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七零年代對照組24
向紅霞關上門,轉身往回走:「國棟,國棟!」
「恩?」林國棟應了一聲。
他沒有聽到她和溫老太的對話內容,放下報紙說:「偷渡的案子結案了,其中有幾個無辜的婦女,局裡沒有地方安置她們,你哪天來局裡把她們帶到婦聯......」
向紅霞:「改天再說這事,老林,衛宗和蘇糖同志馬上就要到家了。」
「他們要到了啊?到了就到了,多大的事,大驚小怪。」林國棟淡定說道,拿起報紙抖了抖。
向紅霞呵呵一笑,如果他沒有把報紙拿反,她就真的相信他像他表現的那麼淡定。
幾分鐘后,林衛宗和蘇糖從門外走了進來。
向紅霞看著蘇糖,目光久久不能移,這孩子長的是真好看,溫老太沒有眼花跟她說客氣話。
蘇糖乖巧喊人:「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蘇糖。」
林衛宗在旁邊補充:「她是我對象。」
向紅霞:「我知道她是你對象,沒想跟你搶,你急著搭話幹什麼。」
「蘇糖同志......」向紅霞當即改口,叫蘇糖同志太生疏了,她照著林衛宗的叫法說道,「糖糖,你來就來,怎麼還帶了這麼多的東西。來,把點心給我,你拿著多累。」
林國棟從林衛宗手裡接過裝雞蛋的籃筐,低頭看了看:「我瞧著這籃子里的雞蛋是土雞蛋,土雞蛋比城裡賣的雞蛋要小。小是小了,不過土雞蛋吃著更好吃些。城裡養殖場養的雞是用飼料科學養殖的,跟鄉下土雞吃的蟲子不一樣,飼料再科學它也不是活的。」
向紅霞說:「找了這麼多的土雞蛋,糖糖你們廢了不少勁吧,辛苦了。」
蘇糖笑著對她說:「還好,不辛苦。」
向紅霞拉著蘇糖坐下來,聊了幾句,發現蘇糖是個乖巧通透的人。她拿出一個鐲子戴到蘇糖的手腕上。
「這是衛宗奶奶留給我的鐲子,是林家一輩傳一輩給媳婦的東西,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我現在把它給你。」
沒見到她的時候,看到林衛宗給她帶這帶那,還為她學著做飯,為了她早出晚歸,向紅霞承認她是有些不高興。然而今天見到漂亮好看的蘇糖,向紅霞瞬間門理解了林衛宗。他要是不掏心掏肺對蘇糖好,哪能抱得美人歸。
向紅霞是個隱形顏控,對於好看的人,她會比對一般人多些耐心。
林衛宗和林國棟是父子,眉宇間門有幾分相似。林衛宗長的不錯,模樣周正,劍眉星目,看林衛宗就能知道林國棟年輕時也是一個俊小伙。
林國棟對向紅霞前後態度的轉變沒有感到驚訝和意外。多年夫妻,向紅霞偏愛長得好看的人那點小心思他心知肚明。這樣的偏好不僅她有,向家其他人也有。
向紅霞對蘇糖的態度變了,林國棟則在心裡欣慰想著,他以為可以不會再聽到她說諸如「衛宗被他對象佔便宜了,他吃虧了」的話。
林國棟看向林衛宗,小聲說道:「你怎麼不早點告訴你媽,蘇同志的長相?」早點說了,他的耳朵就能早點得到清凈、得到解脫。
林衛宗:「你們也沒有問我啊。」他們沒有問,他怎麼說。
林國棟想想也是,談對象哪有把對象的長相時常掛在嘴邊的,既不尊敬人,又會顯得輕浮。
林國棟詢問林衛宗他今天去江家的經過,隨著林衛宗越說越多,林國棟看他的眼神慢慢變了,變成刮目相看,眼裡透著奇異。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他兒子在江家還挺受歡迎。
這邊,蘇糖想把手鐲還回去,向紅霞不依:「還什麼,不能還。手鐲是我們林家婆婆傳給媳婦的東西,你要是把它還給我,難道是你不想當我兒媳?又或者是說你不喜歡我這個未來婆婆?」
「不是,我沒有不喜歡你。」蘇糖能感受到向紅霞對她臉的喜歡。喜歡她的臉四捨五入等於喜歡她本人。
蘇糖沒有羞澀,她打蛇上棍,親昵地抱住向紅霞的手臂,撒嬌道:「阿姨,你給我的手鐲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手鐲,我一見它心裡便歡喜。你摸摸我的心臟,它是不是跳的很快?」
向紅霞笑著說:「你喜歡就好。」
蘇糖晃了晃手,手鐲隨之晃動:「它和我手的尺寸剛剛好哎。」
向紅霞接話道:「這說明你合該嫁到我們家來。」她拉起蘇糖的手,手鐲顏色為銀色,表面刻著雲紋,蘇糖的手腕皮膚如白玉。一白一銀,令人見了只覺得美極。
「聽衛宗說你在友誼商城工作,每天要招待不少的客人。在那兒工作累不累,想不想換一個輕鬆點的工作?」
「我是在婦聯工作,婦聯里的女同志多,大家互幫互助,你要不要來婦聯跟我一塊工作?招工名額我能拿一個給你。」向紅霞發出邀請。
要是能每天在工作的地方看到賞心悅目的蘇糖,她工作起來鐵定會更加有衝勁。
蘇糖腦子滑出來一個念頭,向紅霞和林衛宗不愧是母子,他們在某些事情上的處事風格很相似,一個個都想要和她一塊工作。
蘇糖不想換工作,她在友誼商城當售貨員,想偷懶就偷懶,想對人甩臉皮子就對人甩臉皮子,待遇和當大爺等同。要是聽了向紅霞的話,跑到婦聯工作,她甭想偷懶了。在婦聯一天從頭到晚都得為婦女同志們服務,想當大爺?想什麼好事,夢裡去當。
「阿姨,我是國家的一顆小小螺絲釘,工作不分輕重,我沒有太大的本事,只能憑藉自己的努力,力所能及的紮根在友誼商城為人民群眾服務。看到群眾們買到東西的笑容,身體再累我也甘之如飴。」
蘇糖不用照鏡子,她就能猜到此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有多光偉正:「阿姨,婦聯的招工名額你不用給我。且不說我已經有工作了,就算我沒有工作,我也不想不勞而獲。」
「你還是把它拿去送給真正需要它的人吧,有時候一份工作就是一家人的救命繩。」
招工名額不是她的,蘇糖可以借花獻佛,大方地送出去,給別人就給了,她不心疼。反之,名額如果是她的東西,送出去?送什麼送,傻子才會送。明碼標價把名額賣出去才是她一貫的作風!
向紅霞拍了拍蘇糖的手背,目光柔和:「好孩子。」她沒有看錯,蘇糖的心和她的臉一樣美好。
「糖糖,你和衛宗是怎麼認識的。」
「我去國營飯店吃飯,那天人多我沒有位置坐,我和他拼桌的時候認識的。那會兒衛宗他很有雷鋒精神,樂於助人。後來他來機械廠談合作,我們又遇見了幾次,慢慢熟悉對方。等到他說他想和我共同進步,我就同意和他處對象了。」蘇糖紅了紅臉,表情羞澀。
向紅霞瞬間門明白,原來她兒子這坨牛糞在見蘇糖的第一面,他就想讓她這朵鮮花插到他這坨牛糞上。為此,他一個肉聯廠的幹事,愣是借著跟機械廠談合作的名義不斷和蘇糖偶遇。他是肉聯廠的人,肉聯廠能和機械廠有什麼合作?
林衛宗這麼做,其用意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要是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向紅霞怕性子軟的蘇糖受委屈,主動給她當靠山。
「衛宗他很好,他沒有欺負我。阿姨,你不用擔心我。」蘇糖嬌憨說道,一副迷了心眼,死心塌地相信他的模樣。
見狀,向紅霞更不放心了。她懷疑蘇糖即便是被林衛宗欺負了,她也不會找她告狀,畢竟她是個好孩子。算了,她以後多盯著林衛宗,只要發現林衛宗欺負蘇糖,不用蘇糖開口,她會主動收拾他。
她們正說著話,林衛宗忽然想起之前蘇糖對他提出的,要他在父母面前表演對她嚴厲的要求。
既然要裝嚴厲,那麼他就不能笑,得把臉板起來。
林衛宗板著臉,使喚道:「糖......蘇糖同志,我渴了,你去給我倒水。」
蘇糖垂眸,模樣溫順:「好,我給你倒。」他怎麼不知道變通,她讓他假裝對她嚴厲,是基於她和向紅霞處的不好的前提。現在她和向紅霞有說有笑,不需要用這套方案。
她身體前傾從茶几上拿起水壺,微微側頭看向林衛宗。蘇糖不方便說話,林國棟和向紅霞在,怕說了被他們聽見,她抬頭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可以不用演戲了。
林衛宗理解錯了蘇糖搖頭所表達的意思,他以為蘇糖是嫌棄他做的還不夠嚴厲,於是沉聲說道:「還不快點倒水,動作慢吞吞的不像話。」
蘇糖閉眼:「......」給她等著!等他們離開到了外面,她要把他的耳朵擰下來!
向紅霞皺眉,率先說道:「衛宗,你想喝水自己倒,你又不是沒有手,平白無故使喚糖糖,這習慣不好,你得改改。」
林國棟沒有急著開口,他當公安當久了,謹慎刻在骨子裡,林衛宗對蘇糖異樣的態度,他敏銳察覺到不對勁。
林國棟回想林衛宗平時對蘇糖的那股在意勁,稍微一分析,他就得出林國棟是在演戲,假裝在他們面前對蘇糖擺出一副嚴厲姿態的結論。
他不動聲色看了看林衛宗,心想:「小子,在你爸面前演戲,班門弄斧了。」
蘇糖拿起水壺剛要對準水杯倒水,林衛宗迅速起身從她手裡把水壺拿走,嘴上教她:「倒水要這樣倒,不能太快不能太慢,你先看看我是怎麼做的。」
他說完了,水也倒好了。手指摸了摸杯子,溫度低,不燙手。
林衛宗滿意的把杯子放在蘇糖的手裡,身體往後退重新坐到沙發上:「好了,水你倒好了,現在你可以把水遞給我了。」
蘇糖木著臉把水杯遞給他,對林衛宗看過來的求表揚的眼神不忍直視。
傻子都該看出來林衛宗是在演戲,更何況林國棟和向紅霞不是傻子,他們是閱人無數、眼明手快的大領導。
幾人誰也沒有開口,氣氛寂靜,不禁有些尷尬。
蘇糖尷尬地低下頭,腳趾差點在地上摳出一套房子。
向紅霞乾咳了咳:「不早了,該吃晚飯了,我去做飯。」
蘇糖主動請纓:「阿姨,我去做飯。你還沒有嘗過我的廚藝,我給你露兩手。」
向紅霞:「哦哦,你想做那就做。我和老林沒有忌口的,你隨意做,我們不挑。」
蘇糖往廚房方向走,林衛宗目光緊跟著她。看不見她了,他才收回視線,卻又忍不住幾次扭頭往廚房那邊看。
向紅霞無語:「這麼不放心,你乾脆跟過去找她。」
「好!我馬上過去!」林衛宗激動地站起來,幾乎是在她一說完他就回答了,彷彿他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向紅霞:「......」
林衛宗走之前故作嚴肅說:「我是去檢查她做的飯做的好不好吃,要是不好吃我讓她重做。」他忙不迭走去廚房,好似多留一會兒就會有誰來要他的命一般。
林國棟和向紅霞對視。
林國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著向紅霞,忍著笑意說:「現在你不擔心衛宗吃虧了,你瞧,他把蘇同志拿捏的多好,說一不一。」
向紅霞打了下他的手臂,氣道:「你又不是沒看出來衛宗是在演。」她納悶道,「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好演的。」
林國棟施施然地說:「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了不讓你拆散他們。衛宗跟我們說他要帶她上門那天,你面上歡迎,心裡嘛,不太歡迎。衛宗大概是發現了,所以今天他才來了這麼一出。」
林衛宗搶先一步對蘇糖不假辭色了,向紅霞還能對她擺臉色?她擺不了。
向紅霞叫屈:「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拆散他們。」冤枉死她了,「我巴不得糖糖是我的女兒。」
沒有聽到廚房的動靜,她心裡不踏實,站起來往廚房走,說道:「我去看看裡面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讓糖糖一個人在廚房我不太放心。」
林國棟:「一個人?不對吧,我要是沒記錯的話,衛宗在裡面給她當監督呢。」
向紅霞哼道:「他在有什麼用。」她暫時性忘記林衛宗會做飯的事實。
她來到廚房門口,探頭往裡看。這一看不得了,向紅霞驚在原地,邁不動腳。
林衛宗不是說要來監督蘇糖做飯嗎,他就是這麼監督的?
只見他嘴上不停念叨著肉不能切厚,念著念著,他嫌語言的效果不夠震撼,他直接拿起菜刀切肉,邊切邊說:「肉要稍微斜著切......」菜刀在刀板上啪啪響,肉切的飛快。
蘇糖在他旁邊有模有樣地點頭:「哦!我學到了。」抬頭看著林衛宗的眼神透著驚艷,好像是在說他好厲害。
林衛宗驕傲挺胸,聲音中氣十足。
肉和菜切好了,他往鍋里倒油:「油不能太燙也不能太冷,溫度要剛剛好......」
蘇糖熱烈捧場:「哦!我懂了!」
油熱好了,林衛宗往鍋里倒菜進去炒,跟蘇糖說炒菜要用多大的力氣,怎麼翻炒,翻炒要炒幾遍比較好。
蘇糖探頭往鍋里看:「哦哦!我會了!」
一道菜炒好裝盤,林衛宗炒下一道菜,他繼續在嘴上教她做飯,沒有想過讓蘇糖上手做。
向紅霞神情茫然:「......」就林衛宗這幅什麼事他都搶著干,不讓蘇糖碰手的模樣,他有什麼好演的?向紅霞她不明白,她不理解,她大受震撼。
向紅霞腦袋有些懵,轉身回來坐下,林國棟不明所以。
半晌,她清醒了,真心實意地感嘆:「衛宗這輩子就是這樣了,一眼望到底。」他被蘇糖拿捏的未來。
「他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是不容易。」
吃過晚飯,天黑了,林衛宗送蘇糖回家。
向紅霞挽留:「糖糖,住一晚明天再走,家裡有房間門。晚上你跟我睡在一塊,我們好好說說話。」
林衛宗倏地扭頭看她,眼神控訴。這還沒有結婚,他媽就開始跟他搶媳婦了?不行,他得快點結婚,結婚了和蘇糖住外面。能跟蘇糖睡在一張床的人只有他,他媽也不行。
向紅霞假裝看不懂林衛宗的表情,戀戀不捨地挽留蘇糖。
林國棟叮囑林衛宗晚上騎車騎慢點,小心為上,林衛宗不上心的應了幾聲。
林國棟放棄跟他說,他直接看向蘇糖,說道:「馬路邊有幾個路燈壞了,還沒有來得及修,你幫叔看著他一些。他要是車騎得太快摔了,你就讓他在後面坐著。他摔就摔了,他皮糙肉厚,摔一下沒事,你一個女同志摔了可不行。不治治他,他下次還敢。」
蘇糖乖巧道:「恩,我記住了。」
向紅霞給蘇糖拿了一包滷肉,包的嚴嚴實實,外面還用一個厚毛巾包裹著,沒有香味飄出來:「真的不留下嗎?」她拉著蘇糖的手不放。
蘇糖說:「不了,家裡人還在等我,我就不留了。」
「那你有空了記得過來看我,衛宗和他爸每天上班,我一個人在家沒有人陪我聊天。」向紅霞嘆氣。
林衛宗拆她的台:「媽,你每天也要上班。糖糖就算要過來找人,她也是找我。」
沒有給向紅霞再開口的機會,林衛宗趕緊帶著蘇糖走了,蘇糖扭過頭跟他們道別說再見:「阿姨,叔叔,我走了,你們進屋吧。」
林衛宗沒有回頭,而是側頭看著蘇糖,護著她走路,兩人很快走進樓梯,身影沒入黑暗。
向紅霞和林國棟看不見人了,他們才轉身回家。
樓梯間門沒有燈,黑黢黢一片。
在黑暗裡,林衛宗拉起蘇糖的手:「糖糖,不要怕,這路我從小走到大,我閉著眼睛都能走,你放心跟著我,我不會讓你摔的。」
反正周圍沒人,蘇糖蹭過來挨緊他,抓住他的左手:「你走了這麼多年,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晚上樓梯間門沒有燈。」他要是跟她說了,她還能在身上帶個手電筒。
蘇糖摸他的衣服口袋:「你拿手電筒沒?」
「沒有。」等她摸了一遍,林衛宗才慢騰騰回答她。
「沒有手電筒,你不早點跟我說。」蘇糖氣的抬高他左手,毫不留情掐了一下他的咯吱窩,這裡的肉最軟,掐著最疼。
林衛宗臉上露出痛色:「嘶!」他沒想到蘇糖會掐他咯吱窩的肉,她以前不是都掐他的腰和手嗎?
蘇糖不客氣地說:「活該,非得等我摸完了你才說沒有,讓我白摸一頓。」
她忽然停下腳步,問道:「你是不是故意不帶手電筒?」仔細想想,這事他是真的幹得出來。
林衛宗找借口:「它拿著不方便,我一隻手牽著你,另一隻手要拿咱媽給你的滷肉,兩隻手滿滿當當,手電筒它沒有位置。」
蘇糖聽了他的話,感覺他是把她當成歲孩子唬。
「你手上沒位置,我手上有啊,你把它交給我,我拿著它就好了。」
道理他懂,可他不想她拿。要是有了手電筒,蘇糖還能像現在這般緊挨著他?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林衛宗假假地說:「下次晚上送你回家,我會記得帶上手電筒。」
蘇糖嫌棄:「你話說的好假,一點也不真誠。等你想起要拿手電筒照路,還不如我自己從家裡面拿。」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等他?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咦?」有人往樓梯間門裡打手電筒,把台階都給照亮了。蘇糖鬆開手,和他拉開距離。
「衛宗哥哥,是你嗎?樓梯里好黑哦,我用手電筒給你照路。」溫老太的孫子小寶稚嫩的聲音響起。
林衛宗低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手臂,上面殘留著蘇糖抱過的餘溫,心道:「小寶啊小寶,要是早知道你會跑出來煞風景,我當初就不該把你的手電筒修好。」
有了光,蘇糖看到了林衛宗眼裡的哀怨,她笑嘻嘻地說:「這孩子在跟你說話,他還幫我們照路了,他好懂事,你是不是該跟他說聲謝謝?小孩子做了好事,就該得到表揚。」
「糖糖,你明知道我不想他給我們照路。」
「不,我不知道。」蘇糖作勢要瞪他,擺出一副凶凶的模樣,「快點向他道謝和表揚他,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們就要走遠了!」
林衛宗乾巴巴對小寶道謝:「小寶,謝謝你了。明天我請你吃糖。」
「衛宗哥哥你真好!我要永遠給你和姐姐照路!」小寶喜歡林衛宗,他請他吃過好幾次糖,特別大方。
不不不,林衛宗搖頭,這個就算了。
蘇糖快要笑死了。
小寶看到林衛宗和蘇糖走遠,高興地拿著手電筒回家。他坐到椅子上,把手電筒放在桌子上,桌上剩了半碗白天向紅霞給的滷肉滷菜,他拿起筷子開始吃。
小寶吃的吸溜響:「奶奶,衛宗哥哥和漂亮姐姐走了,樓梯間門好黑,我剛剛用手電筒給他們照路了。」
溫老太縫褲子的手一頓,她孫子這回幫錯人了。
「衛宗哥哥的聲音聽著不太高興,我以前給他照路,他可高興了。奶奶,他今晚為什麼不高興?」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小寶破壞了林衛宗和他對象的親近。樓梯間門裡黑乎乎的,那個女同志看不見路,林衛宗可以藉此拉她的小手,對她親親抱抱。
溫老太是過來人,林衛宗的那點小心思,她懂。
溫老太目光悵然,黑暗是有情人的保護色。想當初她和死去的老頭子沒有進城,只是村子里的兩個年輕人,她男人就帶著她在黑燈瞎火里滾過苞米地。
「奶奶,衛宗哥哥為什麼不帶手電筒?」小寶的話打斷了溫老太回憶往昔。
她隨意找了一個理由:「可能是手電筒壞了。」
「那我明天見到衛宗哥哥了,我要提醒他買個新的手電筒。」小寶一臉期待,「不知道他明天會給我多少糖,好想快點到明天。」
溫老太:「......」我怕他會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