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夜救人
第1章半夜救人
夜晚靜悄悄的,靜慈庵偏院里一片寂靜,只一間房裡透出微弱的光。
簡樸的木床,半舊的幔帳。何幼菫正窩在床上看書,哦不,發獃。燈光下的她螓首蛾眉,雙瞳剪水,竟是一副傾城之貌。
何幼菫覺得自己是最憋屈的穿越者了,人家穿越者都在異世混得風生水起,偏偏自己困在這兔子不拉屎的庵里兩年了還沒走出去。憋屈啊,憋屈。
忽然窗戶咯吱被掀開,一個高大的黑影閃了進來,何幼菫正要尖叫,脖子上驟然一緊,嘴巴瞬間便被鐵鉗般的手緊緊捂住了,胳膊也被鉗制了起來。那人手一揮,燈便滅了。任幼菫拚命掙扎,那人胳膊如鐵箍一般紋絲不動。
院子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應不止一人,接著便是翻動東西的聲音,過了會幼菫的房門被輕輕推動,門是關著的,那人又站了會兒方離去。又過了一會,院子里方安靜下來,想是那群人走了。
應是來尋這人的,也不知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幼菫有些呼吸困難起來,自己不會再死一次吧?不能坐以待斃啊,幼菫往後猛一仰頭,讓嘴巴和他的手心之間騰出些微空隙,張口便狠狠地咬了一口,嘴巴里瞬間傳來鐵鏽的味道。那人卻不知道疼一般,捂得更緊了。
低沉冰冷的聲音就在耳邊「莫要出聲,我不會傷你性命。」
幼菫點點頭。
那人便鬆開了手,幼菫「啊」地一聲,只喊出一半便又被捂住了。
「再出聲你便真的沒命了。」男人低聲威脅道。
幼菫驚恐地點頭。
男人慢慢鬆了手,見幼菫不喊叫,方放開她踉蹌離去。
才走了幾步,便是砰的一聲,如山般的身軀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幼菫都替他疼。
別是死了吧?
幼菫點上燈,猶豫了下,披了衣裳拿著燈上前查看。
男人面容冷峻,鬍子拉碴的,此時雖閉著眼卻有一股凜然氣勢,讓人不敢接近。男人鼻息粗重,還活著,只是一身湛藍的衣袍竟已襤褸,被血染得幾乎看不出原來顏色。
長這麼好死了也是挺可惜的。就算死,也不能死這裡啊。得想法子讓他醒過來,天亮之前走了了事。否則張媽媽和青枝怕又要哭一場她那被毀了的清譽了。
幼菫嘆了口氣,拿來剪刀剪開他的衣袍,發現壯碩的上身傷痕纍纍,尤其是胸口和肩膀處,傷口深可見骨,慘不忍睹。
幼菫翻出三七粉,給他撒到傷口上,又撕了幾根布條,費老大勁才給纏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邊忙活邊嘀咕,「你若碰到個會醫術的還能給你消消毒吃吃藥,碰上我,能不能活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幼菫最怕的就是他發燒,結果還真燒起來了,無奈又拿著茶壺給他對嘴灌水,一茶壺水不一會就灌完,比茶碗勺子什麼的方便多了。
幼菫很是得意於自己現代人的智慧,又裝滿給灌了一壺。「幸虧我冰雪聰明足智多謀,想到這個法子,否則這麼多水要灌倒什麼時候。」
灌完了水,幼菫便坐椅子上守著,時不時的過去試試他還有氣沒,再掐幾下他的人中,拍幾下臉,「喂,醒醒」「喂喂,再不醒我的清譽就被你毀了!」「喂,你再不醒就等著和我一起沉塘吧」……
幼菫折騰到後半夜,筋疲力盡,不知不覺趴桌子上睡著了,醒來時天已大亮,外面傳來張媽媽和青枝忙碌的聲音。幼菫暗呼不妙,往地上一看,那男人已不見了,只餘地上一灘血跡。
幼菫長舒了一口氣,趕緊端著水盆擦地,擦完仔細檢查了沒有漏洞,方穿好衣服端水盆出門。趁張媽媽青枝沒反應過來,迅速地將污水潑到牆根。
張媽媽詫異道,「小姐怎自己倒水了?」
幼菫編了一個自認嚴謹的理由,「哦,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地上有點臟,我便擦了下,順手出來倒了。」
張媽媽滿臉狐疑,卻也不再多問,進屋收拾。
青枝也隨幼菫回房幫她梳妝。青枝輕輕幫幼菫塗著香脂,道,「小姐,您昨晚睡的不好嗎?都有黑眼圈了。」
「恩,昨晚看書看得入迷,忘了時辰。午時再補補覺就好了。」幼菫道。心中卻道,你家小姐昨夜差點就又死了一次。
這時張媽媽「咦」了一聲,「這桌上怎一塊玉佩?」
只見張媽媽已拿了起來,整塊玉黑瑩瑩的。
幼菫心中暗恨那人,面上卻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昨兒在牆外面撿來的,媽媽看這是什麼玉?」
「應是和田墨玉,瞧著雖質樸,卻入手溫潤,應不是凡品。」張媽媽早年一直跟著幼菫那死去的娘親,是見過世面的。
幼菫拿過來胡亂扔到梳妝台上的匣子里,「管他呢,先放著吧。」
榮國公府外院。
榮國公蕭甫山巍然坐在床邊,臉色冷峻凌厲,幽暗深邃如古潭的眸子里儘是寒霜。
府醫正幫他清理傷口,「國公爺胸側這一刀頗兇險,幸而沒有傷到心脈,又有三七粉止住了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府醫原是軍醫,一直跟著蕭甫山,擅長金創。
待包紮完畢,蕭甫山揮手讓他出去。
侍衛蕭東跪下,「卑職請罪,沒能提前去接應國公爺,險些釀成大禍。」
蕭甫山道,「你起來吧。若不是你一路尋到小青山,本公怕也不能活著回來。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蕭東站起來,回稟道,「都是死士,沒能留下活口。卑職檢查了他們身上,沒有身份牌,劍上也沒有特殊印記。」
「榮國公可知是何人所為?」端王匆匆趕來,見蕭甫山情形驚詫不已,蕭甫山武功登峰造極,放眼整個大燕難遇對手,今日怎能傷成這樣?
端王身著天青色行龍團雲紋衣袍,氣質尊貴,俊朗不凡。
蕭甫山面色冷峻,帶著幾分蕭殺之氣,「撫軍大臣陳文敬私通突厥,把大軍在祁山的作戰布置透露了過去,若不是將士們拚死一戰,整個河西都是突厥的了……王爺說是何人?」
端王騰地站了起來,怒聲道,「太子?!他為了扳倒你我竟連這等賣國之事都做得出來!」
蕭甫山冷聲道,「可憐邊關三萬將士的性命,就這樣生生被他給葬送了!」
傷口被牽扯到,蕭甫山皺眉捂著胸口,蕭東趕緊扶他躺下。
端王問道,「榮國公可有遞給皇上奏報?」
蕭甫山眸子里的寒霜更盛,「遞了,應被太子截下了。本公帶了兩百護衛押著陳文敬一路潛行,半路陳文敬便被殺了,到青山鎮時,就只剩四個護衛,卻也命喪小青山了。」
端王進宮去了。
蕭甫山看著手心那兩排細細的牙印,對蕭東道,「你查一下,當天庵里都住了些什麼人。」
蕭東應下,想到蕭甫山胸前的蝴蝶結,當時他可是花了很大力氣才憋住沒笑出聲的,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有趣。
蕭東收拾了蕭甫山的破衣爛衫,又到處翻找了個遍,「國公爺,您的玉佩呢?」
蕭甫山漫不經心道,「想是掉山上了。」
蕭東訝然道,「那可是老國公傳給您的,卑職派人去小青山仔細找找。」
「不用找了。你出去吧。」
蕭東應諾退下。
蕭甫山眼前浮現出那張慌張的小臉。
十多年的刀光血影錘鍊出蕭甫山強大的意志,昏迷中的蕭甫山意識也是半清醒的。想到昏迷中那隻在他臉上掐來掐去的小手,還有嘀嘀咕咕的話,蕭甫山眸子里的冰霜融化開了,眉眼上染了三分笑意。呵,這小丫頭。
若蕭東沒離去的那般利落,此時定然會驚得眼珠子掉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