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將你的感情，傳達吧
第1000章將你的感情，傳達吧
——當人類處於瀕死之時，往往會感覺時間彷彿會無限延緩下去，也就是所謂的「走馬燈」。
實際上，楊雲確實感受到了自己正處於這種狀態之中。面對身體即將被徹底撕裂，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恐怖境遇，他的意識卻出奇地變得更加清晰。而這份異常的清醒，甚至讓他保持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去思想應對蚩尤的這一招「末劫」的方法……
……只是，「應對方法」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即便再不願意承認，楊雲也想不到任何破局的方法。哪怕他以全部生命力，全部心靈之光去爆發，去再次構建起「遠離一切的理想鄉」，在能量與意境遠不如甚的情況下，也最多撐上三秒的時間，之後便要徹底敗北……
——只是，為何眼前的走馬燈非但沒有結束，反而還愈發清晰起來了呢？
「你總算髮現了。」一道女聲在楊雲心底深處輕輕響起，語氣雖帶責怪，但卻掩不住其中的泣音與喜悅：「楊雲。」
「……櫻空？」
儘管大腦尚未反應過來，但心神已經自動分辨出了聲音的主人——那是趙櫻空的聲音，自己的夥伴，中洲隊的隊友，亦是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中，與自己確定下關係，互訴過衷腸的愛人。
但正因如此，楊雲才更難以置信。明明這個紀元即將迎來終末，自己的內心世界為何會出現趙櫻空的聲音？無論怎麼思想都想不到相關的可能性，難不成是臨終前的幻覺——
「不是幻覺哦。」
疑問還未升起，趙櫻空的聲音便再次傳遞：「是楚軒，以及所有人的幫助，才能夠通過我贈與你的『尼托克里斯之鏡』這層因果，將我的意識傳達入這個即將終結的世界。」
聽到這句話，楊雲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胸前，儘管內心世界中並不存在實物，但那處皮膚上卻赫然浮現出鏡子的印記。
楚軒。
曾經拯救過數次中洲隊的男人，也是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男人。無論多麼離譜的事情，只要牽扯上楚軒的名字，彷彿就有了相應的合理性。
——如果是楚軒的話，他或許真能夠做得到吧。
平靜地接受了這一事實，但楊雲面上的愁容卻不見半點削減：「櫻空，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楊雲……」趙櫻空自然也聽出了楊雲話中的言外之意：「難不成，你是在氣餒嗎？」
「……因為，我想不到破解蚩尤這一招『末劫』的方法，他甚至還沒有正式斬出那最後的一刀，我便已經無力抵擋。」
面對同床共枕的愛人，楊雲終究還是吐露了自己內心的軟弱：「我能用的手段，已經全部用過，現在已是黔驢技窮了。」
「光風」只是能讓自己能夠跟得上對方的反應與出招速度，在「破海」的封鎖下甚至無法擴散出身體一分一毫；體內的「生命之心」固然可提供所需的能量，但面對相當於整個宇宙的體量也如螢火見皓月之光；而以心靈之光推動的「遠離一切的理想鄉」更是在轉瞬之間便被突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窮途末路，無計可施，就算心中再不願意承認，但楊雲看到的未來也只有「失敗」二字……就像上個紀元一般功虧一簣，敗在身化末劫，將自己的全部都統統灌注，這屬於「兵主蚩尤」的最終殺招之下。
也許楚軒將趙櫻空的意識送來是有著什麼自己的計劃，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布局都終究是鏡花水月。
力量的差距大的可怕，已經到了堪稱鴻溝的地步。毫無疑問，在宇宙即將破滅的意境加持下，「末劫」已然無限接近高級聖人的出力，徹底斬殺初級聖人也是不在話下……而面對這破滅天地蒼穹，毀滅萬事萬物的七式合一殺招，便是楚軒又能夠拿出什麼好辦法來？更何況，楚軒本人根本不在這裡，只是將趙櫻空的意識送了過來。他本人不在這裡的情況下，又能夠做些什麼……
「楊雲，該不會你現在就打算放棄了吧？」
突然之間，一股熟悉且充滿溫暖的觸感從楊雲背後悄然傳遞而來，與此同時還伴隨著少女溫暖的吐息：「這可不像你啊。」
是夢嗎？或許是，又或許不是。明明只是在內心世界當中，但楊雲卻能夠實實在在感覺到背後趙櫻空的溫暖，感受到那雙擁抱著自己身軀的雙手，體會到壓在自己背後的柔軟，以及屬於少女的心跳，與現實根本毫無差別。
「我所認識的楊雲，是面對荊棘遍布的道路也會毫不猶豫地走下去的男人。他或許會迷茫，或許會悲傷，但絕不會放棄，也絕不會認輸。」
趙櫻空深情的話語，在楊雲的耳邊縈繞：「屬於他的形容詞，是直到最後一刻都會在泥沼中努力掙扎求存的執著，是無論何時都會帶領所有人走向未來的不屈，而不是所謂的『放棄』與『認輸』。」
——是啊，我也不想認輸的，也不想這樣放棄的，明明只要按照蚩尤說的那樣返本還源就可以的。如果神農量天尺一出，那麼最少有了破局的機會……
可是，我不正是不願意遵循他人的安排，遵循那冥冥之中的「命運」，才一路走到了這裡的嗎？
楊雲抬頭望向天際，望向自己的心靈之光，那曾經生機勃勃無比雄壯，此時卻在末劫之意下凋零散落，宛如幽影般只余少數幾根樹枝，連同樹榦也是光禿禿的建木。
一如，他此時近乎陷入絕望的境地。
「櫻空……」
楊雲將雙手放在趙櫻空抱著自己的手掌之上，這一刻他決定去放棄思考為何在內心世界里卻有著實實在在的肉體觸感，而是用力地握緊了她的雙手：「……我該如何做？」
「楊雲，你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中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因為從最初開始，你就不是一個人在獨自戰鬥。」
趙櫻空用帶著淡淡笑意的語氣，回應了楊雲的問題：「你只要去相信，相信自己的意志，相信自己的感覺，相信自己的信念與感情，一定能夠傳遞到你的夥伴心中就夠了。」
「如果前方沒有路，那就用你的雙手去挖開一條路來，用你的頭顱去撞開一條路來，用你不屈的信念，去創造出一條路來。做到那些能夠做到的事情，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夥伴，拯救那些我所能夠拯救的。最終在重重的困難與絕望中，以奇迹開闢一條通天大道……」
「我……」
轉過身去，直面趙櫻空的面容，楊雲感覺有一股力量自握住的雙手上傳遞而來，宛如一記強心針注入了自己的身軀：「是啊，和站在我對面拋棄掉一切的蚩尤不同，我還有中洲隊的夥伴們。而我也一直是和所有人並肩而戰，最終走到了今天……」
「是的，楊雲，這正是你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
凝視著楊雲的雙眼，趙櫻空露出了絕美的微笑：「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台，我的心靈之光，本就是應運著你的建木而生。我想楚軒正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將我送到了這裡。」
「現在便放任你的思想，信任你自己內心的感覺，以我的『心鏡映魂』作為中轉，令你此刻的一切，傳達給不同世界線所有的夥伴們吧。」「感覺……？」
「對，我們每一個人的感覺。」
突然間，熟悉的聲音在趙櫻空身後響起。就在楊雲睜大眼睛的注視之下，趙櫻空的心靈之光竟然自凝型，化作了背生雙翼，化身潛龍的鄭吒身軀：「你忘了嗎？說好的一起並肩到死，你這小子就別想先走一步了。」
「鄭吒，你……」
「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楊雲，既然兩個世界都是你抓住我的手，把我從黑暗中強行拉了出來，那就別自己先行一步說那些喪氣話。」
張傑的身影，亦在鄭吒身後出現，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依舊是叼著熟悉的香煙：「雖然我還是挺羨慕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能提前退休……不過和你們這群傢伙們一起並肩倒也不壞。」
「反正另一個世界的我，最後肯定也會回到中洲隊，來一個退休返聘的。」
「女裝的感覺，即便對於我來說，也是一次新奇的體驗，更別說還是足足兩次。」
楚軒淡定的身影，接踵而至：「不過看起來，你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路，比之前的你覺悟得更早一些……這很好，沒有讓我，沒有讓相信你的那個我失望。」
「鄭吒，張傑，楚軒！還有大家……」
看著自趙櫻空身後一個又一個浮現的身影，楊雲再也忍耐不住內心的感情，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但疑惑於現在情況的他，還是沒有忘記提出自己的問題：「不過，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別小看我們的羈絆。」見楊雲一臉感動卻又迷惑不已的樣子，鄭吒哈哈大笑：「當然是因為……」
「別說那些誤導楊雲的廢話。」
還沒等鄭吒說些什麼熱血沸騰，符合當前氣氛的話語，一切便都被楚軒的冰冷聲線打回了現實：「心靈的連接，能夠創造奇迹，這點你應該再清楚不過。」
「而當趙櫻空的『心鏡映魂』，結合另一個世界中我和鄭吒的努力，便能突破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將感情傳達到你的心底。」
「咳咳……沒錯！楊雲，你並不是孤單一人在戰鬥。」
儘管被楚軒拆了一次台，但鄭吒還是連忙咳嗽了兩聲，繼續充滿感情地道：「你的身邊還有你拯救過並愛著的，和你一同並肩到死的夥伴們；以及與你建立了羈絆，在你的身邊聚集起來，同樣無比珍視你的夥伴們。」
「——無論是，進入主神空間的那些中洲隊隊員們。」
在鄭吒的身後，張傑抽了口香煙，詹嵐露出微笑，霸王錘了錘胸膛，零點抱起肩膀。
齊騰一撫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張恆靦腆的摸摸頭，程嘯咧開嘴巴嘿嘿一笑，羅甘道握了握右拳，做出一個加油鼓勁的姿勢。
「還是在你自己的世界中，沒有進入主神空間，而是走上一段截然不同人生道路的中洲隊隊員們。」
剛剛進入主神空間，還沒明白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的劉郁疑惑地抓了抓腦袋；而在另一個紀元中被擠掉位置，慘遭娘化的蕭宏律哼了一聲，卻被看似平平常常，實則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他的王俠揉了揉頭髮，不情不願地面向楊雲，與他一起比出了一個大拇指。
「又或者是與你一度並肩而行，雖然不是作為輪迴小隊隊員，依舊與你存在相應羈絆的夥伴們。」
曾一同拯救世界，教導自己入微的八雲紫斜打陽傘，只留一個背影；於咒怨中給予了自己神性的八坂神奈子與洩矢諏訪子一高一矮，卻不約而同地做出相同的口型。
「都會來幫助你，與你一同並肩。」
猩猩狀態下的擎天聖錘了錘自己的胸膛，精靈鼠比出一個OK的手勢，黃豹與毒蜘蛛，也同樣用賽博坦星球的禮節，做出了屬於自己的回答。
「楊雲，我們一直以來都信任著一路走到這裡，走到了今天的你；同樣，你也信任著我們這些與你並肩到今日的夥伴。信任這個由你誕生的奇迹，可以超越時間與空間的束縛，超越既定的命運與冥冥之中的因果。」
那個一直以來最值得信任的眼鏡青年，輕輕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恍惚之間，似乎有一個坐在莫比烏斯椅上的虛影，向著楊雲輕輕點了點頭。
「信任這一個又一個的瞬間，累積而成的文字，直到最後化作由你譜寫的故事。」
最後，那個一如既往地，對楊雲最初伸出手來的男人，那個《無限恐怖》中最值得信賴的主角，向著楊雲伸出了自己的拳頭。
兩個拳頭。
兩個重疊在一起，但同樣有力，同樣熟悉的拳頭。
「楊雲，你就是你，不是其他的什麼人，我們認識的那個『楊雲』，從一開始就只有你。」
而作為用「心鏡映魂」連接了兩個紀元的趙櫻空，則是抬起頭，面對著自己的愛人堅定的道：「去吧，楊雲，把你的故事繼續書寫下去，去戰勝你對面那個賭上了一切的對手吧。」
「交給我吧，夥伴們。」
楊雲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在這一刻，他徹底地放下了一切束縛，一切迷茫，心中唯有的，僅有那確切且唯一的信念。
生命之心跳動，無窮無盡的光芒從楊雲的心臟中重新爆發而出。
「起源……」
「——剎那輪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