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忐忑
析秋抿唇笑笑。
一側,司杏穿過了角門,上了橋。
徐天青並無所覺,目光看了眼佟敏之的院子:「七弟為人機敏,昨晚我出題考他,他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答了出來,十分出色。」
析秋挑眉,佟敏之剛剛一句沒提。
知道說對了話題,徐天青有些高興:「他早上出門前,還拿了本《禮記》過來問我,我見並非全然不懂,完全不像剛剛啟蒙,為何他的先生不知,還給他說千字文?」
這個佟敏之又開始得瑟,不過析秋也有些意外,他竟然偷偷開始看《禮記》了。
她早兩年前就偷偷給他啟了蒙,千字文三字經也都講過,現在先生再講一遍他可能覺得無趣,便偷偷開始學四書。
一口吃不了胖子,看來得提醒提醒他才行。
「怕是好奇拿來看看,也不見得能看的懂。」析秋不願多說,雖相信徐天青並沒有其它的意思,但他不了解佟府情況,還是不解釋為妙。
徐天青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若是六妹妹相信我,我閑暇得空時,便教教七弟,也當提醒他做學問不可過於激進了才是。」
「有勞表哥了。」這樣也好,佟敏之和她雖親近,但她終歸是女子,如果她說免不了要費一番口舌,可作為前輩的徐天青說就不一樣了:「不要誤了表哥的正事才好。」
徐天青笑了起來,溫潤俊美的笑容乾淨透亮,黑亮的眼中只有眼前淺笑的女子。
「小姐,大太太說大姑奶奶要走了,讓您去送送。」司杏遠遠的站著,暗暗朝析秋眨眨眼。
這是她們之間的暗號,表示交代的事已經辦妥了。
析秋點點頭,轉而看向徐天青,卻不料他倒先開了口:「妹妹慢走,我還有些事。」
析秋點頭,領著一干丫頭僕婦回了智薈苑。
路上,司杏在她耳邊小聲道:「錢媽媽直接去了書房,一直候在外面,直到大少爺回來了才離開……」司杏面露猶豫。
析秋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
司杏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開口道:「奴婢回來時,在路上碰到八小姐,只帶了身邊的秋蟬,看到我愣了愣,待奴婢行了禮穿過角門時,又看到她折了回去。」
佟析玉一向乖順,內院她也不大走動,外院更是少之又少,她們主僕兩個,怕是得了大太太吩咐了什麼事吧。
「嗯,知道了。」兩人說著話,已經到了智薈苑,遠遠的便看到錢媽媽站在廊下對著她笑,析秋走了過去:「辛苦媽媽了。」將手上一直帶著的一隻翡翠鐲子褪了下來,順手戴在錢媽媽的手腕上。
錢媽媽推辭不要:「這可使不得,奴婢怎敢要小姐的東西。」
析秋笑的柔和,按住錢媽媽的手,語氣親昵:「我腕子細壓不住這顏色,到是媽媽戴著恰好,便是母親問,我也會如實說。」
錢媽媽一怔,她以為六小姐給她鐲子,是讓她閉嘴不要多說,沒想到是讓她照實說。
沒了猶豫顧忌,錢媽媽大大方方的收了,見那手鐲成色翡翠碧綠瑩潤,她笑容就多了份真誠:「六小姐折煞了奴婢,這樣好的東西,若不是主子賞賜奴婢哪有福氣戴,更不敢和主子比。」
析秋笑笑:「媽媽去歇會兒吧,待會兒你少不得要忙了。」
錢媽媽應聲,親自為析秋打了帘子:「奴婢哪敢休息,就在這裡候著。」
析秋點點頭,進了正房。
「小姐,那鐲子可是姨娘給你的,你怎麼捨得……」司榴嘟著嘴,心疼的看著析秋空空的手腕,小姐首飾本來就少,難得的幾件都是大太太賞的平時不敢戴,怕弄丟了不好交代,唯這件是姨娘偷偷給的,如今又送了人。
析秋盯著手下的針線,一方藏青方形布包初見形狀,她準備給佟敏之做個書包,免的小廝偷了懶他要自己拿書本,又在包底做了夾層,可以放些零碎銀子或者吃食。
司榴見析秋沒回應,不由氣急的跺了跺腳:「小姐,你到是說話呀。」
「說什麼?」這幾個人里她最喜歡的便是司榴,率直卻不魯莽,心思靈活卻又單純,她們相處更多的像是朋友:「昨兒才誇你聰明,怎麼今天又犯糊塗了?」
司榴一怔,瞪著眼睛道:「小姐別有用意?」她頓了頓,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錢媽媽雖在大太太跟前,可又不如房媽媽受器重,大太太很少有重要的事交給她做,小姐和她走的近,有什麼用。」
析秋抿嘴笑了笑,錢媽媽在大太太跟前雖不是最得力,但也是拔尖兒的,況且,她與房媽媽不同,她是家生子,自家男人一直管著大老爺的幾個鋪子,與來旺家的堪成大老爺的左膀右臂,很是得力,她不一定用的上,可是佟敏之往後少不得接觸。
這樣的人,即便不能變成自己人,往後的遇事她不使絆子也是好的。
念頭一閃,她抬頭看著司榴問道:「春雁可回來了?」
「剛剛回來,說是身上都是風塵,先下去梳洗了,奴婢叫她進來?」司榴不知道春雁下午去幹什麼,但沒有小姐的吩咐,她也不可能私自出去。
析秋點點頭:「讓她吃了飯再來。」司榴應聲出去,迎面春雁已經掀了帘子走了進來。
析秋看著春雁問道:「我們還有多少錢?」
春雁一怔,道:「加上這次來旺家拿來的六兩,我們統共有還有八十兩銀子。」
析秋皺眉,心裡嘆了口氣,五年前她來到這裡后,經過半年的適應她便開始學刺繡,好在她手靈活,又有司杏這個大師傅在,后徐天青又給她尋了幾本《綉譜》,總算出了師,這半年進步很大,有些精細的活比司杏做的還要好,外面普通的綉娘也比不上。
可縱是這樣,他們四個人得空就綉,拿到外面鋪子里賣,兩年下來也才攢了這麼點錢。
「小姐可是要用錢?要是不夠不如把大太太賞的那副銀頭面絞了吧?!」春雁也有些氣餒,小姐這兩年省吃儉用,可每年各處來往應酬,下人們的打賞總要去了一大筆,府里給的例錢連打賞都不夠,若非她們綉了綉品賺點,這日子怕還不知怎樣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