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捉弄
曳緣心中一虛,難道她惡毒女配的人設這麼快就暴露了?
她面色不改,裝瘋賣傻道:「藍霧哥哥,我要回家睡覺了,我好睏。」說著,便蹲下從他的手臂下穿過。
但是還未走出去就被他反手揪住了嫩黃髮帶,邪笑道:「痴小姐困了啊?」
曳緣感覺他的氣息呼在自己耳間,她一個哆嗦,道:「嗯。」
下一瞬,她就被他提著飛了起來。
「啊!!你幹嘛?」曳緣被他拎著在屋檐上飛行,光影在快速倒退,風聲沙沙,吹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了。
須臾,她被他扔到了一艘船上,一葉扁舟飄在江心,四周都是茫茫的江水,碎銀子般的星光落在江面,倒映出她慌張的表情。
藍霧高高站立,臉上笑意不減,沖她揮手笑道:「痴小姐,你要是困的話,就加油努力游划回去哦。」
他的聲音充滿了真摯與加油打氣。
「什麼意思?」曳緣伸手去抓他,可是他向後一退,一個腳尖點水,如白鶴起飛般,飛到了後面的江岸上,然後身影一閃,就轉身不見了。
「喂!」曳緣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就這樣被扔到江心了?
???
她從船上站起來,對著對面的岸口大罵:「藍霧!你混蛋!你就是個大王八羔子!」
她動作太大,小舟晃了晃,她腳尖一顫,趕緊蹲了下去,雙手撐著船弦,平衡住小船,才沒有掉下去。
她想一個閃身也飛過去,但是怕藍霧並未走遠,而是躲在哪個地方觀察她,那她就完全暴露了,眾所周知,將軍府的三小姐半點武功都不會,她還是不要冒那個險了。
她撿起船板上的槳板,放進深藍色的水裡,開始劃了起來,水面被劃出許多皺紋來,粼粼波動著星光。
可是,為什麼這船它只在原地打轉啊?
它為什麼不走啊?
曳緣不懂這人世間的船該怎麼划,只知道蠢蠢地在同一邊划,所以那船才一直不走,像只陀螺似的在江心打旋。
過了一陣子,她才終於摸到門路,左邊劃一下,右邊再劃一下,等船正式開始前行時,她已經滿頭大汗。
她還沒來得及竊喜,她手下的槳就划不動了,像是抵到了水下的一個大石頭般。
她覺得怪異,低頭看了一眼水下,卻見在那泛著星光的水下,游著一個巨大的黑色怪物,圓鼓鼓的,比她這艘船要大不知多少倍,那怪物黑得讓人看不清下面的那是它的背,還是它的肚子。
而她的槳板就剛好抵在那怪物身上,那觸感竟還軟塌塌的,很令人噁心的感覺,曳緣嚇得登時丟了槳板,往後面躲去。
可是,沒了槳板她的船就再也不走了,就一直待在這怪物的上面。她後悔地想去拿回她的槳板,但是那槳板順著水流溺了下去,一個水花都沒濺,就那樣安靜地消失在水下了。
她見那怪物的影子越來越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頓慌亂中,她大喊道:「藍霧哥哥,我害怕……」
她的聲音明顯能聽出顫抖,在寂靜河面上幽幽回蕩。
她始終相信藍霧並未離開,像他這種喜歡捕捉獵物來玩弄的人,又怎麼會輕易離開?
他當然要親眼看著獵物驚慌失措害怕顫抖的模樣,不然,他的報復心理如何能滿足呢?
果不其然,她哭著喊了兩聲之後,他真的出現了。
他從對面的茂密樹林中倒縱而出,頸上的大銀環反射著月光,朵朵小銀花閃耀著清輝,極是打眼。
他長指上勾著一根青色狗尾巴草,青草被他穿成了一個小圈,隨意地拈在指間。
曳緣盯著他這一副悠然愜意的模樣,心中忿忿。呵,還真是躲在一旁看好戲呢。
他輕輕在葉舟上落下,長筒靴點地,衣袂輕降,霧藍色靠近,烏髮飄翻,眼睛沁著笑意,關切地問道:「怕什麼?」
他滿臉寫滿了好奇與關心,桃花眼裡是天真無害,嘴角是清淺的笑。
曳緣心道:既然你要裝,那我就陪你演下去。
她張開雙臂撲了過去,像只流落在外的幼崽見到了母親大人出現般,依賴地抱住,尋求保護。
「藍霧哥哥,水裡有怪物!」
藍霧扯了扯嘴角,展露出如象牙的白齒,不懼道:「怪物有什麼好怕的?」
曳緣心裡犯嘀咕:是啊,這怪物哪有你藍霧二殿下可怕?
他鬆動指節,手中的那根狗尾巴草就掉入了水中,在深藍色的水面上驚起一個小小的旋渦。少頃,那圈青草就被吸入了水中,咕隆一聲響,像是被什麼東西吸進了肚子里般。
曳緣一愕,又朝藍霧身邊擠了擠。
那下面的怪物似是覺醒了般,拱了拱背,他們這艘船立馬就岌岌可危了,向水中翻去。
藍霧在這時抓起她腳尖一點,騰空起飛,就跳到了對面的岸上去,而那江中,木船被拱翻到了水中,頃刻間覆滅,一點殘船的影子都不見,水面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無波。
曳緣的腿一軟,直到現在她都沒有看清那怪物到底是什麼。
她鬆開他,一股腦往前面跑,後面這個少年果然和書里描寫的一模一樣,表面無邪,內心陰暗,即使是在做了惡毒之事後,仍舊可以笑得一臉純真。
不過她自己也沒有理由來批判他,她也是一個十足的惡毒女配啊。
他就因為懷疑自己藏了忘憂的玉佩,就大半夜的將她扔到這裡,任由妖怪來嚇她,真是太可惡了。
若是以後她做了什麼更惡毒的事呢,就該給她下蠱了?
她一想到書中描寫的情蠱,就不禁打了個抖。而這時,剛好一隻手拍在她肩膀上,她嚇得叫出了聲。
藍霧在後面拍了拍她,道:「你走反了。」
曳緣胸口起伏著,回頭一看,好像確實是走反了,後面才是回城的路。
他在面前輕蹙著眉頭,好心問:「就一隻水怪,就嚇成這樣了?」
山裡的怪物還好,她經常見,倒不害怕,但是水裡的,她是真的害怕,這或許就是書里所說的那種深海恐懼症吧。
她駐足不走了,抬頭盯著他,突然軟下來道:「我錯了,還不行嗎?」
「嗯?」藍霧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滿是不解,長長的眼睫毛翹起一個問號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燙啊,怎麼回事,被嚇得更傻了?
她拍掉他的手,又道:「是我錯了,你懲罰我吧。」
他偏頭問她:「啊?你哪兒錯了?」
「是我做錯了事,那日,我倒水喝,不小心水灑了,水流到桌子上的玉佩處,然後玉佩就那樣憑空消失了。那玉佩是忘憂姐姐的護身符,我不敢說出來,我怕姬宴哥哥知道了要罵死我。」
她面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麼一段台詞來,誠懇的眼神里確實有愧意,書里的她就是這樣一個披著白蓮花外皮的惡毒小孩。
正因為心智只有九歲,所以才被所有人寵得善惡不分,是非不明,即使是毀了女主玉佩,也絲毫不覺得有錯。
即使像現在這樣低頭認錯,也只是她虛偽的表象而已。
她繼續說著台詞:「藍霧哥哥,我錯了,你可以不要告訴宴哥哥嗎?」
「就這樣?」藍霧黑如曜石的眸子在她臉上定了會兒。
曳緣點點頭。
「好啊。」他答應得爽快,轉身走了。沒有罵她也沒有打她,好像對此事一點都不關心一樣。
奇怪,該不會是在心裡憋著壞吧。
曳緣回到將軍府,趁著無人悄悄來到荷花池,大片的荷葉接天碧綠,她趴在橋頭,手吸了吸,那枚點滿銀輝的玉佩就從水中飛出,回到了她的手中,她擦了擦水漬,玉佩上的紋刻圖案立馬就清晰了起來。
那上面刻的真的是麒麟,不是窮奇,窮奇長得像老虎,背上還有一對翅膀,而麒麟卻是沒有翅膀的,但由於雕刻工藝的緣故,上面分佈著錯綜複雜的線條,再加上曳緣那天根本沒有仔細看過,所以才沒有發現端倪。
她把玉佩揣回了自己的小屋,盯著那上面的麒麟紋波,小聲罵道:「哼!可惡的花蝴蝶,欺負我是吧!那這玉佩你也甭想要了,等著被那些蠱咬死吧!可恨!」
再過幾天就是寒食節了,就到了藍霧承諾說要穿女裝的日子,她和郗獻雲都翹首以待著,盼望著那一天的到來。
不過,那一日還有一件更為重大的事情,那就是陛下會在寒食節上授予藍霧南楹國大祭司的職位,這是南楹國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職位,更是多少人敬仰尊重的職位,也是藍霧母妃曾經擔任過的職位。
藍霧的母妃,藍櫻大祭司,是他們南楹國上一任大祭司,受萬人敬仰和愛戴。但是卻為了藍霧,放棄了大祭司的職位,甘願去宮中做一個寵妃。
關於他母妃的事情,曳緣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這些隻言片語。
聽說她在藍霧九歲的時候就離世了,而這一直是藍霧的心結,在他心中,母妃的離開對他造成了重大的打擊,這些年來,他也一直沒有走出來,一直在馴養復活之蠱。
「曳緣,明天我和大哥都要很早去準備祭祀大典之事,你明天就自己來哦,我在祭祀台等你。」郗獻雲晚飯後給她打招呼說到,臨走時還給她拋了個眼神,「記住哦,明天去看藍霧的女裝,哈哈哈哈哈哈。」
這麼說起來,曳緣也有點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