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磨盤城
「殺得好,義哥。」
牛犇讚賞道,他就喜歡殺伐果斷的人。
張義點頭一笑,拿刀在老劉頭的身上蹭去血,別在腰帶上。
兩人不約而同的直奔廚房,牛犇掀開蒸籠就抓出兩個大包子,不是很白,發黃,玉米面里摻雜著少量白面。
廢土世界竟然有人種出了糧食,讓張義驚喜至極。他所在的小山村與世隔絕,荒蕪的沙地長不出莊稼,只能捕捉野獸充饑。
牛犇把燙手的包子捧到張義的嘴邊,憨笑道。
「義哥,吃!」
「不!」
張義本能的舉手把包子打落在地。
「我不吃人肉包子,你也不能吃……一旦吃了,咱們就做不成人了,往後只能做鬼……」
張義心情複雜的看著牛犇,怕他無法拒絕這種誘惑。
只見牛犇咧嘴一笑:「俺聽你的就是,義哥。」
張義鬆了一口氣,抓住牛犇的胳膊使勁捏一下,「好兄弟!」
他在廚房裡找到六個窩窩頭,給牛犇四個,自己一手一個大口吞吃起來,真香!
灶台旁掛著一串淡綠色的小米椒,摘下來配窩頭吃簡直絕了。
眼看張義吃光,舔著手裡的殘渣,牛犇塞給他兩個窩頭。
「義哥,你吃,俺餓極了吃草都行,你不行。」
張義又吃了一個,說啥都不吃了。
廚房有一個大水缸,裡面是井水,兄弟倆痛飲一番。
張義找到自己的水葫蘆,灌滿水,背在肩上。
牛犇找到一把菜刀半袋玉米面,高興的手舞足蹈。
「咱們發財啦,義哥,這世上最精貴的就是糧食和鐵。」
「好,都帶走。」
張義也是滿心歡喜,半袋玉米面三十多斤,夠吃一陣子的。
兄弟倆從後門進入大瓦房,牛犇噼里啪啦拆開櫃檯,在暗層里找到幾十顆金豆子十多兩碎銀子,裝到一個小布袋裡,牛犇交給張義,大哥管錢,他管背東西。
感覺就像鑽進強盜的藏寶洞,大肆搜刮不亦樂乎。
牛犇催張義趕緊走,楚二娘就要帶人殺來了。
「等等,」張義拉著牛犇往隔壁的卧室跑,「咱還得找衣裳穿。」
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是稀缺的,除了糧食和鐵,衣服也是稀罕物。找了兩套老劉頭的布衣,兩人一人一套。張義都覺得小一號,牛犇更是連扣子都系不上,就拿一塊布捲成條綁在腰上。
現在兄弟倆有點兒人樣了,相互逗樂幾句。
該走了。
「燒了這家黑店!」張義說。
「好嘞!」牛犇喊一聲。
兄弟倆四處放火,然後就往外跑,張義還不忘背上自己的那一卷蛇皮。
黃昏,殘陽如血。
黑店被烈火吞噬,冒出滾滾烏煙,直衝雲霄。
兩人跑到幾百米外,站在一片怪樹林子里看,只見楚二娘帶著十幾個大漢拿著棍棒砍刀跑來,楚二娘發瘋般的叫罵聲難聽極了。
兄弟倆樂壞了。
……
「這些傢伙從哪兒來的?」張義問。
「磨盤城,」牛犇忽然發愁道,「義哥,咱去哪兒好?俺除了磨盤城,哪兒都沒去過。」
「咱就去磨盤城,找機會殺掉楚二娘這個白骨精。」張義毅然道,「另外,我叔叔就住在磨盤城,他叫張平安,你聽說過嗎?」
「俺聽你的,義哥。不過俺沒聽說過張平安,磨盤城有上萬人吶,想必他也是一個苦命的人。」牛犇道。
張義黯然神傷,點點頭,那就更應該去找叔叔了。
牛犇左肩背糧袋,右肩扛蛇皮,領著張義往南邊走,嘴裡念叨著:「磨盤城,鬼見愁,活著不如狗,死了肚裡埋。」
濃濃的廢土氣息,帶著蒼涼的感覺。
為避開那一群打手,牛犇帶張義繞了一條遠道。
路上稀稀疏疏的見到各種樹木,扭曲的枝幹像是被魔鬼蹂躪過。低矮的植物大多長著尖刺,不小心被扎一下的話,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苦不堪言。
小溪泛著白沫,不能喝,會上吐下瀉。口渴的話,只能喝從大地深處湧出來的井水。
不久天就黑下來,月如鉤,不斷被飄移的陰雲遮蓋。
呼嘯的風中,夾雜著遠方的狼嚎聲。
踩著崎嶇不平的石頭路,兩人默默的走著。
張義以為世上活人不多了,誰知一個磨盤城就有上萬人,照這個情況來看,全世界最少還有幾億人。
這麼多人完全能發展出新的文明,走出人吃人的悲慘境地。
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但他想不通,磨盤城為啥還停留在野蠻的原始時代,上萬人中,就沒有一個人出頭建立正常的秩序嗎?
「義哥皺眉幹嘛,琢磨啥呢。」牛犇轉頭看他。
張義笑了笑,這個外表粗獷的兄弟其實很關心人的,他心思單純,天性良善,是殘酷的現實把他逼成苦命奴。
「哥在想,世道亂,但咱不能亂。咱要改變世道,而不是讓世道改變咱。」張義盡量用通俗的話講。
「嗯,嗯。」牛犇連連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
……
翻過山頭。
前方出現一座黑黝黝的高山,突兀的矗立在荒涼的大地上,形狀像一個磨盤,上萬人依山而居,這個地方就叫磨盤城。
月光下,張義看到眾多的破房子依山而建,從山底下一直延伸上去,密密麻麻讓人驚訝。
只有少數人家燃起油燈,星星點點的光焰閃爍不定,顯得異常蕭瑟,磨盤城如同坐落在陰間地府里的一座鬼城。
兩人踏進寂靜的城中。
山坡上搭建出許多奇形怪狀的小窩棚,用的材料是朽爛的木頭、風化的塑料布和銹跡斑斑的鐵皮,能辨認出這是上一個文明時代的遺物。
環境渾濁,好在不時吹過的山風,帶來一縷新鮮的空氣。
「駕!駕!」
突然山路上跑來一隊兇猛的騎士,一色的黑衣短衫,腰間佩戴著長刀,縱馬揚鞭狂呼大叫。
山路狹窄,兩人躲閃不及,皮鞭就劈頭蓋腦的抽來。
「爾等賤民也敢擋路,找死!」領頭一人喝道。
牛犇忙拉著張義往路邊躲。
騎士們耀武揚威的朝山上跑去。
「什麼人,如此猖狂?」張義怒問。
「惹不起的人啊,義哥,」牛犇嘆道,「他們是霸主曹將軍手下的悍匪,老劉頭說的那個叫梁頂天的傢伙,就是其中的一個頭領。」
張義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世無英雄,遂使畜生橫行。
突如其來的一鞭,把張義徹底打怒了,堅定了他的志向。
他要用自己掌握的文明知識,對橫行霸道的惡人們發起一場降維打擊。
……
牛犇熟悉磨盤城的每一個犄角旮旯,帶張義在窩棚區里轉來轉去,不時的敲門打探,兩個多小時后終於找到張平安。
一個30多歲的窮苦人,看上去十分的瘦弱憔悴,獨居在一間乾草搭建起的棚屋裡。
藉助月光,他不安的打量著兩個年輕人。
張義穿越過來半個月,已經適應了,同時擁有兩個世界的記憶,他依稀能認出眼前的叔叔。
「叔叔,我是義兒啊!」
「義兒?」張平安渾身一震道,「義兒,真的是你嗎?你都長這麼大了?」
他認出了自己的侄子,抱住張義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