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發作
仙洞一行，有人歡喜有人愁，雖說修士多是以自我為中，但在場諸位皆是踏入修行路不久，多數情感看的很重，與自己朝夕相處數月的同門葬身其中，自然是心有苦痛。
徐楓四下看去，有人沉默的，看著那洞口出現之地，雙手緊握，不知是在想些什麼。而與他們身穿相似道袍之人，也肉眼可見的少了幾位，各方勢力或許都折損不少弟子。
而與宋溪月她們同行的，與徐楓隸屬同一脈的那位男子，也不見其身影，多半已是遇難。
「此間事了，我們回宗門吧。」宋溪月出言打斷徐楓的思索，徐楓轉頭看她，道：「好。」
他二人齊齊喚出長劍，歐陽凝雪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不停變換，她開玩笑的語氣道：「來時我被宋師姐所攜，不如回去時麻煩徐師兄載我一趟，免得有失偏頗。」
宋溪月一怔，看著笑意盈盈的歐陽凝雪，若有所思，徐楓卻是一陣尷尬，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聽宋溪月笑道：「也好。」
徐楓一怔，看著歐陽凝雪略微狡黠的目光，只能悻悻說道：「那歐陽師妹可要當心。」
歐陽凝雪輕輕一躍，穩穩站在徐楓身後，輕聲道：「徐師兄放心，我有經驗。」
徐楓不再多言，一手掐印，長劍應勢往著高處飛去，宋溪月也輕輕一笑，抬手起勢，緊隨其後。
凡世間有「好馬日行千里」的說法，他們御劍飛行，自是比馬匹快了不少，但道行微末，時不時要停下歇息，又尚未辟穀，吃食還不可省去，一天下來倒也趕不了太多的路程。
日出東方而落於西山，他們自仙洞中出來時天剛破曉，空中趕路本是枯燥無味，但身後有歐陽凝雪不時出言打破沉悶的氣氛，少女說話時的天真無邪總是讓徐楓忍俊不禁。
正午時分，烈日當頭，雖說修士身體異於常人，但一行三人趕路已久，此刻也難免有燥熱之勢。
「下去找一家飯莊應付吃食吧。」宋溪月大概也是累了，回頭看向徐楓，出聲道。
徐楓擦擦額頭的細汗，又望了望頭頂的紅日，點頭道：「也好，稍作休息再出發會更好。」
二人變換手勢，緩緩向下落去，或許他們氣運不錯，落地的山林前不過二三里地處便有一個小鎮，遠望去煙霧繚繞，充滿人間氣息。
三人快步向前，待離那小鎮不過百二十步時，裝作與常人無異，緩緩走了過去。
不知為何，眼前小鎮明顯一派其樂融融之景，但徐楓卻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他並未多想，當作自己多心了。
飯莊有不少，一行三人隨意的進去一家，報上菜名后，靜靜地等待著佳肴的上齊。
「聽說了嗎，王家的大小姐昨天夜裡又犯病了。」飯莊生意不差，他們左側一桌，幾位男子圍坐著，在議論些什麼。
徐楓一怔，隨後細細聽了起來，先前他便隱隱有種這小鎮不太對勁的感覺，如今聽這人的言語，似乎是有跡可循。
「何止聽說了，我都親眼所見，嘖，那叫一個嚇人啊。」先前那男子對面，有一人應和道。
其餘兩人明顯不太了解，好奇的問道：「王家大小姐犯什麼病了？」
那人夾了一口菜，不緊不慢道：「聽我細細說來。」徐楓也豎起耳朵，想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咱們鎮子里自十二年前便發生類似之事，每逢六月中旬，鎮里所有剛滿十六歲的少女便會連續幾天渾身出血，毫不知情的出門走動，她們像是毫無意識，但有心之人發現，那些女孩走過的路線居然是一樣的。」那人緩緩的說道，身邊兩人面色也開始變得古怪。
「竟有如此怪異之事，那些少女們第二天醒來之後如何？」有一人問道。
那人喝了口酒，忽而壓低了聲音，「她們毫不知情，渾身的血跡也都消失不見。」
兩人頓感毛骨悚然，另一人悄聲問道：「那鎮里有無解決方法？」
「自然是有的。」他說道，「起先有人家把將滿十六歲的少女遠嫁出去，但不知為何，到了那幾天，那少女會突然出現在家裡，在夜裡依舊渾身浴血的出門。」
「隨後有人帶著女兒外出生活，但也無濟於事。」他頓了頓，接著說道：「直至有人試著把自家女兒帶去小鎮百裡外的一處道觀作法，又讓她在那裡待至十六歲生辰那天，再回來便沒有此等詭異之事了。」
兩人各自鬆了口氣，但其中一人又問道：「既有應對之法，那王家大小姐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人冷哼一聲，道：「那王家主自稱讀過先賢之書，對鬼神之事嗤之以鼻，他覺得那不過是小鎮中人以訛傳訛，杜撰出的一場好戲罷了。」
「他沒讓他的女兒去那道觀，王家大小姐自然也沒能逃過，已經連續犯病多日，那王家主把她綁在床上也毫無作用。」
二人恍然大悟，對王家主的做法也不好評價，讀書人自命不凡，他又是中舉之人，有些傲氣理所當然，但如此不顧女兒性命，實在是枉為人父。
「徐師……徐楓，飯菜已經上齊了。」歐陽凝雪見徐楓發愣，不由得出言提醒。
徐楓回過神，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一股飢餓感傳來，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迅速品嘗起來。
若是身處凡世間，為避免引人注意，他們便直呼名字，歐陽凝雪或許是不太適應，險些失言。
身側那幾人還在議論些什麼，但已不在說王家大小姐之事，徐楓自也是不再偷聽，專心的對付起了眼前的飯菜。
兩位女子或許本就飯量較小，吃的也很少，倒是徐楓吃的很是滿足。
飯畢，三人各自出錢，放在桌上，小兒過來細細數了一數，笑著躬身送客。
「繼續趕路吧，出來也有一段時日了。」宋溪月召出長劍，先一躍而起，轉身對著徐楓說道。
徐楓點頭同意，也如法炮製，準備喚出長劍，忽而從丹田處傳來一陣絞痛，頓時疼痛難忍，徐楓不由得緊皺眉頭，躬下了身子。
「徐師兄，你怎麼了？」歐陽凝雪察覺到徐楓不對，當即關切道。
空中的宋溪月聞言，猛的回頭，見徐楓已是面色蒼白，身子不住的發抖，當下也是從長劍縱身躍下，過來查看徐楓的情況。
「我並無大礙。」徐楓艱難開口，聲音卻是虛弱至極，「在仙洞中與人奪寶時有些傷勢，未曾想現在才複發。」
他並未說出實情，但實則也相差不多。
歐陽凝雪道：「師兄你怎可以隱瞞傷勢。」不待徐楓回應，她四下看去，又對宋溪月道：「小鎮里有幾家客棧，我們先帶徐師兄去歇息一下吧。」
宋溪月輕輕頷首，徐楓自是同意，歐陽凝雪虛扶著徐楓，緩緩前行，好在那客棧不過數十丈的距離，雖行動緩慢，但也終是到了客棧門前。
宋溪月上前開好房間，帶著徐楓上樓后，他像是再也堅持不住，徑直趴在床上。
師姐給的丹藥的後患終是複發，絞痛僅是持續幾息時間，現在他渾身無力，丹田內空虛，好似剛經歷一場曠世之戰一般。
但也確實並無大礙，休息一陣便可回復，無需太過擔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