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意外
日近三竿,大殿前面的操場零零星星站立著早到的三五群人,身著不同服飾的江湖男女各自佔據著自己的一方天地,低頭小聲議論著即將召開的「鑒寶大會」。(讀者吧dz88.com)TAOSHU.ORG這些人面貌各有千秋,話語間也是南腔北調,不少人風塵僕僕,顯然也是連夜趕來,一臉疲倦之色,但卻掩飾不住內心對那未知寶物的渴望和貪婪之心。
相比之下,雙手側立,守候在一旁的華山弟子卻是嚴正以待,個個面部表情肅然,如臨大敵一般將手中的兵器攥的緊緊。而門口幾個負責接待的弟子則一邊檢查登山鑒寶之人的請帖真偽,並小心翼翼將其兵器收到一旁,美其名曰,為了大會的圓滿召開,防止宵小之輩。
這一禁制令自然引起了那些早已視兵器為自己第二生命的江湖漢子的極大不滿,幾個脾氣火爆的漢子,當場就拍桌喝叱連連,破口大罵華山派身為江湖大門派,卻是這般毫無東道客主的禮儀,而旁邊幾個弟子則一個勁陪著笑臉,耐心做著解釋,多少有起到一些效果,一些脾氣溫和的鑒寶人端量再三,還是小心地將自己的武器交與華山弟子登記保管,但卻有幾名身著異服的漢子卻是漲紅了臉,聲音反倒更大了幾分,與接待弟子爭吵起來。
「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你們華山派以為得了個寶貝,就了不起了?定下這麼破規矩,既然請客上門鑒寶,就該好生招待,老子上山二天了,別說安排個住處,就連個娘們也不給安排,這個破鑒寶大會,我看不開也罷,趁早散夥算了!」這名漢子此時已是面紅耳赤,將自己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一條青龍紋身,顯得格外注目。
接待的華山弟子按捺住心中的悶氣,華山開山百餘年,哪裡受過這樣的窩囊氣,無奈之前每人已經接掌門嚴令,必須好生接待前來鑒寶的各色人眾,雖然這解器之令不得違反,但這笑臉更是要時刻奉陪。
華山派身綉白輪的年長弟子往前踱了一小步,清咳一聲,賠笑說道:「這位大俠遠來是客,我華山派自當好生招待,無奈今日事關重大,而據聞有宵小之輩窺探秘寶,不得已才出了這道禁令,為了保證待會召開的鑒寶大會的順利舉行,還望這位仁兄見諒,有招待不周之處,待會後,我華山派定當登門道歉!」
此話說得是極其委婉含蓄,可以說全然沒有以往華山派霸道的作風,可謂稀奇極致,但那紅臉漢子卻是聽得虎眼一瞪,嘴唇未張,旁邊一位同樣是南蠻打扮的敞胸漢子已然搶先一步,怒目說道:「這麼說,你是懷疑我們是那窺寶小人呢?」語氣咄咄逼人,手裡的一柄鑲滿寶石的彎刀更是張開機簧,時刻有拔刀而出的跡象。
華山白輪弟子臉色一怔,笑容逐漸收起,疑惑地看著這名漢子,上下來回打量,雙手一攤開,說道:「這位好漢,你可曾有邀請帖?為何不見你拿出本次大會的邀請帖?」
敞胸漢子冷哼一聲,說道:「不就是一個鑒寶大會嗎,要什麼邀請帖,憑我南疆三傑的名號難道就不配登山一見奇寶吧?」擺明了一副無請自來的架勢。
南疆三傑!耳尖之人聽的明白,凡是知道這名號的無不停止議論,扭轉腦袋,臉色也之一變,這南疆三傑名號雖然響亮,但在江湖之上卻是臭名昭著。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雖說多年行走江湖練就了不錯的辨寶本領,但其殺人越貨的勾當卻是沒少做,看來這鑒寶大會的風聲也沒有瞞過他們的耳目,竟然把這群土狼招惹過來。看來這次的鑒寶大會定當是個多事之秋。眾人小聲議論著。
「對不起,沒有我派的要求函,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大殿之中,還請這位高人下山。」白輪弟子顯然也是聽過一些傳言,一個眼神使過去,幾名華山弟子已然踱步往前邁出,大有驅逐下山的意思在內。
「哼,我南疆三傑雖然得罪不起你們,但並無意味著有人怕你,苗山毒醫你們可曾聽說過,我們弟兄三人今天就是代表他老人家來打個前站,你若識相,就快快讓開,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站在兩位兄長身後,一直沒有插上嘴的黃臉漢子怪眼一翻,毫不客氣的說道。雙腿更是直接大步一邁,撥開擋在面前的一名華山弟子,當下就準備硬闖。
且當眾人露出驚駭臉色,以為一場紛爭不可避免之時,只聽得遙在十丈高階之上的大廳之中傳來莊重渾厚之聲,「何人放肆,以為我華山派好欺嗎?」其聲底氣十足,聲音宏亮,聲傳百丈之外尚為清亮,聽得眾人心中一怔,皆把目光投向大殿方向。
「聽,是陸掌門的聲音,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旁邊一名漢子低聲對同伴說道,臉上顯現出幸災樂禍,看熱鬧的表情。
土狗被這聲飽含不淺法力的宏鍾之聲也是震的有些意外,不自覺的同樣朝大殿方向望去。只見一名仙風道骨的道人緩步從大殿之內走出,步伐穩健,身著金絲道袍,清瘦的面頰之上幾縷蘭帶挽出衝天道冠髮髻上,插著一根價值不菲的精白金剛玉,端顯得此人的高貴威嚴,寬大的道袍下,舉手投足之間張弛有度,一派大家宗師的風範盡顯無疑。
陸大有緩緩環視眾人,一道精幹冷冽的目光如同電射一般掃過每人,每個人在那一刻,似乎感覺自己的心靈都在這探射之下,被看穿一般,心中的所有秘密都在哪尖銳的透視之下一覽無餘。
陸大有將手上的拂塵輕輕搭在左臂之上,冷笑道:「苗山那個江湖郎中以為自己躲在深山裡苦練幾年,就真能與我華山派抗衡,真是井底之蛙,真以為我華山派好欺嗎?若是真來了,見著老朋友,怎麼不見個面,敘敘舊嗎?」
「姓陸的,竟敢污衊我苗族大巫醫,看我好好教訓一頓,讓你知道我南疆也有高人存在,天下武林並非你華山獨大。」剛才硬闖山門的南疆三傑的老三發話道,話音未落,已然揮手一抖,三隻淬著幽藍寒光梭鏢徑直便朝陸大有上中下三處要害射去。
「黃毛小兒,這裡那裡輪到你發話,閉口。」陸大有冷聲說道,道袍似如無意一抖,步伐未動,輕輕一拂,竟將這不同方向的三枚梭鏢盡收袍中,其速度之快,令所有在場之人為之一驚駭,卻未反應過來,只見其反手再是一拋,三枚梭鏢反向竟然掉轉回頭,以更快的速度疾速反射回去。
「啊。。。。」南疆老三發出凄厲慘叫,雙手抖顫地捂住自己的雙眼,指縫之中滲出殷殷暗紅色的血珠,哀叫連連之中,雙膝一軟,已然倒在地上滿地打滾。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臭氣味,滴在地上的血珠也在瞬間變成一種難得的深黑色,不用多說,梭鏢上必然淬著南疆特有的劇毒。
陸大有這一接一拋,若是旁人看來,不過是武藝精純,以彼之道還之彼身,雖說高強但也算不上特別驚奇。但在土狗眼裡,卻是看的格外分明,陸大有這招所用之力根本不是什麼高深的內功,卻是地道的法力內息,雖是掩飾精巧,但卻瞞不過土狗這雙慧眼。
土狗疑惑地看著陸大有那幅鎮定至若的表情,腦袋偷偷瞥向獼猴。獼猴同樣是一臉驚訝之色,似乎之前他對陸大有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不過相對土狗那幅驚駭的表情來說,獼猴卻是顯得穩重許多,臉色的驚奇神色也是轉瞬即逝,瞬間恢復到一臉常色,全然置於身外。
「老怪物,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將這幾個不成器的東西推上來湊數,莫不是二十年前被我打瞎了一隻眼睛,羞於見人呢。哈哈哈。。。。」陸大有仰天大笑,發出胡天長嘯,體內法力暗暗推動,將這千里傳音之術發揮的更是淋漓盡致。
「承蒙陸掌門抬舉,老朽這幾十年來一直無時不刻顧念著老友當日一劍之恩情,得以這二十年來一直獨眼觀看世界,泱泱大千,卻沒想到又是一番新的感受。這不,這半年來,思念之情尤為深切,索性就搬到老友這裡做個登門鄰居,若是羞於見人,倒是陸掌門有些失禮,身為東主,這半年來竟然沒有來訪,老朽按捺不住,看來只有自己登門到訪了。」枯爪人那記熟悉的破嗓子遠遠從南峰傳來。
陸大有臉色一變,南峰正是自己修建的道房之處,看著那裡靈氣蔥鬱,正是修鍊法力的上好洞府。方才秘密派遣自己的本門師叔負責秘密監督施工修建洞府,聽得南疆巫醫這番一說,好像這秘密洞府竟然被其霸佔,而自己身為掌門,竟然全然不知。這未免實在有些難以想象了。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追究事情緣由的時候,陸大有很快就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面對聲音傳來方向,哈哈報以回笑,雙手一搭,淺淺施了個道禮,道;「老友住在我這裡,一直想登門拜訪,無奈俗事繁忙,抽不出時間。沒有想到老友倒是不請自來,不過今日乃是華山派的大事之典,還請老友自尋快活而去。待日後,我再登門一敘舊情。」
「哈哈,陸掌門何需這般客氣,既然來了,那裡還有趕走客人的道理,本聖今日來的目的,出了和老友一敘舊情之外,更主要的目的倒是和陸掌門不謀而合,常在深山待久了,一直孤陋寡聞。聽說陸掌門手上有個了不得的寶貝,何不拿出來讓老夫看看,開開眼界如何?」枯爪人一邊吟笑,一般踏步拾階而下,朝著大殿走來。
陸大有眼光微微閃爍,沉吟片刻,臉色忽陰忽陽,胸口起伏之間,微是猶豫片刻。轉即馬上又是顯出笑臉。上前邁出幾步,再次笑著施禮,「既然來了,貧道也就不多少廢話了,不過現在開寶時辰未到,老友何不隨我一同先喝幾杯淡茶,敘敘舊情。」
「不必了,老朽沒有那個雅興和你這老道喝那費力的鳥茶,不如提前把寶貝拿出來,讓老朽開開眼界。」枯爪人冷聲說道,眼光也是極為機警地掃過殿下站著三兩人群,即使那還在滿地打滾,發出凄厲慘叫的南疆老三也是未有半點停留,彷彿全然與自己毫無半點關係一般。
陸大有脾氣再好,也是無法接受枯爪人者接二連三的挑釁,語調頓時提高几度,嘴角上撇,拂塵用力一抖,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白色圓圈,塵毫根根如冰雪一般透出一股寒冰冷氣,化作一道直線,竟然瞬間賦予了生命力一般,朝著枯爪人射去。
「哼,敬你多少也算得上開門宗師,給你幾份顏色,你倒要開起染坊,那今日就休得怪我不客氣,讓你見識一下我華山派的厲害,不要以為我華山派就以劍法了得,這輕輕拂塵在我用來,同樣也是利器,老毒物,接招,看看你這二十年到底有沒有長進,若是再丟一隻眼睛,可別怪我無情。」陸大有冷色喝叱。
枯爪人同樣也是發出冷聲怪叫,單手不知在懷裡掏出個什麼東西,只見得眼前一晃,一道灰色巴掌大小的東西同樣以非常快的速度撲向拂塵。其速度之迅猛,連土狗也未看得清楚,只覺得空氣瀰漫著一股古怪的腥臭之味。
「五毒邪骨!」陸大有臉色大變,嘴裡脫口而出。伸手便急忙將剛剛撒手投擲而出的拂塵收回,可為時已晚,拂塵長須已經緊緊地和那灰色之物糾纏在一起,死死將其包裹其中,雖然擋住了其猛速的攻擊,但也再也不乏收回身旁。
「牛鼻子老道,沒有看出來,你還是挺識貨。只不過我這邪骨可不同普通的五毒邪骨,這可是採用一百對童男童女的天靈竅骨,浸泡在百種劇毒之物浸泡百日,再由秘法提煉而成,端的是厲害霸道。專破你們這些所謂正門法器。怎麼樣,沒有想到吧。」枯爪人冷冰冰的說道,兩眼寒視著陸大有,雙手下垂,做袖手旁觀狀。
「你。。。你。。。」陸大有臉色大變,腦門之上已然泌出細細汗珠,手上連連力,急於想把拂塵收回,可這時拂塵那裡又聽的他的指揮,完全和那灰白之物糾纏包圍,眼見的潔白如冰雪通亮的塵絲逐漸轉變為焦黑色,卻也是無能為力,但卻又不放棄半點努力。
「哼,想不到吧!你以為你就學了那幾下皮毛修真功夫,就能與老夫抗衡,真是白日做夢。好端端的武學放棄不說,竟然也投靠在那些偽善的修真門派之下,甘心做著走狗,你以為老夫這二十年來是白混的吧,實話告訴你,你還嫩點,若是跪在地上老實喊我幾聲主人,興許我還能繞過你,不然。。。。。。」枯爪人說道。
眾人大駭,剛才的一切都看得雲山霧裡,只道是兩大武林高手比拼內力,聽得枯爪人這麼一說,方才知道當前站在面前竟然是那神秘的修真修士。所有人臉色都呈現個各種豐富複雜的表情,有疑惑,有驚訝,有茫然,很多的則是震驚。天呀,天下聞名的華山派掌門,堂堂武林副盟主竟然是修真之人,這可是天下第一大奇聞。
枯爪人寒笑不止,一臉輕鬆輕鬆地看著陸大有緊張的控制體內法力運轉,將其發揮到最大極限。胸口的道袍如同灌進了風一般,鼓脹膨起,無風自動,看的場下所有人都是驚奇萬分,對這神秘的修真鬥法仰望之極。
土狗心中猛然一顫,聽得是怵目驚心,萬萬沒有想到,枯爪人那輕描淡寫般的描述的法物竟然是如此邪惡,歪門殘忍。竟然取得的人類**骨骸煉製而成。威力縱使再大,也是為害之極。兩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情。
旁邊的獼猴見得土狗這般,冷笑一聲,一臉倒是不屑,眼瞅這土狗那幅古怪神情,說道:「怎麼樣,怕了吧?知道我起聖門的厲害吧?」
土狗報以冷呲,默然不語。只見場上,陸大有已見敗態,腦門上全是斗大汗珠,雙獸捏出的法指發出猛烈的抖顫,臉色如同焦灰,體力透支已然到了極限,苦苦支持之下,不過是延長時間罷了。拂塵的塵絲已經完全變成了灰白色,脆弱即斷,哪怕是輕輕用手指一彈,都有時刻斷裂的跡象。
枯爪人見時機已到,也不再多言。冷冷長吟一聲,凌空騰起,朝著陸大有縱身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