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六月飛雪

成功了！

明月霜難以遏制心頭的激動，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召喚卡牌，讓竇娥來到自己面前。

這可是竇娥！是那個在臨死之前喊出「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的竇娥！

想當初，明月霜毫不猶豫地入手這款遊戲，就是因為官方宣傳卡池中會收錄無數廣為人知的古代女性，讓她們幫助玩家打天下。

光是抽到這些自己從小喜愛的人物，就已經足夠令人激動了，何況現在，偶像從畫卷里走出來，變成了活生生的人？

明月霜的激動不僅僅是因為竇娥，更是因為以後的無限可能，武則天，李清照，四大美人……

腦海里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她手忙腳亂地替竇娥將身上的枷鎖取下來，又給她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換掉囚服，這才拉著人說話。

不知道遊戲是怎麼做到的，但被抽到的卡牌人物似乎都知道這是哪裡，明月霜的身份，彼此之間的聯繫，以及接下來的任務。所以明月霜沒有費什麼口舌，就讓竇娥接受了一切，一聲「主公」叫得情真意切。

明月霜美了好一會兒，才打開卡牌面板，查看竇娥的資料。

遊戲也算有心，卡面上的人物形象已經實時更新成了竇娥現在的模樣，脫下囚服、少了枷鎖，雖然是來到了陌生的地方，但她眉宇間的愁苦之色，似乎反而淡了一些。

明月霜沒有多看，視線幾乎是立刻就黏在了竇娥的技能上。

六月飛雪：在3尺*3尺範圍內形成一場短時強降雪，持續時間一刻鐘。

確確實實就是她最想要的那個技能！

明月霜興奮得從床上蹦起來，簡直恨不得立刻拉著竇娥嘗試一下。

但這雪也不能隨地亂下，最好是直接下到井裡，才能不浪費一滴。可是青天白日的，六月飛雪顯然有點超出NPC們的承受能力了。最好還是等到晚上，悄悄地把雪下了，以現在的天氣，一夜過去，雪早就融化成水，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明月霜只得暫時按捺住蠢動的情緒，等著天黑。

好在她穿越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午，之後又出門考察，回來之後抽卡，現在時間本來也已近黃昏，沒多久，天色就暗下來了。

這個時代物資匱乏，底層百姓很少有照明工具，大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雖然剛黑，但他們已經準備上床睡覺了。明月霜趁著外面還有一點天光，能看清道路，領著竇娥出了門，去找上官婉兒。

雖然是第一次當主公，但明月霜深諳一碗水要端平的道理，有了新人，她也沒有忘記舊人。

聽說她已經找到了解決飲水問題的辦法，這就要去試驗，上官婉兒又驚又喜，仍然沒有半點質疑的意思，爽快地跟著一起出了門。

對於明月霜身邊又出現了一個卡牌人物這件事，她同樣接受得很自然，特別是聽說解決飲水問題要靠竇娥的技能之後，態度就更加熱情了，問道，「不知是什麼樣的技能？」

「等到了地方，你看了就知道。」明月霜笑著打斷她，「現在知道，就沒有驚喜了。」

她們去的是距離最近的那口井，幾句話間就走到了。

竇娥停住腳步，看向明月霜。明月霜朝她一笑，鼓勵地道，「去吧。」

從背後看，竇娥的身形實在單薄得令人心驚。她走到井口處，挨著井沿跪下，閉目祈禱。

上官婉兒見狀，不由有些疑惑。只是不等她將這疑惑說出口，一陣風吹過，臉上驀地一涼。她驚訝地抬頭，便看到片片雪花在竇娥身前飄落，彙集到前方的井中。

暮色之中，這場景說不出的幽謐與凄清。然而上官婉兒愣怔片刻，回過神來，卻是不由得大喜。

原來是這樣的技能，竟然有這樣的技能！

「主公！」她有些激動地叫明月霜。

「這技能每日可以使用一次，每次持續一刻鐘，最後應該能積起三尺深的雪。」明月霜道，「我大概算了一下，這些雪融成水，供給山寨之中七十六口人飲用，應該勉強足夠。」

「夠了夠了。」上官婉兒不停點頭，「綽綽有餘。」

她的計算方法，跟明月霜是不一樣的。

按照明月霜的演算法，除了飲水之外，淘米洗菜，盥洗沐浴，這些都是要用水的地方，這點水就很局促了。但實際上，水這麼珍貴，山寨里的人是不會像她想的那樣用的，自然綽綽有餘。

明月霜暫且沒有去探究這些，忙不迭地跑到竇娥身邊，伸手把人扶了起來。

技能發動之後，竇娥這個使用者不能隨意移動，但也不必一直跪著——事實上，使用技能，根本不需要還原許願的場景，也無需下跪，竇娥是還沒有反應過來，明月霜可捨不得讓她一直跪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

上官婉兒也走過來，扶著竇娥的另一條胳膊，笑著道，「下了雪，氣溫似乎也跟著下降了。如此甚好，將來就算旱災過去，天氣熱的時候，竇娥姑娘的技能還是大有用處。」

這時的達官貴人們，也會在冬日儲冰，以便夏日炎熱時使用。不過還是工程水平的問題，能儲存的冰塊有限，即使是宮中，也不能無限度地使用。如此，便顯得竇娥這個技能越發實用了。

竇娥顯然將這話聽進去了，臉上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承蒙主公不棄，有用得上竇娥的地方就好。」

「以後要倚仗你們的地方多著呢。」解決了一個難題，明月霜也覺得渾身輕鬆，「咱們一起努力，把山寨做大做強！」

「說到這個，我有一事要提醒主公。」上官婉兒笑道，「連您在內，我們山寨現在總共是七十八人了。」

「啊……」明月霜聞言，不由撓了撓頭，遲疑道，「恐怕不止。」

「咦？」

「還有其他人……」明月霜說，她之前光顧著竇娥的技能，忘記把其他的卡牌放出來了。這時被上官婉兒提醒，才總算記起。

她打開卡牌界面，查看剩下的幾張牌。

普通卡沒什麼可說的，跟山寨里的白名NPC一樣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應該是用來湊人頭的。倒是那張卓越卡程夫人居然也有一個技能。

勉勵：教育+20。

短短一行字，卻看得明月霜眼珠發紅。

這種技能居然只是紫卡！

如果不是因為乾旱造成的飲水問題十分急迫，在明月霜看來，這個技能的價值，應該遠在竇娥之上。

明月霜記得，自己上學的時候，教學樓上貼的標語里，總會有一句「百年大計，教育為本」。開啟民智是現代社會的根基之一，而要達成這一目標，就必須要普及教育。

別的卡牌再能幹，也只有一個人。但擅長教育的卡牌，卻能為明月霜的大業源源不斷地輸送人才。

二者相較，高下立見。

但再定睛細看人物介紹，明月霜的驚訝又逐漸平復了。

這位她之前連名字都沒有聽過，卻擁有逆天技能的奇女子，竟然就是蘇軾和蘇轍的母親，蘇洵的妻子。三蘇正是在她的影響下，成就了父子三人同時位列唐宋八大家的奇迹，詩稱「一門父子三詞客，千古文章四大家」。

蘇洵是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二三十歲才開始發奮讀書，終成一代大家。而蘇軾和蘇轍則是有名的少年天才，一入東京便引起轟動。在這之中，程夫人身為妻子和母親所起到的作用，毋庸置疑。

她有這樣的技能，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明月霜激動完，便立刻將程夫人召喚了出來。至於普通卡，她考慮了一下，決定暫且不召喚。畢竟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卡牌人物來到這裡之後，也要喝水吃飯，而山寨現在的條件，實在養不起太多人，不如等到有需要的時候再說。

程夫人是個莊重溫雅的中年女子，面容和善，觀之可親，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柔聲細語，確實就是明月霜印象中的班主任的樣子。

將她介紹給上官婉兒和竇娥之後，十五分鐘的時間也過了，一行人回到山寨，上床睡覺。

明月霜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畢竟這一天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而她的人生也迎來了巨大的轉折，命運被徹底改寫。

但也許是因為太累了，她躺在並不舒適的硬板床上，腦子裡胡思亂想著種種念頭，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明月霜就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了。

她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原來是今早有寨民打算去井邊碰碰運氣，誰知一到那裡，就發現井裡居然已經積了許多的水，完全足夠所有人飲用所需。

這個消息立刻就傳遍了整個山寨，寨民們奔走相告，個個都是又驚又喜。喜的是終於有水喝了，驚的卻是這水來得蹊蹺，難免令人心生敬畏戒懼。

好在不久之後，同樣早起的上官婉兒就告訴大家，這些水是主公設法弄來的。

大概是遊戲機制的問題，寨民們並未深究明月霜是從哪裡弄來的水，欣然接受了這個說法。沒有了疑慮，她們心底就只剩下歡喜了，整個山寨頓時熱鬧起來，一掃連日來的沉悶。

明月霜聽著外間的歡聲笑語，臉上也不由浮現起笑意。不管怎麼說，總歸是她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點小小的改變吧？

聽了一會兒，她想起自己「解決飲水問題」的任務應該完成了，便打開系統面板查看。

然後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一個解決飲水難題的任務完成了，更多的日常任務被發布出來。

破舊的房屋需要修繕，地里的莊稼要除草，附近的山林要清理，寨里的小孩要送去給程夫人管教……最重要的是，得組織起屬於山寨的武裝力量，應付可能來襲的野獸和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