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痛快
宋之問聽了心裡不由咯噔一下,林景竟然答應的這麼痛快?
詩會進行到了尾聲,林景一直都沒有作詩,他覺得一定是林景沒有想出好的詩句,所以索性就不作了。
剛才他逼著林景作詩的時候,林景作了一首不應題的詩就證明了他的猜測。
他不信一直沒有作出好詩句的林景,這片刻就有好詩句了?
宋之問鎮定道:「林校書請,我等洗耳恭聽!」
這首詩有點長,林景背著雙手,緩緩踱步吟誦。
「洛陽城東桃李花,飛來飛去落誰家?」
「洛陽女兒惜顏色,坐見落花長嘆息。」
「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
……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
「但看古來歌舞池,惟有黃昏鳥雀悲。」
吟誦完最後一句,林景瀟洒的揮了揮衣袖,然後端起酒來一飲而盡。
看起來豪邁又瀟洒,那叫一個裝逼。
可惜,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林景裝逼的行徑。
因為大家都還在震驚當中,還在回味這首詩。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林景竟然突然來了這麼一首長詩!
過了好一會兒,廳堂里才嗡的一聲熱鬧了起來。
「好詩,好詩啊!」
「小嬋姑娘,可曾把詩記下來?」
眾人將做記錄的小嬋姑娘圍了起來,一個個眼巴巴的往紙上瞅,還有的人擠不進去在外面干著急。
裡面的人索性再次吟誦起來,將這首詩再次完整的吟誦了一遍。
有人擊節讚賞,有人撫掌嘆息,有人搖頭晃腦沉迷其中,有人轉頭打量宋之問的臉色,樂在其中。
場中眾人的神色不一而足,而宋之問面無人色,早已經麻了。
他還以為林景倉促之間沒有好詩句,甚至說湊不成一首絕句,卻沒想到林景竟然猛然間拋出了這麼一首長詩,而且浩浩蕩蕩一氣呵成。
開始聽第一句的時候他就想著吐槽,這是長安啊,你開頭寫什麼洛陽?
但是聽到「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句的時候,他就已經開頭了,什麼洛陽不洛陽的已經不重要了。
甚至後邊是什麼他都沒有再聽,而是不停的念叨著這一句。
林景笑眯眯的問道:「宋之問,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句詩怎樣?寫的還湊合吧?」
歷史上宋之問就是極為喜歡這一句詩,向外甥索要不成就把外甥弄死了。
宋之問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心裡既憤怒又嫉妒。
他今天的盤算是踩著林景上位,結果反而慘遭打臉。
尤其是那一句詩更讓他破防,這樣好的詩句怎麼就讓別人想出來呢?
這樣的詩句絕對能在長安城引起轟動,能讓他才名遠揚,能讓青史留名!
最讓他難受的是,林景竟然假模假樣的問他,寫的還湊合不。
他很想咆哮著問問林景,這一句詩寫的好不好你特么自己沒點逼數嗎?
宋之問臉色幾經變化,最終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林兄果然詩才橫溢,佩服,佩服。」
「今日已然酒醉,告辭!」
說完他朝左右拱了拱手,立即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剛才接連挑釁林景,如今被慘遭打臉,他留下來也成了小丑,而且他也不想留下來看別人吹捧林景,更不想自己也吹捧林景。
對於宋之問的離去,沒有任何人出言挽留。
因為今天宋之問的挑釁確實很無禮,在詩會上作不作詩那是人家的自由,又不是和人有過節,為何非要挑釁激將人家作詩呢?
梓蘭姑娘捧起了一杯酒裊裊走到林景身前,深深的福身道:「郎君大才,奴無以為贈,請滿飲此杯!」
之前林景的那兩首詩都是好詩,她能暢想登幽州台的寂寥,也能體會到近鄉情怯的感受,但是距離她這個小女子都有些遙遠。
但是今天這一首長詩卻真真切切的戳到了她的心窩。
尤其是那句「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和「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差點讓她潸然淚下。
雖然她也有些疑惑為何開頭是洛陽城東,但是聽到後面的詩句之後,她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時凝望著林景,她甚至第一次動了從良的念頭,跟著這樣才情的人,哪怕吃糠咽菜也願意啊。
「多謝姑娘獻酒!」
林景接過酒來一飲而盡,這時的酒都是低度數的果酒、米酒,幾杯酒下去根本就不怕會喝醉。
不然,李白能會須一飲三百杯?
在林景飲完酒之後,很多在場的才子齊齊起身端起了酒杯。
「今晚林校書兩首詩都是上乘佳作,足以傳揚天下,可喜可賀,敬林校書一杯。」
「今晚能聆聽兩首佳作,是我等榮幸,敬林校書!」
「這幾天的時間,林校書三首佳作都堪稱傳世之作,連敗陳子昂和宋之問,算得上是長安第一才子美譽!」
「小生也覺得林校書當得起長安第一才子美譽!」
丘兆聽了簡直心花怒放與有榮焉,大聲道:「沒錯,林兄就是長安第一才子!」
林景連忙擺手道:「當不得,當不得,其實我沒什麼才學,不怎麼會寫詩!」
沒有才學林景,不會寫詩林景,沒錯,就是這個味。
上一次林景大敗陳子昂的時候他們還將信將疑,這一次一連兩首佳作,傻子才信呢!
謙虛!
林景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謙虛了。
共同飲完一杯酒之後,不少人當即告辭離來廳堂,時間不早了,是時候找順眼的姑娘交流交流了。
梓蘭姑娘美目流轉,似嗔似喜:「請郎君移步幕後,奴還想請教郎君呢。」
林景乾咳了一聲,笑道:「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睡覺了。」
梓蘭姑娘有些疑惑,問道:「郎君急著回去,莫非家裡有嬌妻等候?」
林景搖頭道:「那倒是沒有,並未娶妻。」
梓蘭姑娘吃吃一笑:「春寒被冷,無人暖床,郎君就不嫌孤枕難眠啊?不若就留宿於此,奴也能給郎君解解悶。」
林景微微一嘆:「我這人擇床,換了床睡不著覺啊!」
梓蘭姑娘微微一滯,誰說睡覺就一定是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