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先生請出山
銀色面具上的嘴巴咧到了極限。
劃出一個恐怖又滑稽的弧度。
「嘿嘿嘿嘿嘿～倒倒倒倒倒～」
他們只能半跪在地上，抗拒著體內洶湧澎湃的酥麻，驚愕看著眼前這個戴著銀色面具的怪客，發出狂妄的笑聲。
轟！
李古丁的火種砸在了城牆上。
但砸了個空，空燃起一柱烈焰。
龐德靈性失控后，律令失效，楚門已經跑了。
他敏捷如貓，兩步跨到被麻痹的管家弗萊迪面前，掄起巴掌照著這個傢伙就是『噼里啪啦』一頓大耳光。
一秒好幾巴掌的大比兜，瞬間就讓弗萊迪鼻口冒血，眼冒金星。
「叫你犯賤！叫你濫殺！叫你犯賤！叫你濫殺！叫你犯賤！叫你濫殺！叫你犯賤！叫你濫殺！」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弗萊迪是超凡三階『煉金士』，超凡力量對他的改造，讓他的體質非常可怕，子彈只能擦破一層淺淺皮肉。
楚門目前手頭沒有攻擊性的『特性』，無論是『敏銳』還是『臨摹』，都沒有足夠的傷害力。
所以楚門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弄死弗萊迪。
那就好好地羞辱他！
在場所有紅手套，都看到了這一幕。
看到月夜騎士掄著風一樣的巴掌，把哈布堡那位令人厭惡的管家打得鼻口冒血。
這一幕，令人無端心生愉悅。
唯一沒被控制的李古丁，甚至放緩了點燃『火種』的速度。
如果月夜騎士搞了這麼大一個從天而降的陣仗，只是為了打弗萊迪耳光的話，那麼紅手套們大概覺得可以放這位騎士一馬。
這顯然不可能。
用十幾秒鐘，楚門如同一陣暴風那樣颳了弗萊迪十幾個大巴掌后，馬不停蹄地來到已經倒塌的處刑架旁。
現在，楚門終於來到安東面前。
帝女說得對，楚門用盡方法，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他帶不走安東，但安東可以帶走他自己。
只要重新激活他的八陣圖特性。
安東瞧著楚門。
明明是一張血肉模糊、詭異無比的臉，卻擁有一雙飽經滄桑的雙眼。
這雙眼睛中慣常帶著世事洞明的豁達和寬博仁厚的慈祥，現在又帶有一些驚奇和欣喜。
「小先生，你竟是來了！？」
「今天早上出門隨便逛逛就到這了呢～早餐還沒吃呢～」楚門嘿笑著說。
「爺爺爺爺爺爺爺爺爺爺爺爺～」被楚門別在衣領上的那張嘴開始嚷了起來。
然後安東觸角上六個已經非常黯淡的嘴巴依次亮了起來，像是被點亮的霓虹燈。
「弟弟！」
「弟弟！」
「弟弟！」
……
聒噪至極。
「來，先把這個吃了～」楚門把那一大張寫著靈文的小羊皮卷塞進安東的觸角上，該是用這個吃吧？
「這是何物……哦，是更高階的靈文，那塊『謎之碑』上的靈文嗎？辛苦你了，小先生。」安東觸摸那捲小羊皮，小羊皮上的靈紋隨即閃亮起來，似在融入安東體內。
「別客氣，別顧著我，你先吃。」楚門喂安東羊皮卷，「先吃，邊吃邊聊～快把八陣圖激活了就走。」
「亮走不掉的。」安東搖頭，並示意楚門看腳下。
楚門低頭，就見他們腳下已經變成了一片泥沼。
兩人的腳已經悄無聲息地陷入其中。
沼澤中無數由森森白骨構成的手臂正抓著他們的腳。
黑紗！
……
黑紗生氣了。
大量黑色靈質開始在她背後匯聚，形成了向外擴張的力場形態。
這種靈質外顯的極大炫耀，既是向工坊主人帝女的挑釁和回擊，也是『傳說』位階獨有的一種戰鬥姿態。
帝女並沒回應黑紗的挑釁。
她出現在這裡，就是對於楚門的支持。
如果要真正去戰鬥的話，還是算了吧，怎麼可能呢。
帝女耽誤了黑紗幾秒，這個時間，楚門的化身已將嶄新的靈文譯卷交到安東手上。
下一刻，他們就被黑紗注意到，大量『屍氣』以沼澤的形態出現在他們腳下，而那些森森白骨之手，每一隻都是從地獄中伸出的拘魂之手。
它們攀住了楚門和安東的腳踝，要把他們拉入地獄。
這時，無論是被扇了十幾個耳光的弗萊迪，還是被『懺悔』震懾的龐德，又或者是剛剛從麻醉子彈中拿回身體控制權的夏顏，以及因為攻擊速度太過緩慢而未被楚門重視的李古丁。
這四位非凡者都重新做出戰鬥姿態，但這片『屍氣沼澤』阻止了他們靠近行刑架。
暴怒的弗萊迪不顧暴露非凡者身份，以最大威力的指槍，遙隔十米向楚門轟擊。
那淡黃色的指槍靈性，在入侵到『屍氣沼澤』的範圍之後，亦是瞬間就被阻攔、融解和消除。
不規則形態的『屍氣沼澤』在空氣中凝成有黑色雷電往複穿行的靈性之牆。
這就是一位『傳說』的力量。
幾個超凡位階的非凡者，自問如果陷入這樣的攻擊，能逃脫么？
答案是否定的。這讓他們表情凝重，特別是紅手套，心生驚懼。
……
「我走不了的。」安東對著楚門說，「但你能走。」
「不，我不需要離開，這是化身，隨時可以……」楚門正闡述著自己沒啥離開的必要的時候。
他忽得注意到，安東笑起來的時候，口中已無利齒和肉芽，而是恢復了人類的口舌，並且這張臉更是不似安東，而是變得偉岸帥氣，額下還有漂亮的飄飄長髯。
聽安東的話，再看周遭，楚門就看到一面肉眼可見的靈性之牆，已將他與安東圍在其內，這面靈性之牆呈現血紅色，宛如怒海狂滔，正與『屍氣沼澤』相互吞噬。
再瞧手中靈文羊皮卷，已經消失，顯然是安東已經吃完了，並且獲得更多的靈性、更多的特性、更多的……污染。
「我走不了了，即便我能使用『八陣圖』離開，也會頃刻間被『書之神』全部吞噬，現在，我能做得非常有限，只剩下一息時間，我的唯一渴望，便是探曉此世真諦。」
安東一邊說話，他與楚門身周的紅色狂潮就越是沸騰。
這是安東正在向著那位『書之神』接近的徵兆。
安東仰望這個全然陌生的異世天際，他說：「亮忽得想起當年被主公三顧茅廬之時，也是這般期待，如能長久留存於斯世，探盡此世玄機，定是一番樂事！」
樂事！的確樂事！人生最樂之事，就是死得其所！
「哈哈哈～」楚門忽得大笑，狂笑，「諸葛先生請出山啊～」
「小先生，你看好了，亮為你一探此世究竟！」
安東言罷，已攜著赤紅狂潮衝天而起。
接連天宇。
大量靈文隨著這股衝天赤潮向上空湧出。
那是楚門親手翻譯的，當然認得：
「丞相祠堂何處尋？
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
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
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
長使英雄淚滿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