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楚懷瑜提著紅袖給的攢盒一路哼著曲兒,大搖大擺地來到食堂。他素日的對敵趙子昂正與同伴用膳,一抬頭就看到楚懷瑜那張清雅俊朗的臉,頓時覺得碗里的飯菜不香了,趁楚懷瑜經過身旁之際,他眸中閃過抹陰險之色,悄悄朝他伸出了腳,想要絆倒他。
楚懷瑜雖然昂首挺胸地走著,但他不是瞎子,餘光早就瞥到了他的小動作,他唇角浮起抹狡黠的微笑,佯裝不知曉他的小詭計,直接一腳踩在他的鞋子上,還故意狠狠地碾了下,然後目不斜視,不動聲色地往前走。
趙子昂疼得齜牙咧嘴,到底是自作自受,不敢出聲,只是小聲罵道:「有爹教沒娘養的小雜種。」
楚懷瑜耳尖,聽到了趙子昂的話,他皺了皺眉,本想沖回去揍他一拳,但想想還是算了,他今日高興,便不與他計較了,他摸了摸懷中的金鐲子,眉眼皆染上了笑意,那大娘的錢真容易到手。
他來到王蘭和楊浩然身邊,他兩人倒是講義氣,沒忘記幫他那一份膳食,不過……他碗里的肉全被兩人分光了,只剩下他最討厭的青菜。罷了,他今日高興,就不和他們計較了。
王蘭和楊浩然方才也看到趙子昂的小動作,但沒來得及提醒楚懷瑜,幸好他沒有中招。
待楚懷瑜坐下后,王蘭激動地壓低聲音道:「那趙狗端得可惡,要不要今夜趁著月黑風高,再把他拖進小樹林打一頓?」說著轉頭狠狠地看了趙子昂一眼。
他們三人之中就屬王蘭看著最是斯文,但他卻是三人之中最暴躁的,明明身子單薄得好像風一吹就能颳走,打起架跟喪心病狂似的,楚懷瑜自認為自己亦是衝動之人,但和他一起卻得時時看著他點,免得他下手過重,將人打殘了。
趙子昂正好也看了過來,對上王蘭兇狠的目光,他一抬下巴,一副來打我的欠揍表情。
楚懷瑜看到趙子昂挑釁的目光,冷哼一聲,「今日我心情好,先放過他,等那天我不順心,他再惹到我,就把這隻狗打得滿地找牙。」
「你們兩人別想著揍人了,別忘了上次咱們回家挨揍的事。」
三人之中最理智的人是楊浩然,但跟著兩個一點就著的炮仗在一起,他再想保持理智也是有心無力,上次的打架事件,他們兩人打趙子昂最狠,他只是踹了趙子昂一腳,但回家后屬他挨揍挨得最厲害,他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王蘭也想起挨揍的事情來,屁股隱隱發疼,他看向楊浩然道:「不對,挨揍的只是我和你啊……」說著不滿地看向楚懷瑜,「說起來,明明懷瑜你是主謀,為何回家之後只有我和浩然挨揍,你一點事也沒有?」
說起這事,楚懷瑜有些不好意思,這都是因為他爹脾氣太好,不過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他的錯,是那趙子昂活該,誰讓他罵他沒娘養,還說他娘是跟人跑了不要他了,他爹應該也知曉事情起因,所以沒有責怪他,但王蘭和楊浩然就不一樣了,他們兩人是出自義氣才幫他揍了趙子昂,說到底是他拖累了兩人,之前沒想到這一層,現在想到了,他突然有些慚愧起來。
楊浩然突然嘆了口氣,艷羨地說道:「你爹真好,要是你爹是我爹就好了。」
「等我爹是你爹,你便不這麼覺得了。」雖說他爹不打人,但折騰人的方法可不少,不是罰他抄書背書,就是罰他錢,還有規矩禮儀忒多。
「這件事算是我對不住你們,是我連累了你們,我給你們賠罪。」楚懷瑜將攢盒放在兩人的面前,打開蓋子,「這是我最愛吃的桃花糕,比食堂做得好吃,全都給你們吃了。」
楊浩然拿起一塊嘗了口,果然比食堂的好吃許多,「是方才那個大娘送來的么?」
王蘭也拿起一塊嘗了嘗,眼睛一亮,又連忙拿起另一塊,好似怕人跟他搶一樣,楚懷瑜看著他不顧斯文的模樣,再次理解了那一句:人不可貌相。
「懷瑜,那個大娘究竟是誰啊?之前都沒聽你說過,看她的打扮總覺得不像……」王蘭一邊吃一邊問,他總覺得她和他娘姨娘姑母姐姐那些女的都不一樣,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怪他年紀尚小,不懂除良家女人之外,還有非良家女子那一類人,紅袖雖然離了風月場,但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卻依舊脫不了過往的習氣。
楚懷瑜看著快要空了攢盒,又見他們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咽了下口水,悄然伸手去拿起一塊桃花糕,然後冷笑一聲:「想當我後娘的人。」
***
紅袖還沒離開書院就撞見了鶴飛,她並不覺得這是巧合。
鶴飛擋在她的面前,面無表情地道:「大人要見你,跟我來。」
她方才來了那麼一出,紅袖便料到楚雲容不會輕易放她離去,目光在他身上輕飄飄地掃過,「哎呦,你家大人好大的官威,他想見我,怎麼自己不過來見我?」紅袖一臉的嗔意,但腳下卻很自覺地隨他去了。
「這地方不適合說話。」因為滿意紅袖的舉動,所以鶴飛耐心地回了她這個問題。來時他原本有些擔心她胡攪蠻纏不肯隨他去,又擔心兩人單獨相處時她故意說他非禮她,把人再喊過來,到了那時他有口也不清,當初在花間酒樓他還未碰到她,她就假裝跌倒的事讓他歷歷在目。
「難不成你家大人懷著見不得人的心思才要與我到隱秘的地方說話?」紅袖雖然行為妥協,但嘴上卻不依不饒。鶴飛看不慣紅袖,紅袖也沒看慣他,當初在湖畔,他突然大喊大叫害她掉湖裡這事她記憶猶新。
鶴飛再次見識到紅袖的尖銳刻薄,索性閉上嘴巴不再回話,免得傳達錯大人的意思。
紅袖見他憋得臉紅,忍不住一笑,心下快活了,便不再戲弄他。
紅袖隨著鶴飛一路兜兜轉轉,穿過一洞門,只見四面游廊,綠竹猗猗,中間是一座穿室,環境甚是幽雅。紅袖打量了一眼四周,一個人也沒有,紅唇似笑非笑地彎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