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最後的怒吼3

第243章 最後的怒吼3

一個讓人比較意外的小常識是:

在雙方不披甲的情況下,沉重的鈍器是打不過刀劍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兵器越是沉重,揮舞起來就越慢,跟最多不過一公斤重的刀劍沒得比。想要發揮出鈍器的威力,就必須披重甲,只有這樣才能扛住對方雨點般的攻擊,給予對方致命一擊。「疊最厚的甲,挨最毒的打」,就是這麼回事。不披甲的話還沒掄上幾下,自己就被砍了兩三刀,還發揮個屁的威力。

不過這位匈奴猛將披了兩重甲,全然不畏懼刀劍,北宮靜刺中他好幾劍,都讓厚厚的鐵甲給掃了下來,沒能傷到他哪怕一根汗毛。不過北宮靜也不泄氣,他運劍如風,一次次巧妙地避開那猛砸過來的鐵鐧,同時針對對方鐵甲防護不到位的部位,比如說手掌、腋部和臉部發動猛攻。又鬥了好幾個回合,他逮住對方一個破綻,長劍一揮,那名匈奴猛將三根手指頭掉了下來,登時鮮血標濺。十指連心,一下子被削掉了三根手指頭,那種痛楚就可想而知了,這位匈奴猛將痛得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鐵鐧脫手落地。

北宮靜得勢不饒人,猛一錯步,在對方痛得甩著手直跳腳的時候拐到了他側面,長劍對準他腋部閃電般刺去!

這回刺了個正著,噗的一下,劍尖從肋骨縫間刺入!

那名匈奴猛將也確實夠猛,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選擇了身體迎著利猛猛壓過去,任由長劍將自己刺個對穿,同時猛的一拳,重重擊在北宮靜腹部。北宮靜的面色頓時變得慘白,身體不受控制的蜷曲,但他同樣咬緊牙關,猛的扭轉劍柄!

肋骨被絞碎的脆響清晰可聞。

那名匈奴猛將發出一聲類似溺水者在水中發出的低吼,渾身蜷縮成一團,口鼻間噴湧出血沫來————他的肺葉被絞碎了。北宮靜拔出劍,帶出一道血箭,隨即長劍一揮,這名猛將的頭顱繡球似的脫離頸脫的束縛騰空而起,帶起一股血雨。

那些正在與晉軍血戰的甲士見狀,莫不膽寒,紛紛後退。

現在還想退?晚了!

北宮靜發出一聲沙啞的怒吼:「摧毀他們的呂公車!」

馬上,數名大力士越眾而出,揮舞斧槍連砍帶刺,斧槍落處血肉橫飛,轉瞬之間就被他們劈翻了數名甲士。在他們的掩護下,兩名膂力出眾之士衝到呂公車附近,大手猛的一掄,兩個重數斤、罐口處塞著一團正在燃燒的布團的瓦罐順著飛橋砸向呂公車的出口:

「去死吧!!!」

瓦罐落地,摔得粉碎,裝在裡面的透明液體噴濺而出,立即就被明火點燃。只聽得蓬的一聲,烈燃騰空而起,呂公車的飛橋和最上層建築頓時一片火海,裡面還沒來得及衝出來的甲士和正居高臨下向晉軍射箭、投擲標槍的弓箭手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又一名大力士取出一個火藥罐,投入火海中。轟隆一聲巨響,呂公車給炸得碎木橫飛,許多匈奴士兵被爆炸氣浪掀飛,那本就猛烈的火焰更是直竄几几尺高,轉瞬之間,整輛呂公車一片火海。那些已經在城牆上沖開缺口的甲士先是主將被斬殺,接著呂公車被毀,軍心一下子就亂了,哪裡還有心情繼續衝殺?都下意識的想撤下去。只是現在他們還能往哪撤?數十名異力軍出身的重甲步兵揮舞斧槍衝上來,見人就斧,一斧下去,血漿四濺,那場面極為血腥。而一些藝高人膽大的涼州弓弩手更是擎著強弩,懟到十步之內瞄準這些甲士的面部放箭,一箭一個將他們射翻。在那幫肌肉猛男的夾擊之下,這批甲士很快便變成了橫卧一地的屍體,他們辛辛苦苦打開的缺口再一次被涼州軍填補。

李景年憤然說:「這麼好的機會,還是沒能拿下城牆,真是見鬼了!」

劉曜卻淡定得很:「涼州軍出了名的堅韌,要是能讓你用區區百名甲士拿下他們死守的城牆,那才叫見鬼了。」目光追逐著北宮靜,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嘴角露出笑意:「不過,這次對城牆的攻擊也並不是沒有一點收穫……」

當然有收穫,細心的人都注意到,北宮靜在被那名猛將猛擊一拳后,面色蒼白,額頭直冒冷汗,雖然他不動聲色,但動作始終有些不自然。他硬撐著指揮軍士清理屍體,修復防線,一切安排妥當后才返回中軍帳。等回到中軍帳后,他還沒有卸下甲,便猛地噴出一大口血,昏迷了過去,把貼身侍女都給驚呆了!

這便是劉曜所說的收穫。在他看來,用一百多名甲士和一員能身披兩重鐵甲衝鋒陷陣的猛將的性命換來北宮靜身負重傷,值得!

反正那些甲士是李景年的,死光了也是李景年自己心疼。

劉曜不肯給涼州軍半點喘息之機,稍稍休整一下之後立即再次發動進攻,更多兇悍的甲士踩著雲梯,踏著呂公車的飛橋,衝上城牆,與涼州軍展開殊死搏殺。涼州軍一如既往的兇悍、頑強,然而在他們臉上,劉曜分明看到了茫然與不安,同時,城牆上也遲遲沒有出現那個一手持劍一手持槊,往來衝殺所向披靡的身影,這更證實了他的判斷:北宮靜受重傷了!

那就趁你病要你命,全軍壓上,不拿下宜陽絕不罷休!

宜陽的情況急轉直下。

不光是宜陽,整個洛陽的情況都急轉直下。

呼延晏在擊敗了裴憲指揮的那一萬雜牌軍和羊峻的越騎之後,一路推進至平昌門,並且一輪猛攻攻破平昌門,打到東陽門,整個洛陽為之震駭,天子驚恐這下下詔洛陽各地守軍勤王:什麼宜陽、新安、虎牢,都別管了,趕緊過來勤王,不然我就要成胡人的俘虜了!

見此情景,據守新安的張雄只得以那五百涼州鐵騎開路,放棄自己堅守的城池且戰且退退入洛陽。劉景大軍緊追不捨,輕騎四齣試圖抄涼州軍的後路,但一連九次都被張雄指揮涼州鐵騎沖得雞飛狗跳。總喜歡非接觸作戰,試圖靠騎射去打垮對手的匈奴騎兵在被反覆教育了N次之後,依舊沒能把他們的臭毛病改過來,一旦與兇猛的北境突騎、涼州鐵騎狹路相逢,他們的輕騎往往很快就會被衝垮。更何況現在涼州鐵騎已經有雙馬鐙和馬刺,戰力倍增,他們就更加不是對手了。

靠著那五百鐵騎開路,張雄且戰且退,成功退入洛陽城,隨即便向呼延晏所部展開反擊,雙方在東明門展開血戰。呼延晏在兵力上佔據絕對優勢,但他是孤軍深入,心裡沒底,遭到強有力的反擊之後便在東明門放了一把大火,引軍退回平昌門,等待劉景、劉曜、王彌、石勒等人的部隊前來會合。

劉景所部倒是很快便推進至洛陽城下了,劉曜不計代價猛攻宜陽,也取得了很大的突破,估計宜陽也撐不了多久了。王彌和石勒這兩個則沒這麼快,一個受阻於虎牢,一個受阻於潁陽,怎麼啃都啃不下來。

不過,在六月三日,運氣一直欠佳的王彌終於開出了幸運大禮包:

死守虎牢的蕭育在長水軍的接應下主動撤退了!

蕭育也沒辦法不退,天子的詔書倒是其次————走到這一步,天子的詔書在大家眼裡已經沒有多少神聖性可言了,大家大可以選擇性服從。可問題是他的家眷,射聲營將士的親屬,全都在洛陽城裡,現在匈奴人都打到東陽門了,他們哪裡還有心情繼續在虎牢與王彌撕逼?趕緊退回去守洛陽才是正經!

王彌乘機拿下了虎牢,再次拿出他當飛賊時那恐怖的行軍速度,朝著洛陽城狂飆。長水軍奮勇廝殺,一次次向蝗蟲般鋪天蓋地湧來的王彌叛軍發起兇猛的突擊,接連取得了九次勝利,這才遏制住了王彌的攻勢,掩護蕭育所部成功退入洛陽。

代價則是大批戰馬負傷或者被累垮,沒辦法繼續上陣衝殺。這樣的損失對於長水軍來說是非常致命的,他們已經沒有多少可供備用的戰馬了。所以,當退入洛陽的時候,這些所向無敵的重甲鐵騎兵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背著馬鞍徒步而行,戰馬?沒了,都死了!

六月四日,宜陽在劉曜的瘋狂進攻之下已經搖搖欲墜,當北宮靜醒過來的時候,大半個城區都丟了。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下令放棄宜陽,從劉曜預留出來的那個口子突圍,退入洛陽。

劉曜大軍緊追不捨,試圖在他退入洛陽之前將這個強悍的對手打垮。但是北宮靜麾下那支一直沒有怎麼動用過的虎騎挽救了全軍。段隆是少數在西晉禁軍主力團滅之後依舊留在北宮靜身邊的胡人將領,在北宮靜身負重傷無法上馬作戰、匈奴大軍緊咬著不放的危急關頭,這位來自段部鮮卑的猛將率領四百具裝重騎東擋西殺,四百重騎個個殺得人為血人,馬為血馬,始終沒讓匈奴輕騎兵圍住涼州軍主力,最終大家成功退入了洛陽城。

現在,只剩下石勒這一路還沒有取得突破了。

石勒先生在幹什麼?

哦,還在啃潁陽這塊硬骨頭,他算是跟那個名叫李烈的毛頭小子卯上了,非幹掉這小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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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血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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