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看你像特務
吃飯排隊?
嗯,吃飯排隊。
這時候吃飯,哪怕是在村裡吃飯都要排隊,整個莊子一起吃大鍋飯,也一起勞作,原因是此時正是人民公社大行其道之時。
村子里有飯堂,說是飯堂不如說是個小院子,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院子沒人住了就被拿過來當了村裡的飯堂。
小院子挺規正的,有前屋有正堂,東面是灶房,西邊是牲口棚,只是現在正堂和前屋抱括牲口棚都成了飯堂,擺滿了原先各家的桌椅。
灶房裡是一口大鍋一口小鍋,現在無論是大鍋還是小鍋,裡面都煮上了棒子麵粥,粥還算是厚實,雖沒到插筷子不倒,但是也顯出了些許粘稠。
粥里下的是山芋干(山芋就是所謂的紅薯,收了紅薯切成一塊塊三四毫米厚的片,晒乾就成了山芋干)。
這東西配上玉米面粥,就頂跑,至於好吃不好吃的,全都是扯淡。
原本在以前,辜四維還是挺喜歡吃粗糧的,而且他來的那時代粗糧也金貴,但到這裡吃上真正的粗糧之後,辜四維就再也不想吃第二頓了。
別的不說,棒子麵它拉嗓子,一碗粥下肚,嗓子都有點不舒服。
不過此刻有這飯食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這還是因為這兒是山村,出入極不方便,地也少,不用交各種稅(這裡的地貧一年也產不了幾粒糧食,要是交稅這裡的村子人全跑了,因為一年收的糧食還不夠交稅還得往裡貼,誰會去種地,不跑等啥呢)
放到山外面有些村子,可能連厚實的玉米面粥都喝不上,只能照出人影的粥配上山芋乾熬過冬天,這就是瓜代菜的年代正常農民的飲食,想吃上白米白面?一年也沒幾回,真正農民的桌上擺上白米白面,還得有個十幾二十年才成。
拿了一個粗瓷大碗,一雙筷子,辜四維老實排著隊。
手中的粗瓷碗很有年代感,主要的特點就是一個字:粗。
白釉根本不白,泛著灰,青料也不青亮發著悶,釉面上坑坑窪窪的充斥著沙眼。
可見這玩意以後見不到不是沒有原因的——太糙了。
接了一碗粥,辜四維端著粥來到了外面,隨意找個地方蹲了下來。
吸溜著粥,同時觀察周邊的人。
現在辜四維心中有個疑問,因為他發現人都快吃不上飯了,有一些人卻還把自己碗中的粥分了一些給院中的狗子。
對的,這麼窮的村子還養狗,雖然不多,只有七八條,這現像還是讓辜四維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就在辜四維琢磨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到有個影子在自己旁邊坐了下來,扭頭過去一看,是劉福林的孫子劉德柱。
「辜大哥,你是特務么?」劉德柱好奇的問道。
這話把辜四維給弄的一愣,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小自己幾歲的半大孩子了。
「你覺得我是特務么?」辜四維回過神來笑著問道。
劉德柱想也沒想,張口便道:「我覺得你像,特務肯定和我們不一樣」。
這話弄的辜四維有點無語。
想了一下,辜四維笑道:「我不是特務,我這樣的也當不了特務,再說了,特務跑到你們村裡來幹什麼?」
「潛伏啊,等接到了老蔣的命令,你們就跳出去搞破壞」劉德柱正兒八經的說道。
這下辜四維真沒言語了,他是真是服了這小子的想像力。
瞧瞧!
原以為這是個傻小子,誰知道想像力暴表,這時候一點也看不出傻來。
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只得說了一聲不是,然後繼續看著院子里有些人從自己的碗里,分出一口兩口稀粥,直接倒在地上喂著狗子。
「你在瞅什麼?」劉德柱好奇的問道。
辜四維道:「我在想為什麼你們村還喂狗?」
人都快沒東西吃了還喂狗?這讓從幾十年後過來的辜四維覺得想不通。
「為什麼不喂狗?這些狗隔三差五就能從外面帶東西回來,有的時候是兔子,有的時候是田鼠,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有一兩隻山羊……」。
劉德柱覺得這事有什麼好奇怪的,於是如數山珍似的把村裡為什麼還養狗的事給辜四維說了一下。
這下辜四維才明白,原來這些狗子是獵犬,處於半散養的獵犬,它們自己會到野外找吃的,時不時還能帶些野味回來犒勞它們的主人。
「怪不得沒人吃狗」辜四維說道。
「吃狗?我們這裡才不吃狗呢,老話說:散家殺貓,絕戶吃狗,這貓和狗不到萬一誰去殺了吃肉哇」劉德柱一聽有點急了。
「散家殺貓,絕戶吃狗?」
辜四維聽了一愣,心道:這罵的也太狠了一些。
不過聽著劉德柱解釋,他這才知道,這兩句真不是罵人,而是貓和狗對於這個村子里的人來說太重要了,家不散的話就不會有人吃自家的貓,不到絕戶的地步也沒有人去吃看家犬。
不是像辜四維想的那樣吃貓的散家,吃狗的絕戶,這就算是罵人了。
貓和狗對於村裡人看來很重要,看家護院逮老鼠那是普通用途,因為村裡住的山裡,家裡爬進蛇啊什麼的也挺正常的,人有的時候注意不到,但是貓和狗反應很靈敏,它們發現就可以向主人預警,免得人受到這些毒物的傷害。
最最主要,養這些東西村裡人也不花不了多少心思,無論是貓狗都自己能找食,並不需要人喂,更沒有什麼貓糧狗糧之類的。
劉德柱對於辜四維很好奇,他心中此刻認定眼前這位辜四維就是國冥檔的特務,但他爺說不是,所以他也不好去報告。
其實劉德柱也是有著自己打算的,雖然他認為辜四維是特務,但是他覺得自己總得抓到現成的才好去報告,現在這樣沒憑沒據的污人清白,劉德柱有點做不出來。
辜四維可不知道自己旁邊的半大小子居然有這樣的心機,不過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以為意,因為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沒依沒靠的平頭小子了,神秘的空間就是他的腰膽。
「辜大哥,你在想什麼?」劉德柱問道。
辜四維覺得這小子怎麼這麼多事?一天問自己八遍自己在想什麼,我想什麼和你有一毛錢的關係?
辜四維要是把自己當成特務,這問題就自然而然明白了,準備抓特務的劉德柱童鞋現在正在收集證據呢。
想要收集證據,那首先得了解特務們的想法,此刻劉德柱就想了解辜四維的想法,至於哪裡學來的招,自然是從電影里學來的。
劉德柱哪裡看的電影?
這事就簡單了,從村子出去往東走上差不多一天的路程,翻過幾個山頭,同樣在山裡有個工廠,大幾千口人的大廠子,裡面隔一段時間就會放露天的電影,劉德柱就是在那裡看的電影。
工廠其實並不是一個工廠,而是一個小城鎮,裡面生活設施十分齊全,別說是電影院,連澡堂子、商店,甚至還有一個棉紡廠。
當然,此刻辜四維是不知道的。
現在辜四維只知道自己在的這位莊子是石磨村六組,說的全乎一點就是江安省崮山市圭陵縣渠山鄉石磨村六組。
雖說是同一個村,但是這六個組相隔最近的要走半天,最遠的要走上差不多十多個小時,每個莊子都在群山環繞之間,道路那是崎嶇蜿蜒,雖不至於到蜀道難的程度。
但真不好走,很多地方只能供一人一隻大牲口通過,身側就是深淵,看的人心都直顫顫。
正是因為如此,現在外面那動蕩的風潮才沒有影響到村子里,這也是辜四維為什麼要在這村子安家的原因之一。
「我在想等會吃完飯去哪裡打獵」辜四維隨口說道。
辜四維想留下來,最好顯示自己價值的地方自然就是解決村子吃飯問題,只要能把這個問題給解決,就算是辜四維想走,估計村裡也不答應。
當然,辜四維想的不是那麼簡單的,作為一個在後世混了三十多年的成年人,他深深的明白,有的時候明明是個好事,你做的也問心無愧,但卻不會有好結果。
這是為什麼?
人性!
升米恩,斗米仇。
這不是說只有現代才有這種事,而是這事不論中今中外,不論什麼社會都普遍存在。
你一但成了別人的依靠,你再不想讓別人依靠的時候,你以前對人有多好,那人對你的恨就有多深。
辜四維不想自己天天苦哈哈出去打獵,把村子里的人養肥了養舒坦了,自已累成狗。
他辜四維不是村裡的獵狗,只負責打獵。
更不想有一天自己不想這麼辛苦了,結果卻成了全村人的死敵,讓村民們認為是自己不幹活不打獵了,這才害的他們餓了肚子。
打獵可以,表現出應有的價值也可以,但是讓人吃飽,甚至吃到衣食無憂,那不成,至少是現在不成!
辜四維很精明,正是這種精明讓一個小鎮青年,在三十歲的年紀憑著自己買了房子,這是挨過打,受過傷才養出來的本事。
「打獵,你還會打獵?」
一聽到打獵,劉德柱瞬間睜大了眼睛。
「很難么?」辜四維表現的胸有成竹。
如果是以前,辜四維那是一點譜都沒有,他都不知道怎麼打獵,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辜四維有神秘的空間相助,而且他腦海對於空間的了解,那是相當純熟,怎麼整治獵物早就有了譜。
劉德柱卻有點瞧不起辜四維。
「你能打獵?」
又問了一句,明顯懷疑多過信任。
打獵可不是容易活,要是真容易的話,村裡老獵手還是有的,全村為什麼過的苦哈哈的?
甚至這麼說吧,現在村裡的生活條件,比以前還苦呢,這是為什麼?
是老獵手們都不會打獵了?
很明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