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生生兩端,我們彼此站成了岸
那個站在天鵝陣容最前方的白衣女子,一頭青絲迎風飄起,眉黛如遠山,眼眸如秋水,即便隔了很遠,水榭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清澈明亮的眼光。
那個俏麗身影,那個絕麗容顏,可是曾經在他夢中夜夜徘徊的!
那個深埋了許久不曾提起的名字,充斥了水榭少年時的心房,那一段過往,是生命中無法忽視的時光。
「哼,小子,你毀了我的梅花,怎麼不問我見不見諒?」
「哈哈,這下,看我不把你這個臭小子摔個半死!布置這個陷阱還真是花了本姑娘不少心思!」
「不要變回去,永遠這個樣子就好,一直綻放,不要枯萎。」
…………
那些曾經的對話,那些相識以來的一點一滴,都歷歷在目。
曾經的微微一笑很傾城,那個小魔女,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此時怎麼會是這樣一副冰冷的面容?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雖然如今的容貌氣質已經足以令天下男子為之折服,為之瘋狂,但水榭總是覺得少了一種很重要的東西,那一種東西,曾經佔據了他心中很重要的部分。
那樣一種心情,直到達布天衣和自己在生死界中生死相依之時才略有緩解,或者說是深埋心底,但是換句話說,達布天衣並沒有真正取代鄭璇言在水榭心中的地位。
那樣的心境,無法消除,無法遺忘。
所以,此刻的水榭有些失神了。
就在此時,璇言的眼光掃過了水榭,彷彿感到了水榭痴痴注目的神情,璇言那精緻的眉毛微微一皺。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多年以後,你我若在塵世中相見,你還會記得這萬丈高空的一次牽手嗎?」
多年以後,沒有等我去花漾仙宮找你,你就已經出現在我面前,可我沒想到你我的再一次相逢竟然是這般模樣。
人世間,有多少情感,是在失去的那一刻才能夠明白?
「不求與天地同壽,只希望我在有生之年,不會再後悔!」
曾經發過的誓言,如今又出現在水榭的腦海中,轟然作響。
此時幾乎所有聖地弟子的眼光都集中在花漾仙宮身上,只有同為女人的達布天衣還能略微控制一下,不過她遠遠看到水榭這般痴痴模樣,以為水榭是被花漾仙宮的驚艷亮相所震撼,苦笑了一下,心中略微有些黯然,一種酸澀的感覺湧上心頭,卻還是沒有太過在意。
就在此時,所有的白色天鵝都撲扇著翅膀落在地上,花漾仙宮的女弟子們輕盈地從天鵝背上躍下,整齊劃一地站在了擂台之上,衣袂飄飄,驚艷到了極致。
「花漾仙宮因為有些要事處理,姍姍來遲,還請諸位聖地同門見諒。」還是那個冰冷的女聲,不過開口的卻不是鄭璇言,而是站在她後方的一名女子。
此人一開口,也將眾人從之前的獃滯之中拉了回來,想起了自己剛才是失神,就連歐陽安安都自嘲一笑。
「花漾仙宮,果然名不虛傳,有生之年能夠見此勝景,不虛人間一行了!」一向風雅的唐善策站出來道:「在下唐善策,來自劍書閣。」
唐善策一路上都一言不發,怎麼此時卻站出來了?
鄭璇言緩緩轉過身子,冰冷的面容上,嘴角微微翹起,好像露出一個微笑的弧度:「劍書閣唐公子之名,如雷貫耳。」
璇言這一笑,好像牽動了整片世界,就好像寂靜的湖面突然投進了一個小石子一般,整片天空都因為這笑容而靈動起來!
唐善策也被這笑容迷住了眼睛,不過他定力夠強,再加上萬珺瑤已經在他心中佔據了足夠高的位置,這才很快恢復過來。
不過歐陽安安卻不同了,他的眼中除了欣賞,還多了一抹叫做佔有的**。不過這個眼神被他不自覺地掩藏的很深很深,以至於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所有聖地子弟都在驚嘆璇言的笑容,那絕麗的容顏真是世間難尋,而此時的水榭卻已經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了:「就是這聲音,就是這聲音!是她,她沒有變,她沒有變!」
可是水榭卻已經忘了,滄海桑田,即使容顏不變,那份心情、那份表情,卻也變化地太多太多。眼前冰冷的仙宮聖女,即便笑起來都是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這還是曾經那個古靈精怪的小魔女嗎?
誰,在歲月里長長嘆息?
水榭就這樣痴痴地,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向璇言走過去。
這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水榭,看到了這個朝廷冊封的烈焰將軍,正痴痴地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吸引眾人目光的女子。
達布天衣看到水榭的眼神和舉動,心臟突然劇烈地抽疼了一下。
歐陽安安的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踏前一步,大聲道:「水榭將軍,你怎麼了?面對仙宮新一代聖女,你怎能如此失態?是不是太丟了朝廷的威儀?」
尹飛想要上前抓住水榭,卻已經來不及了,歐陽安安的聲音全場都足以聽到,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水榭的身上,那些目光之中飽含著鄙夷與蔑視。
而達布天衣卻已經轉過了臉,手捂著胸口,心臟在一陣陣地抽疼著,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不忍再看水榭這般模樣。
關心則亂,換做旁人,達布天衣肯定已經看出了此人的異常,不過現在異常的又是水榭,達布天衣則失去了那雙靈動的慧眼。
「他這是怎麼了?」唐善策心中疑惑大起,「水榭好像認識這個花漾仙宮的新一代聖女。」
唯一例外的只有王維東,這傢伙露出一臉壞壞的笑容,低聲自言自語:「就知道你這傢伙泡妞功夫無敵,都已經泡了一個聖女一個公主一個大小姐,現在遇到花漾仙宮的聖女,又忍不住出手了么?哈哈,有好戲看了,看來這次花漾仙宮的聖女肯定難逃一劫了。」
水榭根本沒有理會歐陽安安的諷刺,一個翻身站上擂台,站到了鄭璇言的面前。
「烈焰將軍,你想做什麼?」被水榭那痴痴的眼神看得心中不快,璇言微微皺眉道。
後面的那個冰冷女聲再次響起:「烈焰將軍,你可是朝廷派來觀禮的人,莫不要太過放肆,丟了天家的面子!」
水榭依舊沒有講話,還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鄭璇言,好像要記住她那不變的容顏。
生生的兩端,我們彼此站成了岸。
璇言的秀眉越蹙越深,卻也沒有開口講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水榭。
「烈焰將軍,即便你是朝廷功臣,也不能這般放肆吧?哼哼,莫不是想要強搶不成?」歐陽安安好像對於水榭的眼神有些不快,他已經無意識地感覺到,這一代的仙宮聖女必須是他的人。
依舊是沒有理會歐陽安安,水榭終於開口了:「璇言,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
說完這一句,水榭好像已經使盡了全身的力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我知道你。」璇言開口了,不過下面的話卻讓水榭大失所望:「水榭,烈焰將軍,少年有為,帶領輕騎衛縱橫蒙羅國境,乃是大高此戰的最大功臣。」
「原來你真的失去了原來的記憶。」水榭喃喃道,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這時候,觀松道的程齊波也上前來,嘿嘿笑道:「我說烈焰將軍,你就不要在此地攙和了,人家仙宮的聖女明顯對你沒有興趣,莫非沒臉沒皮地死纏爛打是你烈焰將軍的風格?」
程齊波的話說的很是露骨,諷刺挖苦之意盡顯,不過他比在場的年輕子弟都高上一個輩分,此刻說出這般話來雖顯尖刻,別人卻也不好說什麼。
除了瀧島守軍,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水榭。在此時瀧島將士的眼中,水榭的形象卻是那般高大,不愧是朝廷冊封的烈焰將軍啊,泡妞的水平都如此之高,遇到聖女就敢上!這才是給我們瀧島壯了臉面!
只有王維東和唐善策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當然這絲憐憫是對著程齊波所發出。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水榭和這仙宮聖女有舊,甚至感情還不淺,此時程齊波還如此不開眼地去撩撥水榭的心思,真是嫌活的太長了。
王維東和唐善策與水榭並肩征戰草原,已經深深明白水榭的為人,平日里雖然性子溫和,但若是發起狠來,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住的!
王維東幾乎已經肯定,自己的程師叔觸動了水榭的逆鱗,下場可是不妙了!
不過這個觀松道的首席弟子可是無所謂,他對於師門本來就沒有任何感情,由於貪玩搗蛋,他從小經常被抽藤鞭,執刑的就是這個程師叔,此人一路上還處處壓著自己,若是能夠看到他被水榭痛毆一頓,才給自己解氣呢!
「動手吧,動手吧!」王維東心中的小惡魔在邪惡地揮舞著叉叉,亂叫著。
「一個聖女接著一個聖女,在泡妞方面,我是徹底敗下陣來了。」王維東看向唐善策,二人一個對視,竟然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不禁都是搖頭一笑。
「怎麼,烈焰將軍,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對仙宮聖女無理,你可有想過後果?」又一個人站上了擂台,此人是玄火門的首席弟子,蔡其海。
聽聞此聲,水榭忽然轉過臉來,那痴痴的眼神完全消失不見!
盯著玄火門的蔡其海,水榭一字一頓地說道:「不要攙和我的事,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水榭的眼神比惡狼還要銳利,讓蔡其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渾身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