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邪異
這些屍體，死狀一致，都變成了血人。
血已乾枯，成了黑褐色的血痂。
說來詭異，他們的頭髮都消失了，都成了光頭。
與被剃掉的不同，頭頂好像被機器打磨過般光滑。
而且雙手全部合十，睜著雙目，面露微笑。
雙目早已和活人不同，呈半腐爛狀，似在幽幽與你對視。
一股惡臭，直往陳岳鼻孔里鑽，也不知仵作離那麼近，怎麼受得了。
「屍體發僵程度一致，初步判定所有人死亡時間大致相同，最多有不超過半個時辰的時差，屍斑呈浸潤狀，切開下可見組織呈紫色，兼皮肉腐爛程度判斷，死亡七日以上，最近一次人們見劉府的人，為七日前集體去心佛寺上香……」
陳岳視力不錯，勉強看到仵作本子上的一部分記錄。
「都死亡七天以上了。」陳岳面色有些發白，捂著鼻子離開人群，準備回破廟。
劉員外死了都七天了，那他昨天遇到的是誰？喝的是誰煮的粥？
難不成遇到鬼了？
這個古代世界有鬼怪？
若是在前世，從小唯物主義教育的他是不信的，但這裡不是地球，是一個陌生的世界，無法解釋下，不得不懷疑一二。
這七日來，有活且吃飯有力氣的情況下，就去當苦力賺錢，沒活就去化緣一下。
但今日又是遇到富貴中年人的離奇死亡，又是碰到劉府死人施粥這種怪事，他沒有任何心情了。
回到破廟，陳岳剛一進廟，就直奔屋頂破洞下的破水缸，大灌一通。
為防止有人投毒害他，水缸內他養著一條小拇指長短的魚。
喝飽水直起身子后，他面色一僵。
破舊木板上，放著十張邸報。
陳岳顧不上擦嘴角的水漬，大步過去拿起一看。
與富貴中年人給他的那張邸報一模一樣，只是數量變成了十張。
「有人放進來的？」
陳岳面色變換，還是這邸報纏上他了？
不管是別人給的還是自己出現的，這邸報他是不敢留著，拿著出去便傳給了十人。
十張而已，在一個時辰內傳完，還是比較容易的。
傳完后，陳岳並未放鬆，只是默默回到破廟等待起來，只要天黑前，再無邸報進來，他才敢放鬆。
半個時辰后，就在陳岳微微放鬆之際，他的床板上，又出現了邸報。
恐怖的是，這一次不止十張，足足有一百張，一厚沓。
他看得分明，絕無人進來給他，這邸報是自行出現的。
「請在一個時辰內傳給別人，否則將借你百年壽元。」
還是一樣的話語，張張都有。
陳岳面沉如水，有種想要大吼大叫發泄的衝動，但還是強行壓下了。
不管如何發泄都是無用，解決問題才是最緊要的。
怪不得富貴中年人手中會有一大沓邸報。
他毫不懷疑，他就算一個時辰內能把這些邸報全部發完，再過半個時辰，他的床板上會出現一千張邸報。
再把一千字邸報發完，會出現一萬張。
永無止境。
這邸報……就是逼他死！
陳岳百分百確定，這絕對不是什麼惡作劇，他陷入到一個死循環中了。
邸報，劉府人的死，或許都是類似的事件。
他在同一天就見到兩例，這樣的事件在這個世界，應該有很多。
有，就應該有記載。
邸報，不用去發了，他知曉，在一個時辰內根本發不完，他發十張都用了半個時辰。這不是傳單，見一個人給出去，對方就會接。
他得找到根源，想辦法從根源處破局。
這樣，他才能活。
一刻鐘后，中心大街天章閣。
此處為朝廷設立的官方藏書閣，只需繳納很低的費用就可入內查閱。
陳岳將自己身上唯一的三枚銅板交出，換了一個時辰的查閱時間。
進入后，陳岳沒有浪費絲毫時間，先查目錄。
目錄看得很仔細，一層沒有絲毫線索。
天章閣共三層，陳岳一層層地找了上去，先查目錄再到可能存在的書中詳細翻閱。
三層下來后，陳岳臉色變得很難看。
居然沒有？
此刻，時間已過半個時辰，他愚蠢了么？在浪費時間？
不，硬往出一張張發邸報下，根本就是死路。
看富貴中年人的舉動，必須一張張往出發，不能直接一沓給人，也不能強塞給旁人，這樣是絕對給不完的。
百張完了又千張，張張復張張，張張何其多。
他找根源，或從其它此類事件的解決辦法中，汲取經驗、找尋答案的辦法，是完全正確的。
「南嘉府志？」
陳岳突然注意到了下方書架的一厚沓書本，雖落滿灰塵，但依稀能看到上面的『南嘉府志』四字。
府志，為記載一個府的歷史、地理、風俗、人物、文教、物產等的專書。
「對啊。」
陳岳雙目一亮，他差些忽略了，若有什麼詭異現象，這上面也會記載。
當即一本本查閱。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
「南嘉府十三年：地陷，出血窟，一街之人一夜失蹤，查案不得，無奈荒廢之。」
「南嘉府十四年：所屬長寧鎮地面冒出不明黑髮，一夜瘋長，一鎮民眾失蹤，無奈焚鎮重建。」
「南嘉府十五年：夜半有詭異歌聲，聞歌聲者三日內必亡，一道人至，抬道祖像，誦經三日，南嘉安寧。」
「南嘉府十六年：有瘋人出現，咬食旁人後會引發屍變，不過三日，萬屍巡街，浩蕩席捲南嘉府城，天降雷霆，萬屍焦無。」
「南嘉府十七年：青樓怡春院有古樹流血，食人之，一極為強大武者出現，三日後，樹枯人亡。」
……
很多，非常多，不是一般的多！
幾乎每一年都有幾起，而且大多不了了之，人白死就白死了，沒有記下結果。
其中有結果的，陳岳準確抓住其中的共同點。
「強大武者。」
「讓人供奉、信仰的物品。」
陳岳默默總結，強大武者共出現上百次，類似道祖像、佛祖金身、供奉的天師劍等的特殊物品也出現了不少。
「武者么？」
他將貼身存放的《蠻虎般若功》取出，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
這句話換成，武到用時方恨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