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眼睛為何那樣紅
秦琅看他臉色很不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頭兒,有些念想,該打住就要打住,不該想的不要想,否則,不是自討苦吃么?」
於仞一動不動,像塊石頭。
「走吧!」秦琅又拉了他一下。
豈料,這一下,他卻突然咳了出來,地上赫然一攤血,在雨水裡浸潤開來。
「啊!」秦琅驚呼。
於仞卻一把拉住了他,聲音低沉而嘶啞:「只是要發作了,不要聲張。」
秦琅慌亂又驚恐:「你……你……以前沒見你吐過血啊!」
「三個月沒用針了,沒什麼奇怪的。」於仞擦了擦嘴。
秦琅腦子嗡嗡響:「那……那……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走吧。」於仞拉著他走入雨中:「還撐得住,沒事。」
「你都吐血了還能沒事!要不跟姑娘說一聲,我先帶你回去!」秦琅拽住他,「我們再去找大夫!」
「這三個月,秦叔已經派人找遍了渝州和周邊縣城的所有大夫,有什麼用?」於仞臉色平靜得近乎死寂,「趁我現在還能騎馬走路,去祭拜一下恩人,也就罷了。」
秦琅眼眶一紅,心裡跟刀割一般,邁著無知無覺的腳步,跟著他過去,正好看到穆清風抱著阿翡,跟白憲嫄一起進了馬車。
「我可能活不過明天,還能有什麼念想?」於仞低低的聲線再次傳入秦琅亂糟糟的心裡。
他看向於仞,他正望著那馬車,眼神慘淡,比剛剛那灘血更令他不忍瞧見。
秦琅咬牙上了馬,一直跟在於仞身後,一路上眼睛都是紅的。
郭松雲問他眼睛為何那樣紅,他說是雨水灌的。
……
路上,他們又去路邊的農家,重金買來幾把舊傘。祭拜的時候,幾個主子好歹都不會淋著雨了。
鄔宓跪在白鶴行墳前,流著淚,燒著紙,聲淚俱下地說:「夫君,你我緣淺,才剛團圓,又陰陽相隔,你在那邊,可還好……」
白婉柔的眼淚也跟不要錢似的,珍珠串子一般往下掉,一邊嗚嗚哭,一邊說:「阿爹,我好容易才有阿爹,你怎麼這麼快就離開我了呢?阿爹……」
白憲嫄冷眼看著這兩位的表演,竟是毫無做作的痕迹,彷彿真的很傷心似的。
她們難道是從戲班子回來的?
「二姑娘。」桂嬸突然出聲,「你怎麼不哭啊?祭拜先人,要有哭聲,不哭是不孝!」
此話一出,僕人們看白憲嫄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正燒紙默哀的穆清風也轉頭看她。
白憲嫄眼睛都沒抬一下,說:「桂嬸,白家的家訓是什麼?」
桂嬸:「啊?奴婢記得……好像是……曰什麼……」
「一曰務實,重讀重耕;二曰堅韌,修身修心;三曰明志,踐行踐遠。」白憲嫄說,「兒白憲嫄、白翡,在此立誓,必將父親所定下的家訓銘記於心,實踐於行,務實,堅強,明志,不再沉溺傷痛,力求振興白家,請阿爹阿娘放心。」
桂嬸沒怎麼聽懂,訕訕地:「這姑娘,在說什麼呢……」
白家夫婦剛走之時,白憲嫄的悲痛穆清風親眼目睹,如今,她想振作起來,給父母看自己堅強的一面,這個下人竟在旁胡言指責,穆清風聽不下去了,皺眉看了她一眼,「岳父墓前,豈容你一個下人胡言亂語?還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