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九營地

天空中的黑雲不斷快速地移動，隨著時間的推移，一輪巨大的銀白sè星球出現在了艾倫等一眾少年的頭頂。

這一刻艾倫清晰的感受到，所有歸屬於「暗」的能量開始瘋狂暴漲，甚至於完全掩蓋了原本應屬於「光」的那份能量。也就是說，在這個時候一切黑暗生物都將異乎尋常的強大，而光明生物則會陷入尷尬的虛弱之中。

在如此強烈的能量更迭下，空間不僅沒有產生可怕的cháo汐效應，甚至連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安寧靜謐，彷彿一切都順應著規則。

「兩個曜周一次的魔法之月，是芙蘭親王最強大的時刻。」看著艾倫望天吃驚的樣子，他身邊另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忍不住鄙視的提了一句。

「對不起，我從家鄉趕來的時候遇到了諾曼人騎兵的襲擊，頭部受創。因此很多事都忘記了。」艾倫記下了十五歲少年話中的幾個關鍵詞，然後祭出了穿越者都會使用的大殺器。

「失憶症？」少年狐疑的看了艾倫一眼，然後收起了鄙視目光：「到了營地你得告訴那裡的長官，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好，我會的。對了，我叫艾倫，能認識你嗎？」艾倫說得很鄭重。

眼前的這個少年與其他惶然不安的同齡人不同，雖然眼中也有悲傷，但隱藏在他眼底的各種複雜感情中，卻惟獨沒有這個年紀應有的怯懦。

這個人一定不會簡單。艾倫如是想到。

「瑪維，影之歌男爵家的旁系。你不記得你的姓氏了嗎？」誤會消除，少年關心道。

「不大記得，但似乎隱隱約約叫做豪……威爾，也不知道完不完整。」記憶殘缺嚴重，艾倫可不敢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艾森的兒子。冒名頂替名將後裔，萬一出了差錯那結果絕對可以致命。

「你是艾森殿下的遺孤！」瑪維大吃一驚，不是說將軍的遺孤還在尋找當中嗎？

「別！……」艾倫趕緊捂住了瑪維的嘴：「別亂喊，我患了失憶症，連自己是誰都不確定，你怎麼能胡口亂說？！」

四周茫然思索的少年，被瑪維的一聲驚呼給驚醒了，紛紛向二人投去不善的目光。不過好在當時所有人都在神遊當中，卻沒有真正聽清瑪維的驚呼。

「抱歉，只是這件事關乎親王大人，讓我有些失態了。」瑪維先向眾少年投以抱歉的眼神，然後才轉頭對艾倫竊竊道。

「沒事，可以跟我說說這個世界的事嗎？失去記憶之後，我感覺很茫然，好像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艾倫拉著瑪維來到了馬車的角落，小聲的說道。

此時，瑪維的憤怒遠大於自己的悲傷。他的身份不過是影之歌家族旁系勛爵的庶出次子，在父親戰死之後不過一個周曜，便被主母以及嫡出長子趕出了家門，無奈之下只能從軍進入第九營地。

想到艾倫可能是那個尚未找到的豪威爾子爵，瑪維的靈機一動本能地意識到這是個天大的機遇。要知道在芙蘭王國中封爵極難，公、侯、伯三等爵位全部由芙蘭旁系家族把持，而子爵已經是異姓爵中最高一等的爵位，這也是為什麼艾森僅僅只是個子爵，就能統領整個西征大軍。

艾倫注意到了瑪維眼中的那一絲激動，畢竟只是十五歲的少年，就算是少許的功利心，也不會刻意隱藏。

從瑪維的口中，艾倫了解到，自己所在的世界名為東大陸。至於有沒有西大陸，按瑪維的說法，是萬萬沒有的。

無論是東方的無盡之海，北方的冰封絕域；又或是西方的安詳之濱，南方的絕望紅湖。這些都是有界面領主存在的世界盡頭，所以上古時代人們常常在海市蜃樓中看到的西大陸，僅僅只是東大陸自身的一個幻象罷了。

而在這片富饒而廣袤的東大陸上，零星的還存在著近四個jing靈國度，一個妖jing國度，乃至於五六個人類帝國。而如今陷入無盡戰火的，便是ri漸興盛的芙蘿蘭特帝國、血陽ri暮的諾曼帝國、以及在東大陸臭名昭著的蘭德里巫妖帝國。

芙蘭是芙蘿蘭特帝國四大從屬國中，綜合國力排名第一的王國。這一代的芙蘭親王勵jing圖治，在不斷蠶食臨邊的諾曼帝國時，也在不斷削弱帝國上層對親王領的鉗制，逐漸成為國中之國，領中之城。

而這一次的西征之戰，原本可以成為芙蘭王國徹底擺脫帝國鉗制的契機，可惜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夜晚，西征之戰徹底失敗了。甚至於還搭上了一個異姓封爵大將，芙蘭親王的親衛將軍艾森。

對於當夜的戰況，倖存下來的戰士無一人能訴說清楚緣由。明明有「鋼鐵之壁」盛名的艾森將軍，已經布好了營盤大陣，可諾曼人的軍隊卻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闖了進來，然後血襲百里、陣斬十萬。

「此戰……頗為詭異！」艾倫的面sè有些古怪，地球的戰爭史早在第一次末世結束后，就徹底淪為了歷史的塵埃。

試想，當一個魔能者已經強大到毀天滅地的程度時，他本人就是一個沒有規則限制的核彈發shè中心，那麼戰爭對他而言，還有什麼意義？

「誰說不是呢，以往征戰的時候，親王大人都是坐鎮中軍，旗幟所向、擋者披靡。」話說多了難免回到少年心xing，一開始瑪維對艾倫還抱有最高限度的敬畏，可兩個人你問我答的聊開了，反倒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樣，變得一點也不拘謹。

「似乎到了……」馬車輕微的震動驟然停止，三面豎起的車壁也開始緩緩降下。

皎潔的月光將夜sè中的芙蘭邊境，轉變成了熒光燈下銀裝素裹的世界。第九營地錯落在一座蔓延了不知多少里的山脈腳下，厚重的寨牆全部由一丈高的渾圓木樁釘成，附近全是利於隱蔽、埋伏的巨石山丘。

此刻，馳道上賓士的數十輛馬車也從王國的各處紛紛抵達，登時不大不小的營地門前，就聚集起了近千名風華正茂的少年。

第九營地從王國各處取回的戰後遺孤，不論長幼大概有近三萬人。而十五歲少年算是西征遺孤中最大、也是最後的一批，因此今夜的動靜也特別的大。

已經漸漸懂得人情世故的少年們，帶著或是迷惘、惶恐；或是痛苦、悲傷的心情拿著手中證明自己戰後遺孤身份的牌子，緩慢進入了營地。

「等等！你的牌子呢？」當艾倫摸著自己口袋，尋找那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木片時，一名黑甲戰士突然攔在了他的跟前。

「抱歉，他在趕往營地時遭遇了諾曼人的騎兵，因此信物可能遺失。」瑪維把艾倫當作了朋友，忙不已為他解釋道。

「是這塊嗎？」艾倫摸了兩下黑sè戰衣的口袋，還真叫他摸出一塊血sè鑲邊的木片。

這木片與其他木牌一般大小，但各種紋路卻大不一樣。

「讓他們過去！」黑甲戰士身後的大隊長速度驚人，劈手奪過了艾倫手中木片，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讓麾下將士放行。

「有古怪啊……」艾倫還想著這塊不同尋常的木片，是不是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卻在拿出來的瞬間被人奪了去，不禁心生疑竇。

「剛才你的信物，明顯與我們的不一樣。」少年們紛亂的進了營地，瑪維湊近艾倫小聲說道。

「不急，等等看吧。如果艾森將軍真是我的父親的話……」艾倫心知自己身份的事一定出了什麼變故，但他畢竟異位面的奪魂者，虛弱的力量還不足以支撐他對這件事尋根問底。

「也只能這樣了，說實話我真希望你是子爵大人的後裔。」瑪維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第九營地的布局很大，大到劃分了十二個區域，形似迷宮的任何一個區域，都足以令一個成年人失去方向感。少年們所在的第十二區域位於營地的最外圍，極目眺望勉強可以看到營地外的景象。

而據說越往營地深處，遺孤的年齡就越小，到了最深處的第一區域，竟是一些還不會走路的嬰孩。

「完全不合常理，這個營地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聽到連嗷嗷待哺的嬰孩都被送入了營地，一股異樣的危機感襲上了艾倫的心間，他不禁開始懷疑芙蘭王國上層的用心。

無論艾倫如何揣測，進入營地已經成了事實。黑甲營官一路大步流星，帶著眾少年到了兩頂巨大的宿營帳篷前，然後面無表情的訴說道：「這就是你們今後的宿點了，大家以後一定要相親相愛，和睦相處。順便提一句，營地中絕不允許私鬥、恃強凌弱，如有屢教不改者會被遣返回鄉。」

「大家都是烈士之後，千萬不能給父輩丟臉啊。」

黑甲營官的話僅僅讓眾少年臉sè微變，卻為正陷入苦思的艾倫打開了一扇大窗。

雖然無法探究出芙蘭王國上層的用意，但要說起打架的話，自己似乎很擅長啊。

……

第九營地中心，寂靜的小高塔中。一位身穿血sè戰袍的中年，捏動著手中血sè鑲邊木片，對自己屬下的書記官緩聲道：「通知瑞格，持牌的人已經到了，一切按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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