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法平原
陳皮隨著侍女一路走到院外,隨後在一個隱秘的房間停了下來。
「小女子不能隨公子一同進入,公子,請。」
「有勞姐姐帶路。」
陳皮客氣了一句,隨後又左右看了看,並未發覺多少異常,搖了搖頭,感到一絲無奈。隨後推門而入。
吱呀~
此處並不大,裝飾的也比較簡單。陳皮見屋裡沒人,便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噗,這化龍教的茶這麼難喝嘛?」
陳皮剛一入口,就把茶水噴了出來。
「呵呵呵,化龍教的茶水或許滿足不了小友胃口,卻不知我正陽書院的茶水,能否讓小友滿意。」
陳皮聞言,連忙起身,恭敬的對身後的老者抱拳行禮。
「晚輩陳皮,見過前輩。」
「小友無需客套,快坐吧。老夫李中原,蒙聖上隆恩,官居三品,任工部侍郎。咱們還是開門見山,有何需求,可儘管開口,老夫在大秦,也算能說幾句話的,只要老夫能做到,自然竭力滿足,只是小友也需如此才行啊。」
「當然,若是真如前輩所言,可以讓小子不這麼早死,甚至有望更近一步,小子自然竭力幫助前輩,只是不知...」
「呵呵,如此就好,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裡。」
老者一擺手,桌上靈光閃現,出現一枚玉簡。陳皮將信將疑的拿起,注入靈力觀看了片刻。
「若是這般....小子的確有救,還能習得高階功法,不過小子還有些疑問。」
「但說無妨。」
「前輩可否直接相告,具體要小子做些什麼,並且,小子在此地有一同伴,可能是之前被化龍教擄走的,方才鸞鳳會沒有開始之前,小子還在院中見到她,只是礙於一些....所以未能上去確認,況且,小子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想辦法將人帶走,此人對小子有救命之恩。」
說完,陳皮又將當初如何被邪修擄走,又如何脫困的事情一一道來。
良久。
「嗯,倒是個重情義的,老夫越來越欣賞你了,既如此,老夫答應了。不過相應的,老夫還要多加一些條件,小友以為如何?」
「前輩說笑了,前輩捨得救小子,小子便千恩萬謝了,否則若是落入那人的魔抓,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只要前輩能幫小子這些,前輩有事,但說無妨。只要不違背小子的原則底線就行。」
「哦?底線?你先說來聽聽,是和底線。」
這名為李中原的老者一下來了興趣,畢竟這個詞,在號稱蠻荒的海北地界,可不多見。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陳皮淡淡的說道,隨後抿了一口茶水。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李中原聞言,當即坐直了身子,死死的盯著前方,臉上罕有的露出些許驚異。
「然也,至少,前輩您不忍心,不願做的事情,若是讓小子去做,小子只怕也做不到。若是前輩讓小子出去濫殺無辜,屠戮百姓,小子便是做不到的。這,便是底線,也是原則。」
放下手中茶杯,癟了癟嘴,陳皮淡淡的看著眼前的李中原道。
「前輩以為如何。」
「善。」
片刻后...
吱呀~
「陳小友可以稍後,老夫先去同神龍護法談談,片刻就回。」
「前輩多加小心。」
「哈哈哈,還不至於如此。」
目送老者離開,陳皮站在原地。只是去了一會,李中原便回來了,身邊還多了一人,想來此人便是化龍教的護法了。
「陳小友,這位便是化龍教的梁護法了。梁護法,這是陳皮,陳小友。」
那人身材極為壯碩,僅是身形就讓人覺得是個小山一般,陳皮離得近,雖然此人未有散發高階修士的威壓,卻依然讓陳皮覺得有些胸悶。
「晚輩陳皮,見過梁前輩。」
「不錯,既然是李大人看上的後生,本護法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只是想要和小友結交一番罷了,留個善緣。只是還不知,小友說的侍女,到底是哪位,不如我先將所有人都帶來,小友你看個明白也好。
不是本護法多言,自從多年前出過事以後,我化龍教就下了命令,凡是女修,不分宗門,散修與否,皆不可擄掠,只能從凡間尋找有靈根的凡人加以培養。若是此事屬實,也算小友幫本教除了一個禍害。」
此人說完,便開始傳音。不一會,方才院中的女修便悉數過來了。
「張道友?!是我啊,陳皮,你還記得嘛,一年前,馮芊芊,你從馮芊芊手裡救得我啊!」
陳皮看著眼前的熟悉之人,說不出的高興,連忙幫她開始回憶起來。
「公子,小女子不姓張,公子是認錯人了嘛。」
「這...不可能,讓我看看。」
陳皮說著,連忙蹲下身去,掀起了此女的裙擺。這女子缺礙於規矩,不敢動彈,只得隨他。
「錯不了,你腳踝這個印記還在,你記不起來了嘛?失憶?還是...」
陳皮話不敢說完,誰知道這裡面怎麼回事,若是這位護法大人不讓她說實話,今日之人,自然難帶走了。畢竟這位至少也是個金丹期修士。
「嗯?梁道友,你看...」
那小山一般壯碩的護法聞言,當即心中有了猜測,當下上前一步。
「小友,你可確定?若是確定,本護法便要施展神通來查驗此人神識一番,若是此人神識未被人做過手腳,這可就是一條命,你可想好了,我化龍教雖然算是魔道,但是輕易不會濫殺,否則也不會被奕宗留到現在了。」
陳皮聞言,當知道人命關天,當即又蹲下去好好查驗一番。
「不錯,此人就是奕宗的張津瑜,當日我被邪修擄走後,受了一年的折磨。張道友在救我時,我曾在地上看見過她腳踝的印記,絕不會認錯的。」
「好!哼,讓老夫來看看,到底是誰動的手腳。李道友,勞煩你來代我看看,此神通若是想不傷人就探取記憶,需要他人協助才行,我需專心運轉功法。」
「善。」
言畢,李中原取出一枚透明的石塊懸浮在手心。隨後小山高的壯漢一隻搭在此女的頭上,另一隻手不斷掐訣,很快。周圍景色不斷發生變化,一段段的片段不停的從陳皮眼前閃過。
過了許久后。
「可以了道友,在往前就不是了。」
梁護法聞言,當即開始收功。周圍的景色又恢復成了之前的模樣,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張津瑜一下癱軟在地,陳皮連忙上去將她扶起來。
「有勞道友了。」
「道友何須客氣,你化龍教若是鳳鳴樓那般貨色,老夫也不會過來了。請。」
兩人交流了一陣,那李中原就將手中的透明石塊遞了過去。卻見這石頭居然將方纔此女腦海的景象逐一記錄了下來,梁護法越看,臉色越是陰沉。
「好膽,區區一個分壇長老,居然瞞著總壇擄掠奕宗內門修士。這回事情搞大了。」
「嗯?此女不過鍊氣修為,能入奕宗內門?」
「不錯,方才陳小友喚她為張津瑜,這名字我雖沒聽過,但我卻是知道,奕宗雲麓山上,有一位老祖,門下四位弟子,其中一位叫張夢然的,擔任內門掌劍使。
若無意外,此女定然是其族中血親後人之類的。看來,本護法要上門賠禮了。」
「呃....哈哈,說不得,還能因此結交一番。只是老道和奕宗劍派的修士並不相熟,否則還能同往。」
「道友客氣了,此事算我化龍教的事,若是搭上道友,反而不像話了。這樣吧,陳小友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此暫住幾日,待本護法治好了這位張小友,我等一同前往奕宗。若是小友現在著急走,也是無妨,屆時,梁某自己去就是。」
陳皮聞言,並未思索,還是直接看向了李中原。
見後者搖了搖頭,陳皮當下回道。
「小子也與奕宗不熟,只是認識幾個同道而已,還是前輩做主吧。」
陳皮說完,旁邊的李中原當即開始打哈哈。
「哈哈,小輩嘛,在我等跟前,難免膽怯,這樣吧,我與奕宗奕派的長老去一枚傳音符,讓他通知一聲,這樣也好讓大家都放心,陳小友此番隨我去大秦,也不會過於思念友人。」
「如此最好不過了,勞煩道友。」
「客氣,客氣。」
一高一矮的兩人一陣閑聊,互相留下了傳音符的印記,陳皮心中直直的發虛。便在此時,一旁傳音的李中原也回來了。
「妥了,我師弟回信來了,他已經傳音給張道友去了,只是好像對方在閉關。奕宗宗主過幾日過來,不用勞煩道友了,直接將人給他們就是。」
「如此也好,只是...罷了,還是我親自去吧,只是不能送二位了,咱們就此別過。」
「善。」
「有勞前輩了。」
三人在此地分別,陳皮將還在昏睡的張津瑜交給對方。微微嘆了一口氣。
......
數日後。
幻法平原。
此地乃是人界七大險地之一,幻法平原佔地異常廣大,且幾乎隔斷了北邊大秦和南邊的海北。若是修士想要從大秦去海北,或者海北去大秦,則只有兩條路能走。
要麼跟隨商隊的路線,從西邊萬妖山脈繞行。要麼,就是啟用傳送法陣了。
海北僅有一處傳送法陣可以通往北方的大秦,那便是陳皮等人此行的目的地。
十七城。
十七城的由來,還要從幻法平原說起。
相傳多年以前,大約距今一萬四千年,幻法平原還不是險地,反而是人族修士的聖地。當時,幻法平原所在地是一個名為齊國的國家。因異界妖魔滲透進了齊國的底層修士,這才導致了強盛一時的齊國在短時間內滅亡。
大量的百姓和修士死於妖魔陣法之手。此陣法遮天蔽地,耗時數百年才悄咪咪的完成。
當有齊國以外的修士發覺傳送法陣無法在進入齊國后,早已經來不及了。此時的齊國儘是人們從未見過的妖魔,猝不及防之下,眾多前往齊國的修士也命喪妖魔手中。
後來還是有人界的大神通修士發覺,這才保住了現在的海北。而倖存的齊國人,則向著北方逃離,建立了秦。
大量的高階人族修士,萬妖山脈的妖族,清靈海的海族修士,則永遠的留在了幻法平原。
而人族各大宗門,妖族的大聖,海族的龍宮。則聯手建立了這座名為十七的城鎮,以此紀念保衛人界慘死的十七位元嬰後期及化神修士。
......
「小子,有點不舍嘛。」
李中原看著一路沉默不語的陳皮,想要寬慰一番。
「沒有,小子從小居無定所,這嵩明城,也就呆了一年多罷了。只是有些道友...」
「哈哈,無妨的,老夫又不是不讓你回來,只是你得先幫老夫重振我書院的威名才行,還有,你這受損的根基,也要在我大秦,才有這個資源。海北,終究是太偏僻了。」
「晚輩曉得,只是不知道這一去要多久,下次再回來,只怕是物是人非了。」
陳皮搖搖頭,不由得感嘆一聲。
「哈哈哈哈,你這小子真有意思,小小年紀居然有這麼多感概。若不是老夫能看出來你未被奪舍過,還以為現在是哪個老妖怪附體呢。」
「前輩說笑了。不過,可否細說一番奪舍。」
「嗯?你都鍊氣八層了,這些常識也不知道嘛。這奪舍啊,乃是逆天之為,比如說老夫,若是現在身受重傷,命不久矣。恰巧附近有個身俱靈根的修士,只要此人修為沒有我高,那麼老夫便會神識出竅,將其奪舍,而此人,也會神識消散,投胎轉世去了。如此,可懂?」
「若是前輩壽元將盡呢,也能奪舍,以此重生嘛。」
「若是如此,當然不行,否則,我等還修什麼仙啊。天下不是早就大亂了?」
李中原笑著搖搖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但是壽元一到,不是身體先死嘛。」
陳皮不解,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還是覺得驗證一番好。
「我等修士,從修鍊的那天起,壽元便不屬於身體決定,而是神識,若是修行到了高階層次,比如元嬰修士,只要元嬰還在,道體即使受損,也只是影響鬥法和修鍊,不會因此喪命的。」
李中原頓了頓,接著說道。
「不過就算這般,也要好生愛惜身體啊,畢竟修士不可能全靠元嬰修行,脫離道體太久,神識漸漸控制不了元嬰,那便和身死道消沒有區別了。若是奪舍,神識也不能離開身體太久,不然會逐漸消散在天地中。」
陳皮點點頭,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晚輩受教了。」
「你小子,悟性不差,看得出來。也是念過幾年書的,只是這常識知道的太少,此物你拿去,路上無事好好研讀。將來不要再問這種問題了。」
李中原言畢,摸出數枚玉簡來。陳皮接過後仔細瞧了瞧,而後大喜道。
「多謝老師教導。」
「哈哈哈哈,老夫可教導不了你這般弟子,老夫在鸞鳳會上,聽你一言,勝過十年參悟。若是能早些遇到你小子,也不會修為止步到如今了啊。」
李中原頓了頓,忽然臉色一變,肅然道。
「對了,有件事忘了說,日後,萬萬不可與人提起,老夫是在鸞鳳會上與你結識的,你就說,就說....嗯,就說是在坊市偶遇,見你談吐不凡之類的,後面的你就自己編排吧。」
陳皮聞言,差點沒憋住笑。
「是,謹遵前輩教誨。」
「坐穩了,老夫要加速了~」
天空中,一道遁光疾馳著往幻法平原而去,一老一小在靈舟上把酒言歡,好不愜意。
而在他們身後的某處山頭上空。
「這個方向...十七城?嗯,也好,那便去城中等吧。」
一道悠悠的聲音閃過空曠的山頂,路過的鳥兒都被此膽寒的聲音驚了一下,撲騰撲騰的逃開,只留下幾根羽毛在空中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