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來得不是時候

滑台大捷的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傳到了李睿手中。

李睿看著戰報，眼睛瞪得老大，1臉見了鬼的表情，說：「8萬打十8萬，還是野戰，反手將對方几乎全殲？這樣的戰績是真實的嗎？這真的是血肉之軀的凡人能打出來的戰績嗎？」

羊崇要過戰報，1目十行的看完，也是驚嘆不已：「大司馬真乃堪比衛霍、韓白的神將啊！能擁有這樣1位將領，實乃大晉之幸，神州之幸！」

李睿洋洋得意：「我的老婆自然是最厲害的！」拿回戰報再次看了看，緩緩吐出1口濁氣，說：「經此1役，石勒的老本算是輸光了，接下來無非就是1路平推了……讓主管糧草、後備兵員的部門抓緊時間，趕緊將糧草和補充兵給送過去，同時催1催祖逖，讓他加快推進速度，儘快在鄴城城下與中路大軍會師！」

1眾官員拱手：「喏！」

滑台之戰結束的3天之後，河面上的浮冰已經少了很多，晉軍後勤部門爭分奪秒，動用大批漕船往北岸運送糧草。同時，位於富平津的浮橋也建造成功，海量的補充兵踏著浮橋，潮水般湧向北岸。此時那些補充兵士氣空前的高昂，因為他們都知道，石勒的老本已經被打光了，這場持續了十幾年之久的戰爭已經接近尾聲了，再不上戰場，就真的沒有表現的機會啦！

東西兩路晉軍更是士氣如虹。祖逖看完捷報之後驚嘆：「這是1戰摧毀敵方1國之兵啊，大司馬用兵如神，我遠不及她！」

周訪撫掌大笑：「這1戰下來，石勒那點老本算是被打清光了，就算他有3頭6臂，也沒法再拉出1支如此強大的大軍了……這場該死的戰爭，總算要到頭了！」

桓宣用力點頭：「是啊，這場戰爭拖得太久了，險些讓人以為要打上數十年上百年呢，沒想到現在就有機會終結它了！大將軍，我們向鄴城方向進軍吧，只要拿下了鄴城，河北基本上可以宣告收復了！」

1眾將領都用渴望的目光看著祖逖，等待著他點頭。

這場戰爭確實是快要結束了，但他們還沒有攢到足夠的戰功呢！收復山東確實讓他們每個人的功勞簿都增色不少，但是跟收復汾北、攻入平陽相比，還是差得太遠了。現在匈奴漢國已經完蛋了，只剩下石勒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想再錯過斬下石勒的人頭、攻克鄴城的機會！

祖逖也不廢話，問：「我軍糧草尚充足否？」

陶侃說：「不算充足，不過不少已經嚇破了膽子的豪強主動派人過來投誠，表示願意為我軍提供糧草，如果接受他們的糧草，填飽肚子是不成問題的。」

祖逖說：「那就接受他們的糧草！」

陶侃有點遲疑：「事關重大，是不是應該先上報朝廷？」他知道，李睿對地方豪強向來不留情面，做得比漢武帝還絕。漢武帝只是強行將那些地方豪強遷茂陵，讓他們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而李睿要麼是1刀砍了，要麼舉家遷往嶺南甚至交趾，土地全部收歸國有。這1政策讓河北豪強對晉軍抱有極大的敵意，晉軍1踏上河北的土地便遭遇了他們激烈的抵抗。不過並沒有什麼卵用，論野戰他們根本就不是裝備精良、強悍絕倫的晉軍的對手，據塢堡自守？晉軍那恐怖的大炮足以輕鬆砸開他們的烏龜殼。發現自己打也打不過，守也守不住之後，那幫豪強人都麻了，只能轉變策略，試圖用為大軍提供糧草、賄賂高官的策略來討好那個如狼似虎的新朝廷，好躲過那1刀。現在受黃河浮冰衝擊的影響，糧草運輸十分困難，晉軍開始餓肚子了，這個時候接受河北豪強投獻的糧草，肯定能解決大問題，但是……

這很可能與李睿要消滅地方豪強的政策相違背，激怒李睿。

祖逖說：「1邊派人上報朝廷1邊接受地方豪強的糧草，朝廷會同意的。」

他跟李睿混了這麼多年，可太清楚這傢伙的底線有多靈活了。

陶侃也沒意見，畢竟路途遙遠，等到朝廷作出明確答覆后再行動，黃花菜都涼了，這怎麼行呢？

「定難軍、靖難軍、定海軍、靜海軍向左迂迴，對鄴城形成鉗制之勢。捲雲軍和淮西軍隨我繼續向北，直搗燕雲！」祖逖1字字的下達命令。

周訪、陶侃、桓宣、桓彝都不由自主的發出1聲歡呼，蘇峻則聳拉著腦袋，1臉不開心……這次向鄴城進軍，沒他的份了。

不過他去年便參與過攻滅匈奴漢國的戰役並且立下大功，現在沒份參與攻打鄴城，也是現所當然的事情，總不能所有功勞都讓他1個人立了。

西路大軍馬上兵分兩路，周訪、陶侃、桓宣、桓彝各自率領78千人，由周訪和陶侃擔任正副指揮，朝著鄴城方向殺去。而祖逖和蘇峻則率領剩下的兵馬，繼續向北推進，力求儘早與段部鮮卑會師。

而北宮靜所指揮的大軍也開始快速向鄴城方向推進。她的糧草本來不大夠的，但是1戰近乎全殲了石勒十8萬大軍，繳獲的糧草、兵器、牛羊數不勝數，她的糧草1下子便充足起來了，稍作休整后立馬指揮大軍全速推進，直撲鄴城！

在西線，北宮純大軍也開始行動了，在井陘口方向發動猛烈的攻勢，準備1舉突破羯胡大軍的防線，拿下常山郡。而在最北面，羊允和蘭夏率領的那1支大軍聯合3萬拓跋鮮卑鐵騎，開始翻越軍都陘，兵鋒直指范陽！

河北戰局1下子攻守易形了，石勒在河北的統治在晉軍掀起的驚濤駭浪中搖搖欲墜。

靠著夔安捨命斷後，石勒帶著殘兵敗將勉強逃回了鄴城。清點1下人馬，他欲哭無淚的發現，自己辛辛苦苦集結的十8萬大軍十停去了9停，剩下那點死剩種也被晉軍嚇破了膽子，根本就不敢再直面晉軍的兵鋒了。

他問：「慕容將軍沒回來嗎？」

1員負責與慕容翰聯繫的將領狠狠朝著地面唾了1口，說：「快別提那些遼西雜種了！那幫傢伙跑得比兔子還快，老早便與我們分道揚鑣，徑直逃向燕雲了！」

石勒露出1抹苦澀的笑意，嘲弄：「他們逃得倒是快，可惜沒長腦，也不想想現在整個北方都籠罩在晉軍兵鋒之下，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

1眾將領盡皆默然。

石勒在鄴城、襄國收攏潰兵，搜集人馬和物資，準備再戰1場。然而，他驚恐的發現，隨著他這次史詩級的慘敗，那些原本跟他同仇敵愾，誓要為保住自己的田地跟晉軍血戰到底的河北豪強1個個都給他送上了1碗新鮮熱辣的閉門羹……不準備跟他混了。而壞消息還在不斷傳來：北宮靜指揮士氣高昂的得勝之師朝著鄴城1路殺來；祖逖分出3萬大軍向左迂迴朝鄴城殺了過來，北宮純指揮大軍開始衝擊太行山防線，孔萇正在奮力抵擋……

每1條壞消息都足以讓人眼前1黑。

2月1日，北宮靜已經逼近鄴城，而少年將軍謝艾指揮7千晉軍，出其不意的穿越滏口陘，將武安縣圍了個嚴實。

鄴城、襄國為之震動。石勒硬擠出1萬步騎軍前去支援武安縣，試圖將這路晉軍攆回太行山上，雙方1通混戰。結果是相當的慘烈，石勒費了9牛2虎之力擠出來的這1萬步騎軍被謝艾打得幾乎全軍覆沒。

接連幾場慘敗不光將石勒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精兵強將給敗了個精光，也將他們的士氣給敗清光了。現在角色完全顛倒了過來，胡人變成了永嘉之亂時的晉軍，士氣低迷，軍隊里充斥著強拉過來的壯丁和壓根就沒把心思用在打仗上，挖空心思為自己謀出路的軍官和將領，而晉軍則變得士氣如虹，攻勢1浪高過1浪，從將領、軍官到軍士，1個個如狼似虎！

當然，也不是1點好消息都沒有。也是在武安慘敗的同1天，石勒1位妃子為他生下了1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這本來是1件喜事，但石勒抱著那個大胖小子，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他盯著嬰兒粉嫩的臉龐，發出1聲長嘆：

「你來錯了時候啊！」

2月5日，石勒命令養子石朗鎮守鄴城、襄國，自己率領為數不多的親兵和心腹親信秘密離開鄴城，逃往常山郡與孔萇會合。

他前腳剛走，北宮靜後腳後腳便與周訪、陶侃指揮的東路大軍會合，掃清了鄴城外圍，向鄴城發動猛烈的進攻。石朗拚死抵擋，勉強支撐了3天。但他也僅僅是支撐了3天，第4天他在城牆上指揮作戰的時候被1發炮彈打中，整個人都給打碎了。鄴城守軍士氣當場就崩了，火速遞交降書，打開城門向北宮靜投降。有人試圖縱火燒掉整個鄴城，但被同伴阻止了，畢竟北宮靜1旦被激怒，那滔天怒火比焚城大火來得要可怕十倍。將鄴城完完整整的交出去的話他們可能要挨1刀，但家眷應該會沒事，可要是把鄴城給燒了，那就不是家眷跟著1起死那麼簡單了，搞不好家裡連只活著的耗子都不會留下來，連蚯蚓都要豎著劈1刀！

2月十日，晉軍接管了鄴城，這座多災多難的魏晉名城在淪陷將近十年之後，終於宣告光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