹙了蹙眉,白玉一樣的耳朵尖再次點上一點紅。
她閉上眼,決定無視他,開始煉化靈力。
「阿秋,阿秋……」
衛時玉的呢喃就在耳邊,低沉磁性的聲音卻將她帶到了久遠的洪荒時代。
神識里,剛才被硬塞進來的片段畫面一個接一個重現。
……
「卿卿,今日天裳閣的綉娘出了新的衣裙,我看到就在想你穿上后的樣子,一定很美。」
「卿卿穿上給我看看好不好?」
身形挺拔如青竹的男子手裡捧著一條熱烈如火的紅色留仙裙,彎著腰湊到正看書的女帝面前,儂麗逼人的臉上是期盼的神光,眉梢眼角都是春水柔意。
女帝散著頭髮,斜靠在榻上,聽聞這話抬起臉看他,又瞥了一眼他手上捧著的衣服,什麼話都沒說,卻抬起了手。
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眼神卻是柔軟的。
男子低頭笑了一下,走過去親了親她,替她解下衣袍,換上裙子,纏人的聲音還在不斷說著:「明日去流漱城你可別喝酒,流漱那傢伙看你的樣子你還記得嗎,兩隻眼珠都要瞪出來了,我不喜歡,你喝了酒就臉紅,看得他直愣眼。」
女帝一邊配合動作,一邊靠在男子懷裡,聽他一直在耳旁絮絮叨叨,抬手抓住他的衣領,吻住他哼哼不停的嘴。
……
「卿卿,昨日我收到消息,冰原那裡出現了些奇詭之物,明日你別去那裡,我去。」
男子神色凝重,摟著女帝一邊往書房走,一邊偏頭與她商量。
「冰原子民的祭祀大典,我必須去。」女帝卻不贊同。
男子哼了一聲,「到時我穿上女裝,扮成你,誰能辨我是雌雄?我去就行,這兩日你也累了,我讓人給你熬了點湯,一會兒就好了。」
「啰嗦。」
「卿卿你現在就嫌我啰嗦了,你是不是看上那誰誰了?」
「那誰誰?」
「還能是誰,就是那個話最少,每天都好像欠人八百萬靈石的那個,你的侍衛長。」
「……他是很安靜。」
「安靜有什麼用,都不能逗卿卿開心。」
……
男子匆匆從外面回來,冷白如玉的臉上沾著血跡,風塵僕僕,身上的玄衣銀甲上破了數道口子。
等候的女帝一下站了起來,幾步迎了上去,她的聲音帶著冷意,顯然凝重,「阿玉,如何?」
「從冰原擴散出來了,擋不住,能吞噬任何有修為的人族,妖族,靈族,甚至魔族。」
男子伸出手,抱住走來的梨秋,低頭親了親她發頂,一邊摟著她一邊往書房走,聲音有幾分疲憊。
女帝在書案上將丹書卷打開,指著上面,道:「根據預示,會順著這條路線,一路往聖州內部擴散,再一路往南而下,再鋪滿整個山海界。」
她的神色凝重,緊蹙著眉。
男
子握緊了她的手,「別擔心,有我,我會想辦法擋住。」
女帝沉默良久,抬頭,態度強勢:「阿玉,這事你不行,只能我來,你不是靈族,你……」
「我可以,你坐鎮聖州。」
女帝看他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
整日鋪滿冰雪的白茫茫的冰原上,被黑色絲絮的怪物吞噬著,所有活物被掩埋,沒來得及躲回城裡的人嚎叫聲一聲接一聲。
冰原與城池的交界處,身穿戰衣的男子手執長劍站在那裡,能彷彿破天的劍氣劃開一道如天塹的深壑,絞碎一切的劍氣如高牆立在那兒。
城牆之上,只女帝一人立在那兒,她抬手,大地之力瞬間在劍氣之後圍成結界,無數治癒被污染地脈的扶桑靈葉化作藤蔓爬滿深壑。
她手中拿著丹書卷,無數道封印往劍氣處落下。
但是,擋不住,只能稍許拖延時間,那黑色絲絮狀的怪物逐漸污染劍氣,穿透結界,令扶桑靈葉枯萎。
「阿玉,回!」女帝當機立斷,召回男子。
男子手中太阿神劍嗡鳴不斷,他沒有停留,聽話地後退,還不忘記再次斬下一道劍氣。
他不斷往後奔,一躍而上,飛上城牆,握住女帝的手。
城內,人已經被清空,只有地上一片片沒來得及收拾的狼藉。
……
帝城王宮,侍從們整齊劃一地準備著撤退,侍衛長正清點人數。
女帝的臉色有些蒼白,是耗用靈力過多,但她面容凝肅冷靜。
男子的臉色更差,已經接近青灰,他握緊了她的手,忽然環視一圈四周,問道:「你的坐騎呢?」
「酥酥剛剛不是在這裡么?」女帝蹙眉,視線掃過四周,聲線清冷又帶著些擔心,轉頭招來侍衛去尋。
男子顯然並不在意狐酥酥,問過這話,又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冷下臉來,低下頭想對女帝說話。
女帝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聲音不容置喙:「這事不用你,你也做不到,走。」
男子捉住女帝的手在唇邊啄了啄,卻並不應她這話。
很快,英俊的侍衛長匆匆趕來,似是知道酥酥是女帝寵愛的坐騎,聲音有幾分凝重,「陛下,屬下未見酥酥。」
女帝眉頭緊鎖,男子低聲在她耳畔說著話。
……
整個聖州危急的時刻。
「千機樓最高層的轉生靈被盜走了,在裡面發現了酥酥的血,她用九條尾做獻祭破了禁制,是屬下沒有看守好。」
侍衛長單膝跪地,聲音里都是愧疚。
女帝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此時,男子匆匆從外面進來,臉上已有怒色,他的手中提著的便是一隻狐狸,一隻沒了九條尾巴的狐狸。
那狐狸顯然沒了聲息,只剩下一具皮骨,神魂不在。
男子的聲音冷而沉:「這東西體內另有乾坤,隱約有與丹書卷同源的力量。」
「丹書卷近乎天道之力,她一隻九尾靈狐如何能有?」女帝聲線清寒。
男子將那皮骨擲在地上,臉色晦暗不明。
「轉生靈……九尾靈狐一族受天道寵愛,靈氣逼人,能修得成妖仙,她要此物做什麼?」侍衛長的聲音里儘是疑惑。
男子冷笑道:「這畜生痴心妄想。」
侍衛長驚愣,遲疑道:「聖君是說酥酥痴戀聖君,想求轉生和聖君在一起嗎?」
女帝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男子立刻撇清關係,道:「與我無關。」
女帝垂下了眼睛,盯著掌心裡這一卷外表看起來如尋常玉簡沒什麼不同的丹書卷看。
許久之後,道了一句:「是我把她養得
胃口大了。」
……
聖州的一半被黑色絲絮的怪物徹底侵佔。
女帝站在完好的一半里,視線里卻是男子高大清瘦的背影,他執著劍,所有修為化作劍氣,整個人身後一道巨大虛影出現,將聖州一斬為二。
「阿玉。」她輕聲呢喃著,清冷的聲音有一些悲意。
她的眼圈紅了,眼珠凝結成珠,卻始終不曾落下。
遠處逐漸被吞噬的男子卻彷彿心有所感,回頭朝女帝看了一眼,極儂麗俊美的臉上是一道道傷口與血跡,可他唇角是一如既往春水般的笑。
帶著勾勾纏纏的意味。
女帝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無數靈光在她周身環繞,從她體內湧出,化作五色的光,風潮一般朝著前方的黑暗席捲而去,迅速籠罩住。
她臉色慘白,素手不斷結法印,封印上了一層又一層,左手執丹書卷,右手結印,眉心古老的神印隱隱若現。
……
梨秋身上的靈力逐漸補足著她常年渴態的經絡靈骨。
腦中一幕幕記憶不斷掠過,是女帝處理聖州公務的身影,也是女帝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女帝總是清清冷冷的,像一尊玉人,在他面前卻是放鬆的,眉眼裡也總多一些柔和,雖然總是不愛搭理他,但望過去的眼神十分信任。
她不知道那裡有幾分愛意。
但總是比她對衛時玉要多得多。
可是,女帝破碎的神魂在傳承結束后,在她神識里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一聲嘆息。
她清冷的聲音溫柔而包容。
「誰也不要信,信你自己。」
誰也不要信,信你自己。
那麼,她是誰?
女帝又在暗示什麼?
梨秋心底萬般情緒而過,心潮澎湃,緩緩睜開了眼。
一睜眼,她看到的便是衣襟散亂,瞬身上下寫滿不正經與孟浪幾個大字的衛時玉,他的腰帶被他丟在地上,褲子往下褪了大半。
他斜靠在旁邊的迎枕上,頭髮也有些凌亂,他似乎有些熱,髮絲黏在臉頰兩側,原本因為受傷而青白的臉色染上了兩片紅暈。
梨秋視線從他臉上往下移,忽然呼吸一滯。
衛時玉像是察覺到梨秋的氣息變化,緩緩睜開眼,鳳眼裡浸潤著濕意,沖她笑了一下。
他呼吸急促,卻強行停了下來,喘了口氣,欲求不滿地朝梨秋的手拉去。
衛時玉的聲音有幾分啞:「都看到那些記憶了?我是從那狐酥酥殘留的神念里猜出來一些的……這都不重要了,阿秋,你要不要我幫你沐浴?靈力都精鍊了吧?外面已經過了一夜了。」
他語氣親昵,仿若回到從前。
梨秋拍開他試圖捉住她手的那隻手,千萬弱水瞬間包裹住全身,很快帶走了她身上肌膚流出的雜質。
「阿秋……」
「昨日沒來得及與你說,封紂帶人來了聖州秘境,若是我沒猜錯,他必定會去冰原,那種力量,他想要。」梨秋忽然道。
聽到封紂來了聖州秘境,衛時玉這會兒的散漫瞬間一收,人一下坐直了。
「冰原應該是在秘境外的聖州遺址,這裡應當是另外一半,沒有冰原……你要去的是當時聖州分裂的地方?」
梨秋卻忽然問:「你說,聖州的另外一半人去了哪裡呢?古籍記載,大部分人沒有逃走,那麼人在哪?」
「封紂的手裡有那種黑色絲絮狀的怪物,被困在鮫珠里,他知道你身上也有這種東西,誰告訴他的呢?」
說到這,梨秋的話語頓了頓,抬起杏眼與衛時玉對視。
她一字一句道:「狐酥酥。」
梨秋看了一眼外面天快蒙
蒙亮了,從榻上下來,走向王宮書房方向,道:「從一開始,我就太過輕視狐酥酥了。」
不過是一隻狐狸,區區妖族,她自問這雙手不會去對如此渺小的妖族下殺手。
因為無冤無仇無恨無怨。
是她輕視了。
也或許是如衛時玉說的,狐酥酥身上有一種蠱惑的契機。
衛時玉一邊攏衣襟,系腰帶,一邊追了上去,他盯著梨秋此時依舊冷清疏離的神色,忽然道:「阿秋,你怎麼還是不多看我一眼?」
「我們算和好了吧?阿秋,那我們一會兒……」
梨秋停在書案邊,找尋著什麼,聽到衛時玉的話,偏頭看了他一眼。
衛時玉身形高大頎長,杵在那兒卻一副可憐相,配上極俊美的臉,實在是……
梨秋朝他招了招手。
衛時玉再過來一步,在她身邊低下頭,「怎麼?」
梨秋回憶著女帝對他的動作,伸手揪住了衛時玉的衣襟,懶得說話,抬起下巴封住了他的唇。
「沒和好,你最好不要再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