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談判

「主公？」見她忽然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面目漸漸猙獰，上官婉兒不由喚了一聲，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明月霜回過神來，連忙調整面部表情，「咳……沒事，讓我想想辦法。」

「主公無需太過煩憂。」上官婉兒放柔了語氣道，「眼看下個月就是收穫的季節，地里的莊稼雖然枯死了一些，但多少能有些收成，再堅持兩三個月不成問題。」

「即使如此，這點糧食，再怎麼節省著吃，也熬不過這個冬天。」明月霜說著，臉上的表情逐漸堅定，還反過來安撫她，「會有辦法的。」

上官婉兒眼睛一亮，「主公可能請來更多的奇人異士？」

說話時，視線還不著痕迹地掃過竇娥。

既然有能招來瑞雪的人，那說不定也有能變出糧食的？縱然不能直接變出，能讓糧食增產也好……

「沒有。」明月霜回答得很乾脆。

她倒是也想有這樣的人，如此，自己只要抽個卡，就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然而……要說寫田園詩的男性詩人，明月霜還能數出來幾個，女性卻一個也沒有。

聲名卓著的女性雖多，可是沒有一段女性傳奇是圍繞種田展開的，而擅長種田的農婦，也很難在時間長河之中留下自己的姓名。

上官婉兒似乎也沒想到她會拒絕得這麼乾脆，一時啞然。就連一邊旁聽的程夫人和竇娥，也不由得微微蹙眉，跟著擔憂起來。這山寨是明月霜的立足之本，又何嘗不是她們的立足之本？

「別擔心，我先想想辦法。」明月霜說著站起身，「之前說的那些事，你們多費心。」

遊戲變成現實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任務不需要她本人親力親為，可以交給別人去干，所以短時間內肝完也並非不可能。

「好。」上官婉兒也站起來，跟在她身後往外走，想問什麼，最終也沒有開口。

明月霜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真的走了。

一出門，就是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其實，大延山寨位處偏僻的深山之中，周圍都是山林樹木，氣溫已經比外面低一些了。不過這兩年天氣乾旱，山中的樹木也枯死不少，剩下的那些瞧著都蔫噠噠的，看得人也沒什麼精神。

明月霜頂著烈日走回自己的住處，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已經出了一身薄汗。

好在這個時代的屋子，窗戶開得很小，也沒有透光的玻璃，採光固然極差，但屋子裡也頗為陰涼。在屋子裡待一會兒，滿身的燥意就散了。

房間里沒有別的傢具，明月霜在床上坐下來，喚出遊戲面板，抬手在上面輕輕敲了敲。

其實這個動作毫無意義，因為面板是以投影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雖然可以用手指操作，但實際上並沒有真正觸碰到實物。所以，她敲一敲，面板當然也不會發出聲音。

但明月霜還是頗有儀式感地做了這個動作，然後才清清嗓子，十分鄭重地道，「遊戲，我想跟你談一談。」

遊戲能夠為她提供實時地圖，又能隨時根據她的語言和行為觸發新任務，可見明月霜本人無時無刻不處在對方的監控之中，所以，她說的話，遊戲一定能夠聽到。

至於會不會回復？

明月霜也只是試一試，不過，她至少有六成的把握。

畢竟之前先是報錯要來了新的功能，又臨時觸發了任務，已經足以證明，在這個世界里，遊戲系統要比原本更靈活，是可以溝通的存在。

而且，對方很需要明月霜做任務。

果然，短暫的沉默之後，系統提示音響了起來，明月霜收到了新的郵件。

可能是因為她的要求是談談，所以郵件打開之後，就臨時變成了一個聊天窗口，現在，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話。

遊戲：你要談什麼？

明月霜：當然是談談遊戲在我毫不知情，且沒有同意的情況下，強行讓我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事。

遊戲：你下載了《群芳譜》，同意了遊戲給出的各項協議，也即是同意了會配合我方進行各種遊戲測試，穿越只是測試的一部分。

明月霜：別欺負我不懂法律，霸王條款是沒有法律效力的。而且就算我同意配合做測試，那我對測試內容也有知情權。

遊戲：測試已經開始，程序是不可逆的，無法送你回去。

儘管早就已經料到，但真正看到遊戲的回答，明月霜還是難掩心頭的失落。

她算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都會儘可能地讓自己過得更好，而且，現實中的抽卡遊戲也確實滿足了她的一些幻想，但是……如果可以回家，明月霜當然還是會選擇回去。

她盯著這行字，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始打字。

明月霜：這算是遊戲的失誤吧？其實我留下來也不是不行，甚至可以配合完成遊戲發布的各種任務，但是，你們多少要給我一點補償吧？

早就知道希望渺茫的事，失望過後，她接受得很快。不過，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自然要藉機爭取更多的好處。

這一次，遊戲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一些，彷彿在思考。

明月霜因為自己的這個猜想而笑了一下，然後繼續投入到了與系統的談判之中。

遊戲：你想要什麼？

明月霜：我要的不多，只要把任務獎勵裡面的金錢換成等價的21世紀農作物種子就行了，最好是玉米土豆紅薯這種高產作物，要可以留種。

遊戲：……這叫要得不多？

明月霜：一包種子才幾塊錢，而且我也不是沒給錢，只是把給我的金錢獎勵換成等價的種子。

遊戲：不可能，紅薯玉米和土豆是從外界傳進來的，現在距離傳入時間還有很久，給你超出這個時代的東西，會擾亂時間線。

明月霜：你讓我穿過來，主線任務還是爭霸天下，本身就是在擾亂時間線了吧？

見遊戲不表態，明月霜的語氣越發嚴肅鄭重。

明月霜：現在不是在玩遊戲，我承擔的風險也是很大的，遊戲想讓我拚命，總不能一點好處都不給吧？你說這是測試，我好像也沒有拿到過測試禮包。到目前為止，我看不到任何貴方的誠意，對於往後的合作也毫無信心，要不然，我還是直接自-殺，看看能不能死回去？

遊戲：……不能直接給你高產作物種子，只能給你換成隨機種子禮盒。

心臟猛地一跳，明月霜面上卻越發地雲淡風輕。

明月霜：行吧，畢竟是抽卡遊戲，沒毛病。不過既然是這樣，那我不要隨機禮盒，你把錢還我，開個新的抽卡頁面讓我自己抽，各種種子的掉率也要公開。

如果遊戲有實體，估計現在額頭上的青筋已經在亂跳了。

遊戲：可以，但是掉率由官方綜合各種數據進行設定，不能調整。

明月霜：成交。

遊戲：等等，還有，你要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跟遊戲談條件。

噫……明月霜撇了撇嘴，果然遊戲越來越靈活了，已經知道要提前堵漏洞了。不過，目前的結果明月霜還算滿意，便也見好就收。至於之後還會不會找遊戲談判？

那要看她還會不會遇到自己無法解決的難題了。

「好，我答應了。」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遊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麻溜地發來了新的郵件——在線更新公告。

整個更新持續了六個小時，看來將未來的物資送入這裡，對遊戲來說也不容易。

明月霜無心他事，就坐在床上發獃，一直等到更新完成的提醒跳出來，然後第一時間點進了農作物卡池。

見這個卡池果然是使用銅幣抽卡，明月霜不由滿意點頭。

《群芳譜》這款遊戲，一共有兩種遊戲幣，一種是銅幣，算是一種遊戲資源，獲取相對容易，消耗也不小。另一種是可以在遊戲商城購物的玉幣，無法大量獲取，只能通過部分任務和圖鑑、成就等方式慢慢積攢——當然，人民幣玩家也可以氪金購買。

現在明月霜不能充值，玉幣就只能靠積少成多。倒是銅幣，因為遊戲變成現實了的緣故，遊戲里的銅幣和現實是互通的。譬如現在，她賬面上就有幾千銅幣，大多是之前上官婉兒清理山賊贓物時找到的。明月霜既可以在遊戲面板上使用這些銅幣，也可以在現實里花掉它們。

正因為可以從現實中獲取，明月霜才覺得任務獎勵的銅幣可有可無，從而提議系統把錢換成種子。

所以，她之前讓系統把錢還給她，讓她自己在卡池裡抽卡，其實是鑽了一個漏洞——任務獎勵的種子，是按次發放的，數量有限。但卡池裡的種子，只要她有足夠多的錢，就可以一直抽。

當然，遊戲也不能說是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所以定價是單次1000銅幣，十連10000銅幣。

聽起來不多，但要知道，這可是一個皇帝給大臣賞賜，也不過賞幾十萬錢的時代。明月霜要從現實里搞到那麼多錢，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等她真的富有四海，卡池隨便抽的時候，這些農作物種子的意義也不大了。

畢竟一包種子只能種一畝地，就算她抽了幾萬包，相較於大黎朝廣袤的土地來說，依舊是杯水車薪。

而且明月霜敢肯定，後續遊戲一定會限制她從任務中獲取銅幣。

即使如此，明月霜也還是很滿意，心情好到面上一直帶著笑意——系統給的種子可是好東西，而且是可以留種的。幾萬包種子當然種不了多少地，但留下來的種子呢？

一下子就給她節省了幾十上百年的種子選育和進化的時間，這其中的好處，真是說都說不完。

而且……明月霜打開卡池掉率說明，果然不出她所料，紅薯、玉米和土豆這種高產作物種子的掉率低到千分之一，在獲取銅幣受限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抽出來，但與之相對的是，白菜蘿蔔這種親民蔬菜，掉率卻高達百分之二十！

系統雖然靈活了很多，但畢竟還是程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