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那個男人雖然在笑著,可是眼神里一絲一毫的笑意也沒有，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瞪大了眼睛，感覺腦子嗡嗡的：「你,你殺了傑？」

他保持著嘴角的弧度,動了動手腕，我這才注意到他拿在手裡，還在往下滴著鮮血的太刀。

「那是傑的血嗎？」我急切地問道。

黑髮男人點了點頭,甩動刀刃，鮮血匯成一條細線被甩了出去，在我旁邊的白牆上漸漸的洇開,我轉頭看著牆上的鮮血，思想開始放空。

傑,死了？

「有時間關心一個死人,還不如多想想你自己。」黑髮男人用手中散發著寒光的太刀指著我，聲音里甚至也帶上了笑意，「你猜猜我為什麼會來找你？」

我聞言只是木然的移動了一下目光,看向了他,我能聽到他在說話，但是卻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好像我所有的思維能力都被同一件事佔據——

夏油傑死了,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殺了夏油傑。

他見我沒有說話，也不在意。他隨意地將長長的太刀在手裡挽了個刀花,然後沖著我斬了下來。

這個人,殺死了夏油傑。直到刀光停在理我的額頭只有三、四十厘米處時,我腦海里還是只有這個念頭。

一根指甲尖尖，通體都是紫色的手指擋在了太刀之前，是兩面宿儺的手指。黑髮男人的表情有些意外，但是馬上又笑了起來,這回的笑容倒是比之前顯得真實了許多，他說：「看來傳言還真是沒有出錯，『被兩面宿儺所鍾愛的少女』。喂，你知道是誰請了我，要我來把你帶走的嗎？」

說話間他加重了力氣，身上的肌肉猛地鼓起，兩面宿儺的手指頓時被往下壓了一大截，刀刃幾乎碰到了我的眉心。第二根兩面宿儺的手指也飛了出來，擋在了太刀前，將太刀壓回去了一些。

我有些遲鈍的伸手摸了摸腳踝，上面已經空了。

黑髮男人嘁了一聲：「不愧是特級咒物，力氣夠大的，還無法被破壞。」他看向我，眼裡充滿了惡意，「我改變主意了，傳言既然是真的，那我可不想把你帶回去，讓那些噁心的傢伙集齊兩面宿儺的手指，再召喚出個什麼更加噁心的詛咒之王出來。所以，你死在這裡吧。」

我與他對視著，中間隔著刀光，我突然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似乎愣了一下，還是回答了我：「伏黑甚爾，我的名字。」

伏黑甚爾。

我只是盯著他看，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或許我什麼都沒想，只是有一股蠢蠢欲動的衝動，它潛伏在我的心裡，隨時準備衝破束縛。

「薄葉涼子，再見。」伏黑甚爾笑著對我說。

他將手中的太刀橫著一揮，然後瞬間鬆手，兩面宿儺的手指便與太刀一起橫向飛了出去。然後他手一翻，一把短太刀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他將短太刀朝我的眉心狠狠地刺了下來，刀尖將我的顱骨刺穿，我的後腦勺狠狠地撞在了灑上了夏油傑鮮血的牆壁上。

「哈哈哈哈哈……」

！！！

伏黑甚爾沒有笑，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

「很意外嗎？」我笑著問他，他想要後退，卻動彈不得。

我的左手按在了他拿刀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捏住了刀把，他似乎無力握緊手裡的刀了，只能鬆手。我將刺進我額頭的刀刃一點一點拔了出來。

「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伏黑甚爾的嘴唇都有些顫抖，說這幾個字都顯得很吃力。

我按著他的那隻手猛地收緊，我幾乎能聽到從我身上一瞬間傳來的電光噼啪聲。

我心有所悟，我，便是雷霆本身。

伏黑甚爾堅持不住，單膝跪在了地上，他眯著眼睛看向我，眼裡滿是不屈的情緒。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將完全從我額頭裡□□的短太刀甩了甩，上面一絲血跡也沒有。我看了刀子一眼，又將視線移到了伏黑甚爾的臉上。

「我討厭別人用太刀傷害我。」我這樣說著，將刀尖抵在了他的額頭上，微微用力，鮮血便順著他的額頭流到了臉頰上，他看著我，閉上了眼睛。

放棄了嗎？我的心裡短暫的閃過了這樣的念頭，馬上腦海里又被不知所云的混亂思緒所佔據。我的手繼續用力，想要將刀刃送入伏黑甚爾的頭顱內。

伏黑甚爾看起來幾乎已經放棄掙扎了，我便也對他放鬆了警惕，但是下一秒，他不知從哪裡又抽出一把武器來，似乎是紅色的棍棒類武器。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暴起，將武器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脖子上。

因為持續的電擊，伏黑甚爾用出的力氣並不算特別大，但是擊中的是脆弱的頸部，想要擊殺一個人綽綽有餘，我幾乎聽見從我的脖子上傳來的斷裂聲響，眼前的世界突然轉了小半圈，哦，原來是我的脖子折斷了，我搖晃了幾下，往後跌坐在地上，後背靠在了牆上，頭垂了下去。

伏黑甚爾微微喘了口氣，他有些脫力的坐在了地上，他盯著我看，看著看著突然笑出了聲，起初比較小聲，然後笑聲越來越大，聲音里滿滿的全是瘋狂與喜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很高興？」我覺得他有些奇怪，微微轉動脖子看向他。伏黑甚爾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看向我，眼裡全是戒備。

「你沒死？」他皺緊了眉頭。

「嗯。」我想乖乖地點點頭，卻發現我的脖子斷掉了，沒有辦法點頭，於是我伸出手將我的脖子小心的扶正。

「呼……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伏黑甚爾輕喘著問我。

我習慣性的歪了歪頭，然後伸手扶住了我差點掉下來的腦袋，又小心的將頭放正，這次我不再歪頭了。我沒有回答伏黑甚爾的問題，只是認真地看著他。

「我沒殺過人的。」我這樣對他說著，然後緩步朝他走去，我感覺我的眼前有些模糊，似乎是我的眼眶裡溢出了淚水。

咦，我哭了嗎？是在為誰哭呢？我思維混亂的想著，只是想著問題，卻沒有答案。

伏黑甚爾似乎想要後退，我上前幾步，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咬緊了嘴唇，忍住了差點出口的痛呼。

我抬起右手，伸出了食指。我能看到我的食指上凝聚的亮到耀眼的一點電光，我幾乎將這幾個月所吸收的所有能量都凝集在了我的指尖上，然後我將食指緩緩朝著伏黑甚爾的額頭戳過去。

「你要殺我嗎？」伏黑甚爾出聲，聲音有些急促，「你不是沒有殺過人嗎？殺人不好的，小妹妹。」

我歪著頭，這回我的頭沒有從脖子上掉下去，它好像已經自己長好了。我看著他，眼淚掉下來滴在了地上。

他在說什麼？什麼意思？算了，說什麼都不重要。

「再見，伏黑甚爾。」我這樣說著，食指沒有停頓，繼續往他的額頭上戳去。

「等等！」伏黑甚爾爆發出了巨大的求生本能，他突然get到了活命密碼，在我的手指幾乎戳到他眉心時，他大聲叫到：「夏油傑沒死，他沒死！」

夏油傑？我一愣，抓著伏黑甚爾的手鬆了松，他趕緊往後退了一段距離，離我遠了些。

「他真的沒有死。」伏黑甚爾又強調了一遍，為了加深可信度還給我解釋了起來，「你也看到了，我沒有咒力的，只是一只野猴子而已。如果沒有咒具我根本連咒靈都無法祓除。夏油傑的咒靈操術很麻煩，如果我將他殺死，那他吸收的咒靈就會瞬間脫困，這麼多年鬼知道他吸收了多少咒靈，如果都脫困了，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的。」

我努力理解了好半天他的意思，混亂的思緒漸漸理順。

夏油傑，沒有死？

夏油傑，沒有死。

「他在哪裡？」我散去了指尖的電光，問道。

伏黑甚爾見我沒有要再動手的意思，他鬆了口氣，指了指房子外面：「出門左拐兩三百米，在馬路上，你要去趕緊去，萬一我沒殺死他，但是被路過的車壓死了……」

我轉身往外面跑去，我滿腦子都是夏油傑夏油傑，只想趕快跑到他的面前，我想要確定他確實好好的。

這樣的念頭太過於強烈，我眼前的環境突然像開啟了加速模式，幾乎模糊了起來，再然後，我就看到了躺在路邊草叢中的夏油傑。

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太好了他真的沒事。

第二個念頭是：伏黑甚爾騙我，傑根本沒有躺在馬路中間。

但是夏油傑眼睛緊緊地閉著，全身都是血，他看起來非常不好。我伸出手，屏住了呼吸放在了他的鼻子前。

他的眼皮動了動，皺緊了眉頭，輕輕地叫了一聲：「涼子。」

我趕緊俯下身去應道：「我在。」

但他只是說了這一句，就又緊閉雙唇陷入了昏迷的境地，雖然他看起來非常的不好，但是呼吸還是很平穩。

我混亂的思緒在這一刻終於平靜了下來。

我拿出手機聯繫了五條悟，很快，他就帶著家入硝子，還有夜蛾老師一起趕了過來。家入硝子將夏油傑接走帶去了高專內治療，而五條悟跟我一起回到了房子里。

「你是說你在這裡見到了那個打傷傑的人？那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五條悟這樣詢問著。

我皺緊了眉頭，想要去回憶，卻發現思緒一片空白。我只記得伏黑甚爾突然出現，想要殺死我，然後兩面宿儺的手指幫我擋住了他的攻擊，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了。

想到這裡我愣住了，兩面宿儺的手指呢？

作者有話要說：爹咪：草，鬼直到我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