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急詔(上)
第734章急詔(上)
十一娘也有些擔心。
年前,有御史彈劾公卿之家大肆侵佔私田,周家也在名單之列。皇上責令這些公卿勛貴之家還田,並招他們進宮告誡了一番。儘管如此,還是有些皇親國戚陽奉陰違,以小田還大田,或隱報其數,陳閣老上書,訖求皇上收回公卿勛貴用以充當俸祿的官田,由朝廷支付歲祿。
因此事涉及面太廣,茲事體大,又到了年關,皇上借口要過年,留中未發。
周士錚曾為這件事找過徐令宜:「……沒有了莊田,靠朝廷支付歲祿,到時候我們豈不要看戶部和內府的臉色過日子?你也知道戶部的那些給事中,官品不大,官味卻十足,到時候一句『國庫空虛,適時再給』,我們就不得不打點這些人,銀子是小,只怕公卿勛貴之家的尊嚴也全無了……英華,這件事萬萬不可,你可一定要反對到底。」
如果收回賜田,徐家損失也不小——不說先帝賜給太夫人兩座佔地百頃的壽產田,就是保定府的馬場,也是賜田。
一石擊起千層浪,何況關係到自身的利益,徐令宜早就聽說了,苦笑道:「先看看皇上的意見再說吧!」
周士錚見他不是很積極,頗為不悅:「英華,這可不是我們一家之事,你別弄得大家都心寒。」
說得好像大家都唯他徐令宜馬首是瞻似的。
「難道我不是靠著賜田過日子?」徐令宜皺了皺眉,「可這才剛剛改年號,皇上是怎樣想的,我心裡一點譜也沒有,現在可不是靠匹夫之勇辦事的時候!」
十一娘點了點頭,坐在屋裡沉思。
英娘聽著點頭,忙率先出了馬車,轉身扶了十一娘下馬車,姜氏、徐嗣諄、徐嗣誡以及一大群丫鬟婆子緊隨其後,簇擁著她進了包下的西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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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回屋讓琥珀從箱底找了幾方綉法精妙的帕子:「送到威北侯府去?看看威北侯在家不在家?」
結香鬆了口氣,服侍她歇下,幫著掖了被角,熄了燈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這麼說來,徐令宜進宮與收賜田的事沒什麼關係了?既然如此,又怎麼留在宮裡過夜了?
她睡了個囫圇覺,翌日張開眼睛就問:「侯爺可有信來?」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徐令宜笑道,「你跟在我身邊晃悠不就行了!」
徐令宜笑道:「我這裡還有上好的金華酒,要不要來幾壇?」
「當然要來幾壇!」周士錚毫不客氣地道,「不僅如此,把過年時皇上賞給太夫人的老君眉也偷點出來嘗嘗!」他說著,摸了摸已經微凸的肚子,「吃這麼補的東西,龍井、武夷受不住啊!」
「皇上既然留中不發,肯定有他的想法。」十一娘拿了便鞋給他換,「正如侯爺對周大人所說,看看情況再說好了。辦法總是比困難多!」
一頓飯吃到了月上柳梢才告辭。
「辦法總是比困難多!」徐令宜聽了正色道,「我又得賢妻一句妙語。」
「你公公一向謹慎,不會有什麼事的!」
徐令宜趁機把她摟在了懷裡……
十一娘不想讓太夫人擔心,笑道:「在城門口遇到了周大人,侯爺被他叫了去!」
姜氏忙指揮丫鬟們換上她們帶來的被褥、器皿,又安排婆子到灶上燒水、做飯。
十一娘坐在廳堂的四方桌旁算著日子。
「要不然我怎麼來找你商量!」周士錚瞪大了眼睛,「皇上前幾兩天還宣了我進宮,說來說去全是你這幾年怎樣韜光養晦的事,圍地的事,燕京除了那幾家落魄戶,就你們家和威北侯那小子沒摻和進去了,讓我向你多學學。別人我不管,我就看你的眼色行事了!」
十一娘忙斂了心緒,有些心虛地瞥了兩個兒媳婦一眼,姜氏神色有些恍惚,英娘則滿臉期待的等著她的回答,神色都在正常的範圍內,她一顆心這才落定。
周士錚笑眯眯地接了過去。
這都快三個月了,大家已經等待、觀望了不少時候,也該再次討論了……皇上這麼急匆匆的找徐令宜進宮,難道是為了這件事?
晚上她睡得有些不安生,第二天天剛剛亮就往燕京趕,晚上掌燈時分才到。
太夫人困惑道:「怎麼?你們沒在一起嗎?」
夜色籠罩的寂靜屋子裡響起長長地一聲嘆息:「她用不著管這些,自然有人幫她管……說起來,她也是個有福的!」
不一會,小廝捧了個半斤裝的白底青花罐壇過來:「太夫人說,給周大人帶回去嘗嘗。」
徐令宜是皇上的舅舅,到時候公卿之家全看他行事。他要是恭順地讓皇上把賜田收了回去,他以後就是公卿之家的罪人,徐家說不定會被這個圈子排斥在外;如果他和皇上辯駁,皇上身為新君,正是立威的時候,說不定正好拿了徐令宜殺雞給猴看。
十一娘服侍徐令宜更衣:「侯爺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嗎?」
琥珀很快就折了回來:「林侯爺在家裡!林夫人說謝謝您,林侯爺正為收賜田的事著急上火,等過兩天,她再來看您。」
「二嫂的話我會傳達給侯爺的。」十一娘覺得她們對朝堂之事的理解都流於表面,這種勸慰的話還是少說為妙,免得影響徐令宜的判斷。
想到這裡,她不由面色微燙,馬車也停了下來,跟車的婆子小心翼翼的聲音隔著車簾傳了進來:「夫人,客棧到了!」
徐令宜還沒有回來。
當值的冷香忙道:「侯爺昨夜就回來了,見夫人歇下了,怕吵著您,就在外書房歇了。」
太夫人聽了呵呵地笑:「被他拉了去,准沒好事。我看,你今天也別等他了,早點歇了吧。明天人能回來就不錯了!」
結香給她散著發,低聲道:「二夫人,有人喜歡玉蘭花,有人就偏偏喜歡玉簪花。四夫人就喜歡內宅的事,您說了,她也不明白,更不會著急了。」
二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做聲。
十一娘看他佯裝正經的樣子,撲哧一聲笑。
十一娘笑著應「是」,和二夫人一起鬨著太夫人歇了。
二夫人送她出門,道:「聽說皇上要收回公卿勛貴的賜田?要真是這樣,我們也別因小失大,皇上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好了。只要皇上眼裡有咱們,咱們又怎麼會少了口飯吃。」
徐令宜哈哈大笑:「你以為還是小時候,『偷點出來嘗嘗』。」說著,吩咐一旁的小廝,「去跟太夫人說一說,就周家小三來了,要偷她老人家的老君眉喝。」
「我這不是擔心嗎?」周士錚嘟呶道,「別人不知道你們家的事,我還不知道,你們家的祭田多,再加上太夫人的壽田到時候也可以轉成祭田,皇上不管怎麼著,總不能把你們家的祭田也給收了吧?何況你還有軍中的那份孝敬,一年十萬兩是有的吧?我何嘗不想給皇上臉上貼金,可我也要貼得起才行啊?不說別的,到如今我曾祖父一輩的幾位老太太每年還得送三百兩的榮養銀子,總不能到我手裡斷了吧?這個名聲我可背不起。」說完,猶不解氣,叫了燈花,「給你們家的廚房說,我要留在這裡吃飯,先給我來個清蒸鮑魚,再給我來個翠蓋魚翅、爆炒海參、烤乳豬、抓全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徐令宜喃喃地把這句話反覆念了兩遍,笑道,「你這兩句話倒用得貼切。」然後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換日常的道袍,穿了中衣就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嘆道:「收賜田什麼的,都不過是個借口罷了。誰不知道這件事茲事體大,一個不小心,把大周的公聊勛貴給全得罪了。陳閣老不過是想借著這件事試試皇上對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以後他行事,也知道底線在哪裡。要不怎麼會選了過年的時節寫這份奏摺?如果皇上也想試試陳閣老的態度,那就肯定不會同意收賜田的事。這樣一來,朝臣上書,內閣議論,沒有個一年兩年的肯定沒個定論,我們何必跳出來添亂?一個不小心,還會被那些臣子捉到把柄當了槍使,讓皇上為難……」說到這裡,他語氣微凝,「怕就怕皇上有心整治朝綱,准了陳閣老的奏摺……到時候可就難辦了?」
聽徐令宜說,林家的賜田也不少。如果是關於收賜田的事,林家不可能穩坐釣魚台!
敢這樣躺在徐令宜慣用的醉翁椅上大咧咧地點這些菜,本身就說明了周士錚和徐令宜的交情。燈花自然吭都不吭一聲,恭敬地應是,把周士錚點的菜重複了一遍,確認沒有了差錯,低眉順眼地退了下去。
二夫人見她不感興趣,不欲多說,點了點頭,回了屋。
最好的辦法是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皇後娘娘的娘家,偏偏皇後娘娘的父親是周士錚,他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徐令宜最喜歡半夜把她吵醒,然後趁著她睡眼惺忪的時候為所欲為,還美其名曰:「你迷迷糊糊的時候最好看!」
十一娘愕然。
梳妝整齊,顧不得用早膳,就去了徐令宜的外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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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05年至2010年的檔案,終於整理到了2009年,勝利在望……但這周末還是要加班……只能一更……~~~~(>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