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皇親國戚

第76章 皇親國戚

北宮靜問:「領兵大將是誰?」

斥侯說:「是越騎校尉羊峻。」

北宮靜說:「又是那幫皇親國戚啊……那得去迎接一下。」扭頭對李睿說:「一起去吧。」

李睿自然沒有意見,兩個人一起翻身上馬,在斥侯的帶領下前去迎接援軍。

只是,他們還沒走出多遠呢,一小隊騎兵便已迎面飛馳而來,為首的騎士騎著一匹棗紅大馬,一身戎裝,火紅的斗蓬在寒風中獵獵飄揚,儼然一顆火流星呼嘯著劃過平原。這顆火流星打老遠就喊:「北宮靜,你死了沒有?死了就吱一聲!」

聲音清脆悅耳,赫然是個女子!

李睿詫異的望向北宮靜,只見北宮靜一臉的無奈,勒住戰馬,翻身下馬,李睿趕緊跟著下馬,兩個人老老實實的肅立在道上。那紅衣女子縱馬飛馳而至,瞅見北宮靜,見他整個人全身上下都是血,簡直就像是剛剛從血池裡撈出來的一樣,眉頭不禁蹙了起來,正想說話,北宮靜已經先開口了,向她拱手為禮:「末將北宮靜,參見羊縣主。」

李睿有樣學樣,也行禮:「末將李睿,參見羊縣主。」

紅衣女子見北宮靜舉止如常,這才鬆了一口氣,說:「謝天謝地,你沒事……這幾天我都擔心死了!」

北宮靜說:「有勞縣主牽挂,感激不盡!」

紅衣女子哼了一聲:「誰稀罕你感激!」指向李睿:「他誰啊?」

北宮靜說:「稟縣主,這位是我的謀士,姓李名睿,年紀輕輕便足智多謀,才思敏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紅衣女子歪著頭看著李睿:「有這麼厲害?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冷峻的聲音:「綉兒,不得無禮!」

馬蹄聲紛沓而至,一名身披華麗鎧甲、氣質高雅的將領帶著數十親隨飛馳而至。這位將領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儀錶堂堂,身材並不算魁梧,但也不算瘦弱,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逼人的貴氣,顯然是世家高門出身,絕非等閑之輩。他喝住了紅衣女子那有些無禮的舉動,翻身下馬向北宮靜行禮,露出關切之色:「少將軍,別來無恙?聽說你在新城陷入重圍,陛下擔心得很啊!」

北宮靜還禮,說:「有勞陛下和羊校尉牽挂,實在是過意不去。」扭頭對李睿說:「李睿,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越騎校尉羊峻,羊校尉,禁軍八部之一的越騎就是歸他統率的;這位是蘭陵縣主羊綉,羊縣主,羊校尉之妹,羊家的小公主!」

李睿心裡說:「原來是羊家的,怪不得有這麼大的排場!」不敢有絲毫怠慢,老老實實的行禮。

泰山羊氏是西晉著名的望族,這一家族從漢代便開始興盛,此後數百年英才輩出,子孫繁盛,西晉的開國元勛、滅東吳的大功臣羊祜就是泰山羊氏出身的,後來曾拖著老邁之軀在台城抵擋侯景的虎狼之師,以區區數千烏合之眾打得侯景數十日無法越雷池一步的大將羊侃也是泰山羊氏出身的。這是真正的名門望族,從東漢到北魏,十幾代人里每一代都是人才濟濟,官至刺史的那是一抓一大把。

不過,泰山羊氏最輝煌的還是西晉時期。在西晉,羊祜是西晉開國元勛,滅吳大功臣;羊徽瑜是司馬師的繼室,後來被追封為景獻皇后;羊琇是晉武帝的同窗好友,官至中護軍,加散騎常侍,統領禁軍……對了,賈南風被殺后,在毒士孫秀的運作之下,羊獻容還當上了晉惠帝的皇后,並且生下了一個女兒,羊氏也因此成了貨真價實的皇親國戚。

皇親國戚的排場自然大得很,哪怕西晉現在只比死人多半口氣了也不例外。這不,羊氏兄妹統率的這支禁軍依舊衣甲華麗,旌旗鮮艷,看他們這做派,不像是出來打仗的,倒像是在護送皇帝巡視四方!

乖乖,真是好大的排場!

羊峻的目光落在李睿身上,問:「少將軍,這位是……」

北宮靜說:「這位是我的謀士,姓李名睿,隴西李氏的旁支,其人足智多謀,且能開強弓勁弩,百發百中,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

羊峻的目光從李睿臉龐上掃過,李睿分明感覺到,這傢伙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敵意。這讓他心中詫異,他貌似、應該、大概,沒有得罪過這位皇親國戚吧?為毛這傢伙會用這種目光看他?不過,羊峻眸底那縷敵意一閃即逝,很快便消失不見了,他沖李睿拱了一下手,就算打過招呼了,繼續跟北宮靜說話:「陛下聽聞少將軍和涼州軍在新城陷入胡虜的重重包圍,心急如焚,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下令從禁軍中揀選精銳,馳援新城。放眼禁軍,大多都被太尉控制了,陛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調集了四千來人,以越騎營為主力,命我帶領這支禁軍馳援新城,務必解了新城之圍。這一路上我是焦慮萬分,生怕來晚了,誤了少將軍和那幾千涼州勁卒的性命,但還在半路便聽聞少將軍奮起神威,大破胡虜,當時……我還真有點不敢相信呢!」

北宮靜說:「都是李睿的功勞,如果沒有他,我涼州軍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羊氏兄妹都露出詫異之色。他們都跟北宮靜有過交往,知道北宮靜是什麼性子,簡單的說就是心高氣傲,很難真正去接納一個人。北宮靜自己本身就文武全才,博覽群書寫得一手好文章也就算了,更兼武藝高強,帶兵打仗從不含糊,步戰如鬼,騎戰如風,多少橫行中原的胡人大將輪番上陣,都沒能在他這裡討到什麼便宜。他自己才高千丈,在他眼裡,十丈高的土丘和百丈高的小山沒任何區別,都是土包,這樣一個人,想要得到他發自內心的誇獎自然是千難萬難。可李睿卻做到了,打從見面以來,北宮靜給他們傳遞的態度都是:這個人很重要,我很重視他,你們最好對他客氣點!

羊綉忍不住問:「這是怎麼回事?」

北宮靜說:「說來就話長了。」望向正沿著官道源源不斷地往這邊彙集過來的禁軍越騎,略一沉吟,說:「方才我軍在新城城下大敗胡虜,如今胡虜的殘兵敗將已經往宜陽方向撤退了,張雄正率領騎兵追擊。羊校尉,如今胡虜兵敗如山倒,正是趁機痛殲敵軍的絕佳時機,不知道你能否率領越騎助我一臂之力,好把胡虜打得更疼一點?」

羊峻望向戰場,好傢夥,橫七豎八的全是胡人的屍體,幾乎把大地給鋪滿了。看樣子胡人真的在新城吃了敗仗,而且是空前慘敗,現在去追擊,不過是痛打落水狗而已。

雖說痛打落水狗這種行為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不大厚道,但他最喜歡干這種不厚道的事情了!

他慨然說:「羊某此次領兵馳援新城,就是抱著要跟胡虜血戰一場的念頭來的。如今胡人敗退,正宜痛打落水狗,這等好事,羊某怎麼可能拒絕?少將軍只管下令就是了!」

北宮靜說:「那,多謝了!全軍立即出發,往宜陽方向追擊,今日我們要一舉收復宜陽,將胡虜趕得遠遠的!」

羊峻麾下將領一個個熱血沸騰:「收復宜陽,將胡將趕得遠遠的!」

當下,這四千騎兵連歇都懶得歇了,跟著北宮靜直奔宜陽方向而去。至於涼州軍步兵,他們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追擊逃敵這種事情還是讓騎兵來吧,騎兵更拿手。

一路上,羊綉活著一隻被關在籠子里的小麻雀,圍著北宮靜嘰嘰喳喳,纏著他讓他講講新城之戰的經過,顯然,這位大小姐對北宮靜如何運用區區幾千涼州軍擊敗數萬胡人大軍這件事非常感興趣。北宮靜被她煩得不行,只好將這幾日與胡人交戰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不過隱去了李睿運用火藥罐和猛火油罐破敵的細節,反倒對李睿改良過的弓弩以及他提議的卻月陣大夸特誇。倒不是他想吞李睿的功勞,而是這太不可思議了,真照實說了羊氏史妹估計會認為他是在吹牛,硬往李睿身上安功勞,這對李睿反而不利。

可即便是這樣,羊氏兄妹也給驚得不輕了,尤其是羊綉,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滾圓,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著李睿:「你會改良弓弩,還會布陣?真的有這麼厲害?」

李睿謙虛的說:「我哪有這麼厲害?不過是少將軍把功勞往我身上推而已!」

羊綉連連點頭:「我覺得也是!你不過是提了幾個小小的建議,沒什麼了不起的,真正了不起的還是北宮靜,是他採納了你的建議並且付諸實施,變成了切實可行的計劃!」

李睿猛點頭:「對對對,就是這麼回事!」

北宮靜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李睿,在涼州,謙虛並不是什麼美德。」

李睿說:「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他覺得羊綉說得沒錯,他只是提了一點建議而已,沒啥了不起的,誰還沒有個靈光一閃的時候嘛!真正厲害的是北宮靜,是他將他靈光一閃的建議變成了切實可行的計劃並且付諸實施,大破敵軍,這才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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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血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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