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雙料痴女
得得得，得得得……
馬蹄踩踏地面，發出聲響，塵土也被卷揚起來，飛揚在馬尾之上。在後面，早已經看不見日出城和熱木族部落所在的大山了。
腳下的路，是通往炎國東境邊境的路。
羅滿多和夜裡鶯要去的地方，是魂斷山脈的末端，一個叫絕望峽谷的地方。
那裡，曾經是炎**隊阻止莫干昆狼騎兵入境的地方，是一個戰場。有很多莫干昆狼騎兵死在了那裡，也有很多炎國的玄武士死在了那裡。根據夜裡鶯的描述，她是參與了那次戰鬥的少數倖存者之一。
聽她說起的時候，羅滿多忽然回想起了他剛剛來到玄法世界時，炎國的炎之軍團和幽冥神教的聖戰軍玄武士戰隊潰敗，往日出城撤退的情景。現在回想起來，那多半是和絕望峽谷的戰鬥有關了。炎國和幽冥神教方面想拒敵與邊境線外，但最終還是戰敗了，退回到了日出城。
這段時間是打造坯玄甲和修練都非常重要的時期，羅滿多卻和夜裡鶯來到了絕望峽谷，這是讓人費解的事情。不過，羅滿多卻有他飛來不可的理由——他是來撿破爛的。
坯玄甲的靈擎和頭甲，他親自打造沒有一點問題，但時間卻是問題了。端木家咄咄逼人，他們的耐心正在一點點地失去。這還是在沒有查明真相的情況下，一旦有哪怕一條線索指向熱木族，那麼端木家都有可能殺上門來。而沒有玄甲的熱木族在擁有玄甲的端木家族面前，那真的是不堪一擊。
現在，不僅是熱木族需要玄甲，羅滿多也需要一部屬於他制甲的玄甲。
讓羅滿多來打造所有的玄甲，按一個制甲師完成一部玄甲需要四個月的時間來計算，就算他的速度夠快，縮短一半的時間，那也得兩個月才能完成一部。等他把熱木族的勇士武裝起來，那得猴年馬月啊？
從戰場上揀玄甲的零散部件，這卻是一條快速得到玄甲的途徑。
羅滿多有了這個想法之後，一提說，夜裡鶯便提出了來絕望峽谷看看的想法。於是，兩人就來了。
視線里，巍峨的大山聳立在夕陽之下，蔚藍的大海潮起潮湧，一群群海鳥在山巒間，在海水間飛翔盤旋。壯麗的風景，飛馳的駿馬，羅滿多的心裡不禁升起了一縷豪情——有時間，一定要去魂斷山脈的最高峰，刻上「羅滿多到此一游」的壯麗詩句！
那大山，就是魂斷山脈，它向大海之中延伸了大約萬米長度之後便中斷了。山與陸地之間所形成的海灣成了一個背風的天然的港口。每年夏天，從神棄之地渡海過來，進入炎國境內燒殺搶掠的莫干昆艦隊，通常都是在這個港灣停靠的。
這個港灣叫鬼魚灣，在它的旁邊便是絕望峽谷。
進入谷口，是一片極其寬闊的平坦谷地，有草坪，有樹林，也有鬼魚灣沿線的沙灘。再遠處，海天相接之處，依稀可以看見一片密密麻麻的風帆！
莫干昆人的艦隊還沒有撤退，但也沒有再次入侵炎國，不知道是在等待什麼。
「你們的人在海上停泊，是在等待什麼嗎？」羅滿多隨口問道，他拽了一下韁繩，胯下的坐騎頓時減緩了速度。
「黃石主教很強，我們的人多半是在等更厲害的莫干昆強者支援。除此，我想不到艦隊為什麼會停留在海上而沒有任何行動。」夜裡鶯說道，隨後也放緩了馬速。
兩匹駿馬並著頭，不快不慢地向絕望峽谷深處跑去。
「夜裡鶯，你想家嗎？」羅滿多其實想問的是，莫干昆的艦隊就在眼前，你想回去嗎？
夜裡鶯抬頭看了一眼大海間的密密麻麻的風帆，說道：「想，我想家中的老母親，還有年幼的弟弟。不過，我更想成為強者，最強者，這也是我作為玄武士的對武道的追求！沒有達成我的夢想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
羅滿多笑了笑，不提說這事了。他的這個手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武痴，屬於重度職業病患者，還跟她談什麼武道之外的事情呢？
一股風捲來，撲鼻一股難聞的屍體腐爛的氣味。
馬兒不願意再往前了，揚起了前蹄，然後又蹦又跳，很不安分的樣子。
也不需要再騎馬前行了，羅滿多已經看見了一具具屍體，還有啄食屍體的數不清楚的烏鴉，野狗什麼的。
「這個地方，真的有玄甲的部件嗎？」羅滿多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很反感這種實體腐爛的味道。
夜裡鶯說道：「我不確定，但我估計是有的。玄法大陸的玄甲對我們莫干昆人來說，沒有半點作用。我們的人打掃戰場，只會帶走我們莫干昆戰士的屍體，至於玄法大陸的玄甲，我們是不要的。」
莫干昆人的玄甲是獸甲，是靈獸的血肉與金屬煉製而成，與玄法大陸的純粹的金屬打造的玄甲根本就是兩回事，莫干昆人當然不會要玄法大陸的玄甲。羅滿多也曾經見過莫干昆的獸甲，也就知道夜裡鶯所說的是真的。另外，這個地方距離日出城很遠，潰敗的炎之軍團和幽冥神教的聖戰軍玄武士戰隊根本就沒有時間和機會打掃戰場，他們連同袍的屍體都無法帶走，更何況是一些被破壞了的報廢了的玄甲呢？
這麼一想，這個戰場有玄甲部件的可能性便更大了，羅滿多的腳步也加快了。
嗡嗡嗡……
一大群蒼蠅飛舞著，享受著它們的盛宴。羅滿多和夜裡鶯的到來，根本就影響不到它們的歡快的心情。
「那是……哈！真的找到了！」羅滿多忽然歡呼了一聲，撒腿向一具屍體跑去。
就在那具屍體的旁邊，有一顆掉落在地上的人頭。那頭上，戴著玄甲的頭甲。
「就這一個頭甲，至少省去我二十天的勞動！」羅滿多激動地將那顆人頭抱了起來。頭甲連帶人頭，起碼百斤的重量。一部玄甲重達千斤，一個頭甲重一百斤，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頭部是人頭最脆弱最致命的地方，防護自然也是最重要的。
頭甲裡面的人頭已經高度腐爛，白色的蛆蟲在腐爛的血肉組織里爬動。撿到頭甲的興奮感消退之後，羅滿多忍不住嘔了一陣，還好沒有吃晚飯，不然這個人就丟大發了。他強忍著再次嘔吐的感受，用撿來的一把戰刀將頭甲裡面的人頭給扒拉了出來。
頭甲裡面滿是瑩白色的觸鬚，那是靈能所凝聚的靈根，它們的損壞並不嚴重。頭甲的眼甲是玄玉打造，那是一種專門用來打造玄甲眼甲的珍貴材料，比黃金還要貴上一倍。它的特點是透明，堅硬，具有一定的靈性。極少的品次極高的玄玉，天生還蘊藏著一點點靈能。這樣的玄玉，更加珍貴。
不過，就玄玉而言，一旦用在坯玄甲上，經過玄武士煉製成玄甲的眼甲，那就失去價值了，因為它無法再煉製第二次。這大概也是莫干昆人對玄法大陸的玄甲不見不屑一顧的原因，這些不能再煉製的東西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一堆廢銅爛鐵，他們大老遠從神棄之地過來搶.劫，怎麼會帶這些破銅爛鐵回去呢？但這些東西在羅滿多的眼裡卻是寶貝，這些玄甲的報廢部件，他拿回去，鼓搗一下，就能重新使用。
「哇！運氣忒他妹的好了，那是一個靈擎，我居然連靈擎都能撿到！」羅滿多又有了新的收穫，一個被打爛的靈擎。
靈擎，羅滿多一直將它視為原來那個世界的汽車引擎。概念上確實有些相似，但無論是體積還是外形，那都是有極大區別的。
玄甲的靈擎，是一個扁平的內弧形，這是為了對應玄武士的腹部而做的設計。它並不是很厚，厚度僅有五六公分的樣子。內里的一面，滿是瑩白色的靈能觸鬚。而在內部，卻有著更為複雜和緊密的結構。畢竟，它是整部玄甲的動力之源，玄武士的玄靈力進入靈擎之中，它便要發揮一個將玄靈力轉換為靈能並運轉整部玄甲的動作，這當然簡單不了。
羅滿多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個靈擎的內部有好些齒輪壞掉了。不過問題不大，修好它就能使用。
「主人，我這裡撿到一隻拳甲！」夜裡鶯的聲音，她舉起了撿到的拳甲，讓羅滿多看見。
「哈！繼續揀，撿得越多越好！」羅滿多哈哈笑道。沒什麼事情比這更能讓他開心的了。
玄甲極其珍貴，這點從鎮守日出城的玄甲不過兩百部就不難看出來，所以散落在戰場的報廢的玄甲不見也不會很多。不過，這也足夠了，羅滿多自信這次返回熱木族部落之後，他能拼湊出好幾套完整的玄甲，不僅是配給熱木族部落，他自己也將擁有一部玄甲！
兩人在滿是屍體的戰場上穿梭，一個個散落在各處的玄甲不見被收集起來，堆放在一處。不等搜索完整個戰場，天色也黑了下來。
「腿甲四套，拳甲六套，頭甲四套……」羅滿多一一清點撿來的玄甲配件。清點完畢的時候他也得到了一個大致的結論，絕望峽谷里的一戰，幽冥神教至少死了二十個裝備玄甲的玄武士。因為他在搜索戰場的時候還發現了一些徹底報廢，根本就無法修復的玄甲部件，將那些部件加進去，也就得到了這個推斷。
一場戰鬥，死去的裝備玄甲的玄武士才二十個，可以想象的是玄甲有多麼重要。
「夠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羅滿多心滿意足地道。
「主人，我們有一個麻煩。」夜裡鶯說。
「麻煩？什麼麻煩？」羅滿多說道。
「這麼多部件，好幾千斤的重量，我們卻沒有帶一輛馬車來，這是不是很麻煩呢？」夜裡鶯說。
羅滿多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看來，我們只能分批次地往絕望峽谷外面搬運了。」夜裡鶯說道。
羅滿多四下看了看，忽然笑道：「不用那麼麻煩，那些丟棄在地上的旌旗。我們可以用來拼接成一個大包裹。那些長槍的槍桿，我們可以收集起來，做成一個木排。而那些完好的圓盾，我們可以固定在木排下面，減少地面與木排的摩擦，充當一個車輪的作用。做成了這些，我們再讓兩匹馬拉著木排回去，我們甚至還可以騎在馬上呢。」
兩匹馬拖載幾千斤的重量，那根本不是問題。
「主人，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能告訴我嗎？」夜裡鶯忽然凝視著羅滿多。她顯然也是那種相信看一個人的眼睛就能直達內心的鬼話的人。
「什麼？」羅滿多有些愕然的樣子。
「你的身份不可能是一個流浪的制甲師，你真正的身份是什麼？」
「我吧，其實算是一個天外來客。」
「開什麼玩笑？我是認真在問的。」
「好吧，我其實是一個……嗯，一個……王子。」
「嚇？你真的是一個王子？我就知道！」
你知道個屁！
羅滿多半眯著眼睛與夜裡鶯對視，他心裡也在暗暗地琢磨著——這個莫干昆娘們，她難道是武痴兼花痴的雙料痴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