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物中心規則怪談（5）
張言的屍體就在咫尺之外，由於是被掐死的，面目猙獰，身體也依舊是弓起來的，不正常的迅速僵化導致他維持住了那種扭曲的姿態。
大家看得都發怵，越發怵目光越挪不開，肖冷的問題雖然每個人都聽見了，但是無人作答。
肖冷挑了下眉，提步走向旁邊的過道，其他人恍惚感覺到人形護盾在移動，默默跟上。
這兩條過道剛好行程一個「L」形，彎折處有一方專櫃。他們這樣挪動之後，張言猙獰的屍體正好被櫃檯擋住。
肖冷又問了一遍：「剛才怎麼回事？」
「哦……」眾人遲鈍地回神，王路作為張言的表弟被打擊得臉色慘白，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魏旭輕咳了一聲，解釋說：「張言分析說，分區規則的優先順序應該高於基礎規則，所以要優先購買香水。」
「我們看香水都在這邊，就過來了。」
「但因為專櫃有好幾個，我們就先各自轉了轉，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沒想到張言直接試起了香水，然後就……」
魏旭說到此處止住了聲音，從他眼中再度泛起的恐懼，不難看出接下來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
楊歌因他的避重就輕發出冷笑：「說得好像剛開始分析規則的時候你沒起鬨似的。」
魏旭頓顯慌亂，磕磕巴巴地解釋：「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張言分析得有道理！分區規則專門提及香水質量好，我們覺得基礎規則有問題，難道不是正常思路？」
楊歌報以又一聲冷笑，肖冷搖搖頭：「現在都知道香水有問題了。另外，藍色眼影應該也是真的有問題。」他說到后一句時不經意地睇了一眼葉汐，但沒有做更多解釋。
又說：「儘快挑選安全的物品，購買結賬，然後上樓。」
「好……」余驚未了的其他參與者立刻整理心情，四散向周遭的專櫃。
大家都是經歷過一次規則之境的人，不論之前的倖存是憑真本事還是靠抱大腿稀里糊塗地被帶出來的，都對規則之境已經有了基本的了解，所以剛才他們都想仔細地在專櫃間「逛」一下，一方面通過試用或許能判斷出各種商品的安全程度，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在邊邊角角的地方有沒有更細緻的規則。
可現在經歷了張言的驚悚變異和慘死，大家都沒了那種心情，只想趕緊逃離這個鬼地方。
於是幾乎在五分鐘之內，所有人就選好了商品，基本都是腮紅、唇膏和粉底或者護膚品。
葉汐正拿著一支橘粉色的唇膏等櫃姐開票，聽到同組的黃風帆在跟櫃員嚷嚷：「沒庫存你們還擺出來？不行，今天我非買這個不可，沒庫存你就把展品賣給我，趕緊開票別廢話！」
態度暴躁素質歸零，如果平常逛商場的時候遇到這種人，葉汐肯定要丟過去一個鄙視的眼神。
但現在，她鬆了口氣。
化妝品區規則1：本區域所售商品包含女士、男士的化妝品和護膚品，每一件商品均有充足庫存。如您決定購買某件商品時店員告訴您該商品沒有庫存，請執意購買該商品的展品並要求店員開票，並攜帶小票和商品一起前往收銀台，收銀台的工作人員會為您處理。
這條規則和任何其他規則都沒有衝突，憑之前的經驗判斷，大概率是真的。
葉汐一邊接過眼前櫃姐開具的單據一邊屏息靜觀黃風帆那邊的動靜，看到那邊的櫃姐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沒說什麼，按照黃風帆的要求開好了單據。
開好單據后大家結伴去付款，一樓的款台共有兩個，正好兩組分別行動，節省時間。
葉汐排在黃風帆前面，結完賬拿到小票她等了一等，想看看無貨問題會不會觸發什麼新的機制，就聽到收銀員很客氣地說：「先生，您要的商品沒貨了，這是我們的失誤。您如果堅持付款，返回專櫃后可以任選一件其他商品，享受買一贈一。」
「……就這樣？」黃風帆面露疑色。
收銀員禮貌的笑容絲毫不變：「請問您還有其他訴求嗎，先生？」
「啊沒有沒有。」黃風帆趕忙否認，「我只是隨口問問。」
開玩笑，這可是規則之境，他哪敢有啥訴求啊！之所以那樣問只是想確認一下，缺貨真的不會觸發什麼隱藏機制導致額外的麻煩？
葉汐聽到收銀員的話，思索了一下，慢慢放下心。
收銀員給出的解決方法表明在收銀台這裡不會有什麼危險，返回專櫃之後的貨品又由黃風帆自由挑選，那隻要黃風帆不作死去碰禁忌商品，應該就沒有問題。
可既然來結賬之後給出的答案也是讓選其他商品，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另做挑選，而是要執意要求給展品開票呢？
葉汐看到收銀員將黃風帆拿來的展品小心地收進一個黑色盒子，覺得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多好奇為好。
開好小票之後大家拿著小票返回專櫃拿取購買的商品，黃風帆很謹慎地沒敢佔小便宜，選了一個和缺貨商品同系列同價格，只是色號不一樣的商品，連買一贈一的贈品都婉拒了。
看得出，他是個會盡量規避漏洞的人。
在規則之境里，這不失為一種生存方式。
「女士，送您一份贈品。」櫃姐的聲音打斷了葉汐的思緒，她低眼一看，櫃姐正遞過來一瓶水。
只是普通的飲用水而已，但瓶子是很精緻的長頸玻璃瓶，臨近瓶口的位置用絲帶打了個漂亮的粉色蝴蝶結，讓這瓶水看起來身價倍增。
櫃姐含笑介紹道：「這是我們購物中心自己出品的『生命之源』飲用水，購物爽快的顧客都會獲贈，您在後續的購物過程中如果需要就可以喝了。」
隔壁專櫃的黃風帆也得到了同樣的禮物，他立刻擺手，再度拒絕：「不了不了……太客氣了！我自己有水不麻煩你們了！」
葉汐沒有和他一樣果斷地拒絕，她迅速看了眼四周，卻看到還有幾個人獲贈，但也在打量其他人的反應。
化妝品區分區規則5：水是生命之源。在化妝品區域消費時，如果店員心情好，您可能會獲贈瓶裝水，本購物中心承諾瓶裝水的水質乾淨純潔，請您放心飲用。
這條規則是單獨存在，除此之外無論基礎規則還是分區規則里，都沒有任何一條提到贈品或者水，因此也無從判斷真假。
葉汐理解黃風帆拒絕的思路，在規則之境里還想著佔小便宜絕對不是明智的做法。之前在圖書館規則怪談里，謝如山就是因為貪小便宜才沒能出來。
可問題是，對於規則里明確提及的「贈品」，拒絕會不會反倒存在隱患？
葉汐躊躇不定，咬了咬牙，決定啟用第二次使用【鑒別犬】的機會。
她從容不迫地拿出規則頁在手裡展開，鑒別犬的動畫形象隨即浮現，吐著舌頭歡快地跑到化妝品區的第五條規則處轉了一圈，然後乖乖蹲在了一旁，朝葉汐歪頭。
之前有問題的規則驗證後會顯示劃掉，這樣看的話，這條規則沒有問題。
葉汐抿了抿唇，含笑拿起櫃姐放在面前櫃檯上的瓶裝水：「謝謝。」道謝后直接擰開喝了一口，看得隊友們一臉詫異。
水咽下去之後無事發生，其他人臉上的詫異就變成了安心，同樣接受了櫃姐送來的禮物。黃風帆一時有點後悔，轉念覺得只是一瓶水而已，也就無所謂了。
按照基礎規則的要求，每個人在每個區域至少要消費一次，離開購物中心時的總開銷不能低於1000元。
現在大家完成了化妝品區的購物，就可以前往二樓了。
楊歌的那一組由於張言殞命，氣氛變得格外沉鬱，楊歌作為其中較為冷靜的一個趁機掌握了主動權，結完賬就立刻帶著大家去往二樓。
肖冷這邊由於多一個人，領取商品時慢了一點，於是遲了一步。等大家都拿好東西，肖冷才道：「走吧。」
說完他就要去往扶梯，葉汐跟在隊伍中正要走，外套的衣袖被人拽了拽。
回過頭，她看到胡苗苗一臉糾結：「顧小姐，我……想去衛生間。」
葉汐淺怔，旋即想起她在進入規則之境之初就說過想去衛生間，但由於當時大家對關於衛生間的規則存在不同思路的分析，她沒敢去，一直等到了現在。
可現在要上2樓了。如果按照葉汐的分析思路，2樓的衛生間根本就是不安全的，想去的話還是在1樓相對保險。
因此葉汐很理解胡苗苗在糾結什麼，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帶隊的「張三」，肖冷聽到胡苗苗的話也正好看過來。
他沉吟了一下：「關於衛生間的問題，我贊同顧小姐的分析。你去吧，我們在電梯口等你們。」
大概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顯得很大佬，剛剛又秒殺了張言，胡苗苗聽他認同1樓衛生間安全就明顯地鬆了口氣，繼而又帶著央求再度看向葉汐：「顧小姐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