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夜晚的鼠群

隊友們按照慣例上前，一個一個圈舍地檢查著情況。

「有發現什麼嗎？」農莊主傑克詢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聞到了血味，從而在心理上有了偏向，余岳明總覺得他說這句話時的語氣隱約有點怪異。

柳夢澤繼續擔任了負責溝通的角色：「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不過，這些建築內部的老鼠活動痕迹比室外要少許多。我們帶來的器械數量有限，就不在這裡布置了。」

聽到這裡，因為有外人在，所以不好直接上前仔細檢查的余岳明有些疑惑。

不應該。飼養場內的飼料應該很吸引老鼠才對，為什麼這裡活動的老鼠反而比外面的要少呢？

他仔細分辨了一下味道，發現空氣中的老鼠氣味雖然依舊很濃，但也確實比其他地方要淡上不少。

這裡有什麼讓老鼠害怕的東西？不，這種可能性並不大。從目前的狀況來看，老鼠們就是單純對這邊不太感興趣而已。

余岳明抖了抖耳朵，思索著。

如果是普通的鼠患，老鼠應該是哪裡有吃的去哪。但副本中的鼠患肯定和某些特殊的力量有關聯，那麼，它們的行動就多半另有目的。

線索還不夠，雖然可以做出很多猜想，但還沒法從中做出準確的判斷。

離開時，他用餘光瞥了一眼跟在眾人身後的農莊主，發現他似乎在用陰沉的目光盯著玩家。

但這種表情只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很快，他又掛上笑臉，和玩家們隨意地談起了天來。

——

接下來，玩家們又依次前往了剩下的兩處農莊。遺憾的是，除了老鼠肆虐的痕迹，他們依舊沒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雖然他們也想從當地人的口中獲取情報，但除了鼠患相關的信息，對方几乎不會跟他們進行任何多餘的談話。

戴維倒是會或多或少跟他們說一些村莊里的事情，但基本都是些建築、氣候、特產之類的無關緊要的內容。

作為前來滅鼠的工作人員，他們也沒有理由放著工作不做，反而不斷追問村莊里的其他事情。做得太反常的話，不僅問不出信息，還可能引來別的問題。

在調查的過程中，他也抽空告知了隊友們他所發現的線索。遺憾的是，因為之前農莊主盯得緊，他並沒有機會詳細探尋血味的具體來源。

檢查完三處農莊之後，天色也逐漸黑了下來。

眾人商議之後，決定回到唯一發現了線索的亨特農莊，表面上的理由是他們想要觀察一下夜間鼠群的活動方式，而亨特農莊的家畜都關到了室內，剩下的大片原野非常適合觀察情況。另外兩個農莊的田地里都是作物，很阻礙他們的視線。

這理由也是不完全是偽裝。之前所有的信息都說鼠群夜晚更加活躍，他們為了完成目標，也確實需要了解夜間的情況。

吃過晚飯後，眾人在農莊主的帶領下，來到了農莊牧場邊緣的一處木屋內。

木屋有兩層高，窗戶對著牧場，二樓還有一個向著牧場的陽台，視野非常寬廣。

農莊主表示自己要陪伴家人和小孩，沒有留下，但給他們帶來了夜視望遠鏡、強光手電筒和氣槍，都是很實用的裝備。

戴維倒是留了下來，但在不需要套取情報的時候，他的存在對玩家們反而是一種妨礙，很多關於副本的信息都不方便在他面前交流。

於是，柳夢澤在一番溝通后，成功地用「明天還需要你帶領我們，最好先養精蓄銳，如果有情況發生我們再叫你」一類的說辭把他忽悠去了休息。

余岳明百無聊賴地趴在二樓陽台上，查看著任務的進度。

雖然忙活了一天，一整車的陷阱基本都設置了出去，但直到現在，任務進度都還是一個可笑的「0」，彷彿在嘲諷著他們一整天都做了白工。

其他隊友們都沒對此說什麼，不過，他們或多或少也應該有點著急了。

他回頭看了看室內，柳夢澤和邱同塵各找了地方坐下，正在閉目養神。再看了看樓下，黎思自己跑了出去，正在草叢中挑挑揀揀，把一個個大小合適的石塊撿到手中的袋子里。

余岳明看了一會，把頭枕在了前腿上，閉上了眼睛。

——

眾人輪流看守著牧場的情況，然而，雖然天色已全黑，但四周仍然沒有任何老鼠的身影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玩家們雖然不至於這樣就懈怠下來，但緊繃的精神多少還是有所放鬆。

黎思有些坐不住了，終於輕聲打開了話匣子。

「不是說晚上就有很多老鼠出沒的嗎？是不是有哪裡不對？要不要再打個電話，或者叫醒戴維問一下？」

「再等等。」柳夢澤阻止她，「之前我也問過了，他們說老鼠出沒的時間沒有規律。我們再觀察一下。」

她們正小聲交談著。一旁，趴在陽台上睡覺的余岳明突然豎起了耳朵，猛然站了起來，看向了牧場的方向。

他聽到那邊的草叢傳來了窸窣的聲響。

仔細看去，有部分草叢開始不自然地晃動了起來，明顯是有什麼生物正在從其下經過。

注意到余岳明動作的其他隊友也連忙抓起裝備，接連趕到了他的身邊，眺望著牧場里的情況。

那些老鼠的動作並不快，因此，它們引發的動靜也十分輕微，如果不是數量過多，或許根本不會發出足以驚醒余岳明的聲音，這和他們之前得到的「老鼠在晚上非常鬧騰，四處亂躥」的情報完全不一致。

這不正常。余岳明雖然不了解老鼠，但也曾看過鼠患的新聞。在那些新聞的畫面中，成群的老鼠滿地亂躥，絕對沒有現在這個場面這般安靜。

玩家們調整著望遠鏡，注視著鼠群的動向。

它們沒有前往小木屋的方向，而是向著農莊主屋的位置悄聲行進著，如同一塊巨大的、漆黑的毛毯一般，在地面蠕動著。

余岳明正觀察著鼠群的行動，突然感到胸前升起了一絲熱度——舊印掛墜正微微散發著熱量，彷彿在向他發出警報。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很快看到了遠處一個略顯突兀的身影。

那是一隻蹲坐在地、前身直立而起的老鼠。

它的體型比普通老鼠要大上許多，差不多相當於貓的體型。因為它這鶴立雞群的姿態，它的存在十分顯眼。

不過，這並不是它引起余岳明注意的根本原因。

似乎察覺到了注視，那隻大鼠扭動著面部，咧開了一個怪異的、荒誕的笑容。

那不是老鼠能做出的動作。

但它有一張蒼白的、形似人類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