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我還是我！
「雷公！」
向霧海深處沉落的蜂王，仰望上方只看到鋪天蓋地的雷渦，還有數不盡的巨大雷球。
天未崩，地未裂，可那恐怖的雷威卻震懾著蒼生。
深藏霧海下方「獄」字天地的眾生，都看到了雷之神庭的耀目光輝，看到了雷球的滾滾垂落。
「嗤！」
灰濛霧海被雷光瞬間點亮，萬千刺目雷電夾雜著驚天轟鳴聲，透射出殛滅天地的戾氣。
「殺！」
青色巨龍蜿蜒遊走，一道道粗闊雷電，從那雷池和宮殿之中飛出，成了受祂駕馭的滅世殺器。
這一刻，雷公將祂上一世參悟的極端大道重現！
祂眼眸中繚繞著無盡殺意，充盈著極致的恨，那是另一種極道之魔！
祂曾立誓要誅殺一切魔族魔神，霧海和天外的所有鬼神和鬼族，要將這兩個族群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這種偏向魔的雷霆大道，最終惹來了魔神和鬼族神靈的聯手，策反了眾多忠於祂的雷神，令祂的主宰之路被迫夭折。
復活之後的雷公，心境原本平和了，不再那麼偏執極端。
祂想要以嶄新方式衝擊主宰之路。
可天外至高意志的存在，對祂賜予的那些終極雷霆道法，並沒有依循著祂原有的晉陞之路，硬是將祂拉回到了前世的雷公。
——只因這種大道威力更強更恐怖。
「轟隆！轟轟轟！」
滾滾驚雷從天而落，砸在那座恢弘壯闊的全新眾神殿。
熾烈的雷霆閃電，妄圖沿著縫隙逸入殿堂內部，扼殺那些尚未真正成形的「神靈蜂蟲」，要斬掉蜂王的萬千觸手。
「哧啦！哧啦！」
剛凝結的眾神殿並不牢固，裂縫尚未全部癒合，它們被雷霆閃電轟擊著，處在即將撕裂的邊緣地帶。
「主宰之境，我目前差之一線，就一線啊！」
蜂王心在嗚嚎。
只待祂和魂海融為一體，將那道魂靈神影匯聚起來，祂就能一躍而成主宰，甚至更進一步抵達所謂的神王之境。
不談神王，即便是主宰之境，祂都能和當下所有主宰掰掰手腕。
可偏偏雷公來的太快太猛，蘊含天外眾多雷霆神靈的大道法則，又極其克制祂。
祂稍顯無助。
「聚魂！」
蜂王翅翼掀動。
片片幽藍色的魂能聚涌，變為厚實的結界壁壘，想要阻止漫天雷霆的攻勢。
但那些沒有實質化，只是以魂能凝鍊的壁壘，在雷公狂暴的轟擊下，瞬間就支離破碎。
與此同時，正在從冥獄向上涌動的魂海深處，也現出一片如窟窿般的漩渦。
漩渦中遍布著青黑、深紫，碧綠的污濁源，那是天外眾生死前匯聚的怨恨，恐懼，憤懣和絕望。
這些邪祟的精神異力，對天魔是大補之物，能讓天魔壯大自身。
可對必須澄凈的「魂之道源」而言，簡直堪比劇毒！
眾多污濁源的泛濫，令魂海中的漩渦變得越來越大，並以高速向外蔓延著，荼毒著幽藍色的魂海。
作為「魂之道源」的這片魂海，本體遭受著侵染，外部實質化的蜂王也被雷公轟擊。
祂現在可謂是腹背受敵。
「白姿！」
祂想要斬斷和白姿的魂之感應，卻發現兩者存在的連接，也被無數污濁異力充滿，不論祂怎樣努力都不能徹底割裂。
蜂王頓時就知道了，那位隕落的智慧之神，為了對付祂籌劃了數萬年之久，還是找到了不少應對之策。
被天外至高意志饋贈的白姿，顯然是將芙婭的種種大道照單全收了，這才能對症下藥。
「怪我太冒失，我不該，不該啊！」
蜂王生出了強烈的懊悔情緒。
祂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沉不住氣了，過早暴露了自己的行蹤，這才被熠灝特意針對，恐將比「金鐵道源」先一步滅亡。
突然！
「蓬！」
一面大到彷彿能遮天的古銅巨盾，陡然在蜂王頭頂閃現。
細密的法則幽電，一片片涌動著的道痕，於巨盾表層大量滋生。
巨盾如天穹，蓋在蜂王上方的灰濛虛空，幫助祂將所有墜落的閃電雷球接住，讓祂甚至看不到那洶湧而來的雷之神庭。
「龐堅！」
蜂王失聲尖叫。
祂複眼中儘是不可思議，怎麼也沒有想到被祂斷定已被霧海意志侵染的龐堅，會選擇對祂施以援手。
如它，如天外的另一個它，不是應當將宙宇中的道源一一獵殺嗎？
既然龐堅就是霧海中的那個它，不是理當看著自己被雷公殛滅，看著自己尚未脫離冥獄就早早消亡嗎？
為何？
蜂王想不通。
……
遮天蔽地的界神牌上方，龐堅本體巍然聳立。
「起！」
龐堅振臂沉喝。
忽見道道金耀神光，宛如擎天巨柱般衝天而起，撞向砸落下來的碩大雷球，讓一顆顆雷球於中途爆滅。
雷球碎滅飛濺出來的電芒，雷光，皆被巨大的盾牌接下。
能重創蜂王和蜂蟲的漫天雷霆，卻破不掉這面以「金鐵道源」製作的巨盾，無法在盾面掀起任何浪花。
「你為何要助我？」
蜂王不解的嘶喊聲，和祂振翅的「嗡嗡」聲一同傳來。
無需低頭去看，這個龐堅就知蜂王在困惑什麼，於是認真回答：「不管以後如何，我現在還是龐堅，而不是你認為的那個它。」
「既然我還是我，又豈會看著你被雷公扼殺？」
「只要我是龐堅，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允許任何神靈當著我的面，將你給撕裂抹掉。」
頓了頓，龐堅最後又補充了一句：「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以後怎麼做，至少你陪伴了我多年，給了我極多幫助。」
「這便是理由。」
話音一落，龐堅以主宰之境的本體之身，御動丹田的那片「渾沌海」。
在那片奇異的「渾沌海」深處，群星和日月陡然一亮，他感受著那些被星幻調動的群星，在心中默念道：「駕馭！」
有清晰可見的魂息，以他本體額頭向外綻放，一霎億萬里。
他那浩瀚的神性意識，直接滲透到了「渾沌星河」的眾多星辰中，和星幻締結的星辰法則廝殺起來。
「污濁源？你容納不了，吞沒不掉的異力，我可以全部代收！」
他和冥獄魂海的連接瞬間建立！
有肉眼不可見的魂之甬道，無視空間距離猛地形成，就見那緩緩向外擴散的污濁漩渦中央，多了一條通往天外霧海的橋樑。
「霧海，不論上方，還是下方的，對我沒有任何限制！」
龐堅生出一種玄之又玄的錯覺。
他彷彿就是霧海意志的化身，能夠駕馭被霧氣籠罩的天地，也能隨意締結種種通道，接引他想要接引的一切。
「魔潮！」
本體「渾沌海」之中，由魔道真諦衍變的青黑魔海深處，現出了一條幽深通道。
通道中，開始湧現出各式各樣的污濁源。
這些污濁源對「魂之道源」是劇毒之物，可對深諳外域天魔法則，且鑽研過「源始融魔訣」的龐堅而言，它們只是另一種形態的精神異力。
「接引！」
心念一動，又有眾多不可見的甬道，連接了霧海之上的眾多星辰。
他索性揉煉這些充滿負面邪異的精神狂潮，將其注入被星幻把持的群星，去污濁星幻的神性意識。
「至高魔道！」
星幻吃痛的嘶嘯聲，從每一顆閃耀的星辰之中炸開。
在至高意志的幫助下，倉促躋身主宰行列的星幻，感覺自己的每一縷神性意識，像是都被恐懼、怨毒、仇恨、死亡、絕望等等情緒浪潮淹沒。
星幻的腦海一片渾濁，連剔透明凈的神格，似乎都沾染了污穢。
祂還沒有醒悟透徹的星辰奧義，變得混亂不堪，剛剛還能動用的星辰神術，被祂給忽然遺忘了不少。
「欒寂的遺忘魔道！」
星幻大驚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