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呵呵
這是大家的第一反應。
然後，便是衣服。
讓眾人更為驚訝的一幕再次出現，這屍體身上居然套了三層衣服，上身三件襯衣，下身六條褲子——連內褲都是三條。
要知道現在正值夏末，屬於一年中最熱的時節，誰沒事兒穿這麼多？
最後便是屍體上的傷痕。
因為腐敗比較嚴重，憑著肉眼粗略觀察無法判定這些傷痕的情況，只能帶回去做屍檢后才能確定。
這時，殯儀館的車也趕到了。
而在現場附近，也有了不少吃瓜群眾。
雖然這是郊區，往來行人不多，但車多啊……
某些好奇心特重的司機，在看到路邊停了警車，還拉起了警戒帶，不下來看看心裡直發癢。
有一就有二，然後人就越來越多。
好在這不是什麼矛盾糾紛現場，地上的屍體也不會說話，很難引起人們的共情，所以場面沒有失控的風險。
當屍體被送上殯儀館的車后，吳隊和周所等人都沒有離開，分管刑偵的楊局長也趕到了現場。
初步了解情況后，楊局長開始做出安排部署。
「吳大隊你們這邊要儘快進行屍檢，確定死因，我一會兒與你們一起去殯儀館。同時要盡一切手段確定死者身份。……楊所長，你們派出所當前任務是沿著河道往上搜索，看看能否找到屍體入水的地點。」
待楊局與刑警大隊的人一起離開后，派出所的人還留在原地。
除了留下一人收警戒帶之外，剩下六人圍著周所領任務。
「各位，南河上游是飲用水取水點，有一道堤壩，我們需要排查的範圍也就只是堤壩下游這一段。一會兒我再從所里抽兩個人過來，分成四個組，分別從兩端往中間走，河兩邊各兩組。邱虎，你帶鄭飛一組，去河對面。馮成，你帶張健一組，從上游往下搜。馬柳，你帶董澤一組，從這裡往上走。」
幾人對此自是沒有意見。
周所長安排完后，便先驅車返回所里——作為一名派出所所長，特別是城區大所的所長，重點是做好統籌安排，懂得識人用人，而不是事必躬親。
……
南河大部分河道兩側都是山坡。
山路難行，沒路的山更難走，更遑論還有荊棘纏繞。
但為了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哪怕這些怪石嶙峋的山坡被選為拋屍地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不能放過。
董澤牽著閃電，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剛才周所長沒說，但他既然主動提出讓自己跟來，並讓自己帶上閃電，目的肯定是希望閃電能在事件調查中發揮作用，可到現場後周所卻是絕口不提，估計是覺得閃電在這次調查中所能發揮的作用基本沒有了。
而董澤本人差不多也是同樣的想法。
雖然它對犯罪分子有著神奇的感應，甚至哪怕它的嗅覺遠超普通警犬，不懂辦案的它並無太大優勢。
「小董，你還沒經手過命案吧？」馬柳薅開河邊茂密的茅草，一邊嫻熟地在亂石間蹦跳，一邊與董澤閑聊。
跟在後面的董澤看了看他的後腦勺，像看傻子一樣。
「也對，你才剛參加實習呢。」馬柳自己先笑了，「其實辦案，命案也好，其他案件也罷，方法就那幾種。」
「如果這真是一起命案，我們先得考慮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和作案動機，作案手法這東西，主要得依託屍檢結果，而動機……」
董澤那表情看似是悟了，但到底聽沒聽進去，只有他自個兒才知道。
這時，他們正好繞過一道亂石堆，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廢棄多年的采砂廠——除了幾處石碓還依稀能看出人工堆砌痕迹外，這裡完全就是一片荒灘。
但荒灘並不代表著沒有人氣，十多個白花花的男人正在河水裡撲騰。
馬柳看到這一幕，臉頓時就黑了。
「都給我起來！不準下河游泳不知道嗎？」
隨著馬柳扯著嗓子一吼，那些浪里白條一個個調轉方向，朝著岸邊游來，然後麻溜地穿好衣服。
「這天太熱了。」
「不好意思，我這就走。」
這屬於麵皮較薄，比較通情理的人。
但也難免有少部分低聲埋怨：天這麼熱，洗個澡而已，怎麼了？這裡又不是水源保護區。
董澤牽著閃電湊近，低聲問道：「馬哥，他們愛游便游唄，都是成年人，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馬柳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太年輕。沒錯，他們確實是自個兒來游泳的，可真要有人在水裡淹死了，總會有不講理的人冒出來以各種理由找人為他親人的愚昧埋單。去年我們轄區就有這樣一起案件，一個人釣魚的人被高壓電給電死了。那地方立了警示標誌，高壓線的高度也符合規定，可死者家裡人還是不依不饒要政府賠償，鬧騰了大半年。」
「那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呵呵……」
董澤茫然，他從馬柳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的無奈。
場面瞬間變冷。
正在此時，董澤感覺手中狗繩一沉，只見閃電四條腿狂躁地在蹦躂著，朝著荒灘北側狂吠。
「汪汪汪……」
雖說馬柳這兩天也聽說過關於閃電的傳說，但他內心還是不信居多。
警察是一種最相信唯物主義的職業，不然辦案都去找天橋上算命的，那不亂套了嘛。
而關於閃電的經歷，聽起來更像是童話故事。
現在見閃電如此反應，他第一時間看向董澤，目光中帶著詢問。
董澤卻沒理會馬柳，沒有人比他更懂閃電，這不是一條喜歡叫的狗。
它既然叫了，那肯定有事情。
當下董澤將手中狗繩一拋，閃電伸嘴將繩子銜在嘴裡，身子一弓，便沖了出去。
董澤快速跟上。
剛衝出幾步，閃電前腿猛地一蹬，穩穩地停下，開始繞著地上的幾塊石頭轉圈，嘴裡不停地嗚嗚叫著。
董澤心有所感，當即蹲下身子，打量著地上的石頭。
石頭是正經的鵝卵石，表面上附著一層髒兮兮的泥沙污垢，看不出任何異常。
董澤看了差不多半分鐘，甚至伸手翻動了那幾塊石頭，可還是沒看出一絲端倪。
「小董，這都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頭了，也沒什麼可疑痕迹，我們還是繼續往上查吧。」
董澤也是這樣認為的。
看了一眼閃電，它正一臉憨憨地望著自己，像是在表功。
這就很無奈了。
董澤雖能通過意識給閃電下達指令，但閃電卻無法將自己的想法告知董澤。
它朝著這裡叫是什麼意思？
裡面有狗屎？還是有寶藏？
算了，放棄！
這樣耗著也不是個事。
……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
派出所的四組走訪人員陸續返回所里，連飯也沒顧得上吃，開始開碰頭會。
參會的不僅有所里的走訪民輔警，還有刑警大隊的偵查員，就連楊局長也親自到場。
「根據初步的屍檢結果，我們判斷這是一起命案，因為死者在入水之前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而且死者頸部的傷痕是刀傷。」楊局長掃了一眼，沉重而又有力地說了一句話，「現在，這起案件移交刑大辦理，成立專案組，西城所抽調精幹警力全力協助。」
會議室里的氛圍頓時變得凝重了幾分。
命案，與一般的非正常死亡相比完全是兩個概念。
入水之前就沒了生命體征，加上背包里的石頭，妥妥的殺人沉屍案。
吳大隊將筆在桌面上敲了敲：「你們下午走訪可發現什麼異常？有沒有發現拋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