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聖女
肉眼可見的，徐陽身子不如半月之前，或許是命中注定有此劫數，即使蘊含天地靈氣的食材，也難以替他消災延壽。
「我一把年紀，活的夠長了，順應天意便好。」徐陽看著徐楓，淡淡的說道，好似看破了紅塵，但求死得其所。
徐楓沉吟，十多年的時間，他還沒有見過他的生母，婚姻大事也不知拖到什麼時候，說徐陽沒有什麼遺憾他是斷然不信的。
可徐陽卻表現的風輕雲淡，殊不知如此讓徐楓心頭更加難受。
「我會找到娘親的。」徐楓暗自下定決心，身為人子，盡孝道乃是天經地義，找不到生母又是何等的大忌。
身上的草木之靈被他換成了幾顆丹藥，徐陽問起來歷，被他含糊其辭的糊弄了過去，徐陽沒有懷疑，仰頭吞下一顆。
徐楓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一隻手不自覺地握緊，良久，終是呼出一口氣，手也放鬆下來。
「丹藥作用明顯，老爹額頭的黑氣淡了些。」徐楓修道法，能隱約察覺生死，看到徐陽狀況有所好轉，他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些。
「老爹，七日一顆，不要多服，也不要捨不得，這丹藥以後多的是。」臨走前，徐楓細細囑託道。
徐陽笑了笑，沒有出聲，徐楓回頭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眼中神色流轉，終是轉過了頭，推門而出，不再留戀。
天空高晴，溫暖舒適，暖風輕輕吹過，撫平了徐楓有些波動的心態，他揉了揉手指上的儲物戒，目光逐漸變得平淡。
與隱仙宗相隔不知多少萬里的一處遼闊的谷底，此時卻是烏雲密布，有風雨欲來之勢，然而那厚厚的雲層之下，卻是站滿了人。
接近千人都是身穿黑色披風，遮掩頭部，他們自覺的排成數十列，低下頭，像是在懺悔著什麼。在人群面前的是一個高台，此時空無一人，不知是在等待著誰的到來。
不知過去多久，雨終究是沒有來，忽而從遠處緩緩出現兩個人影，衣著亮麗，顯然與人群不同。
那兩道身影逐漸近了，這才看清那是兩位女子，看上去年齡相差不多，但修行之人境界到一定程度時便可掌握定顏之術，具體活了多久誰又能知曉呢。
兩位女子不緊不慢的先後走上高台，底下的人群見狀，頭低的更加的深。
「我等見過聖女大人。」待二人面向人群，底下眾人齊齊單膝跪地，一手握拳支撐，略微抬頭，朗聲喊道。
看上去年齡大一些的女子環視下方，隨後淡淡開口道：「免禮。」聲音不大，但卻好似能傳百里之遠，良久過去后從遠處傳來輕輕的回聲。
「謝聖女。」人群依舊十分整齊的站起了身子，他們沉默不語，等待著聖女的吩咐。
「今日召集諸位於此，是有要事宣布。」女子緩緩開口，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我即日起退下聖女之位，傳於弟子洛嬋。」
下方人群中終於是有了一些異動，他們面面相覷，教內聖女僅有兩種情況可以退位其一是身死道消，其二便是嫁為人婦，非處子之身。
聖女，不，應該是前聖女大人如今就在他們眼前，那便剩下了一種可能……
只是據說前聖女大人是近千年來教內最傑出的聖女，天下究竟有哪位英才俘獲了她的芳心呢。
眾人思索之際，她身後的少女卻是向前一步，向著人群微微鞠躬，眾人雙手交叉，放於胸前，「恭迎聖女大人。」
少女嫣然一笑，沒有多言，只是眾人才發覺她似乎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嫵媚之感，心道果然從古至今能成為聖女無一不是天之驕子。
「轟隆！」天際忽而傳來一道驚雷，像是在恭賀洛嬋的上位，她仰起頭，雷雲滾滾的半空好似醞釀著傾盆暴雨，她忽的又笑了，比起先前，這次蘊含著更多的情緒。
「此間事了，我也能去見你了吧。」她身後的女子喃喃自語，聲音微不可聞，便是與她不過一尺距離的洛嬋也沒有聽到，她望著洛嬋的背影，怔怔出神。
自徐楓回到隱仙宗已過去月半有餘，生活都回到了正軌，他閑來無事便在後山修行，秦悠冉也在他回去的第二天便與他在竹林里相見。
不知是不是錯覺，再看見她時，好像有什麼壓力從她肩頭悄然脫落，原本就勝過九天玄女的身姿更加動人。
她沒有過問丹藥的事，只是輕笑的看著他，二人相對而立，周遭的一切都好似停頓了。
在那之後，便是一同修行，說是一起，實則秦悠冉境界高他太多，多數是她在指點徐楓，閑暇之餘，他也陪同她去天竹閣所在山頭走了一遭，說是帶徐楓參觀，但風景大差不差的山頭，或許目的不在於景。
這天，楚凌然在午膳過後忽然召集弟子到議事廳內，說是有要事相商，待徐楓趕過去時，已有幾人到位了。
楚凌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示意，徐楓作揖回禮，恭敬的站到一旁，沒過多時，清風閣的弟子便到齊了。
「喚你們前來，是有一件事情與你們商議。」楚凌然開門見山的說道：「魔教半月前定下了新的聖女，他們以此為由，號召天下名門大派前去一會，屆時定有魔教的年輕弟子到場，免不了一頓切磋。」
徐楓沉吟，看來是在他們之中任選一人前去，但他道行不高，應該輪不上他。
「宋溪月。」果不其然，楚凌然看著宋溪月道：「你隨你李師伯走一趟吧。」
宋溪月一怔，隨後慌忙作揖，道：「師父，弟子修行未久，只怕難以勝此重任。」
楚凌然擺擺手，輕笑道：「無妨，你境界已是不算低，但也不至於過高，去了反倒是掩過了魔教的風采，在別人地盤上如此還是不太妥當的。」
宋溪月沉吟片刻，抬頭看了眼楚凌然，終是躬身一拜，道：「弟子領命。」
楚凌然滿意點頭，她又看向眾人，輕聲道：「宗門大比在即，為師也不求前三，但求前十的一個名額便好，近來你們便潛心修鍊，若有不通之處隨時可來問我。」
眾人齊齊行禮，道：「是，師父。」
楚凌然見狀，也不再多言，轉身走出大廳，留下他們幾人。
「為什麼新立魔教聖女宗門還需派人參與大會？」夜裡，後山深處，徐楓趁著空隙時間問秦悠冉。
秦悠冉沉吟許久，像是在整理說辭，她緩緩開口道：「魔教也算得上名門大派，只是不知多久前教主暴斃，魔教眾人為爭奪教主之位搞得四分五裂，卻是不成氣候。但大概十餘年前魔教失蹤的聖女忽然回歸，以雷霆手段整頓教內，這才讓魔教重回往日巔峰，在修行界大有名氣。」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名門大派看重門面，同為大教，宗門自是需要有所照拂，況且魔教與我隱仙宗並無大仇，前去參與也是合情合理。」
徐楓恍然大悟，他看著秦悠冉，又問道：「那師姐你沒跟著一起去嗎？」
秦悠冉搖頭，道：「沒有，我道行在同齡人之內算的上高，去了反而會有打壓之嫌，不太合適。」
徐楓點頭，誇讚道：「還是師姐厲害。」秦悠冉輕笑，「嘴貧。」
徐楓訕笑著，看著頭頂的一彎月牙，只感覺今夜月光清明，比平日里亮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