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枯萎沼澤
仙門裡待久了，再看這世間繁華，反而有些不習慣了，苛澤雖說是一個小城，但比起徐楓那些日子住過的小鎮，卻不知大了多少。
他們二人來到城外，抬頭看去，城牆高約數十丈，寬度一眼望不著邊際，城門口兩側有士兵把守，但對進城的居民卻好似視而不見。
「師姐，我們需要進城嗎？」徐楓問道。
秦悠冉思索片刻，道：「白天陽氣重，食人血肉的妖物多屬陰，它們只能在夜裡活動，我們意在除妖，現在天色還早，自應在城裡住下，待夜深時伺機行動。」
她頓了頓，又道：「再者你我連續趕路，也該找個地方休息一陣。」
徐楓點頭道：「那便依師姐所言。」
二人順利的進了城，喧囂的街道，擁擠的建築，熙攘的人群，讓徐楓不由得回想起許久以前他在皇城裡售賣靈符的日子。
或許是秦悠冉不喜熱鬧，她一言不發，只是打量著街道兩側，好似在尋找著什麼。
終於，在一家客棧門口，秦悠冉停下了腳步，與徐楓對視一眼過後，先一步走了進去。
「小二，兩間房。」秦悠冉拿出一塊碎銀，對著櫃檯的小二說道，白天住店的人不多，偌大的客棧顯得有些冷清。
坐在櫃檯的小二怔了一瞬，又笑著說道：「好嘞，客官您這邊請。」
說著他起身走向了不遠處的樓梯，二人跟在他的身後，直至小二打開了兩間房的房門，他才恭敬的退了下去。
「也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你我把東西放在客棧，出去找一家食肆吧。」秦悠冉看著徐楓道。
徐楓點頭同意，二人放下行李，一起走出客棧。
城裡的食肆很多，每隔十幾丈便能能遇到一家，但或許是因為正值飯點，食肆里人滿為患，秦悠冉雖嘴上不說，但柳眉輕蹙，明顯是不喜人多之地。
徐楓觀察細緻，二人一路走著，直到行至一家寫著「藏雅軒」的酒樓前，其中客人才少了很多。
二人對視一眼，一言不發，但卻默契的齊齊走了進去，時值盛夏，四處燥熱，但跨進酒樓門檻，瞬間卻有清涼之意傳遍全身，即使徐楓對冷暖已是不太敏感，仍感覺十分愜意。
雖說凡世間酒食不比宗門那般超脫，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待結賬時徐楓才知曉為何此地人少，那高昂的價錢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好在二人下山帶的銀兩足夠多，也沒發生不夠付賬的尷尬之景。
「天色還早，不如我們出城去看看？」二人走在街上，徐楓對秦悠冉說道，「那些妖物道行不高，一夜奔襲數萬里來此不太可能，說不准它們的老巢就在附近。」
秦悠冉點頭道：「有理，那我們便出城去看看。」
過了晌午，街道上的人群稀疏起來，二人走出城門，到一處無人之地騰身而起，在空中緩緩飛行。
苛澤地處大國邊境，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附近荒無人煙，二人飛行數十里，竟再沒看到一個人影。
直至一片樹林前，隱約可見幾座孤零零的小屋，其中一家院里圈養著一群雞鴨，應是有人居住。
二人緩緩落下，在與小屋相距數十丈遠處停下腳步，他們已是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原地，手中似乎是抓著一把米粒，均勻的播撒在地，雞鴨爭相來食。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二人的靠近，自顧自的投喂著，等徐楓高聲喊出「老人家，打擾一下」過後，他才恍若夢醒，募的轉身看向二人。
「何事？」老人看上去已是耳順之年，他眉發盡白，滿臉褶皺，見有陌生面孔來此，他也不排斥，而是笑著問道。
「這附近只有你一人居住嗎？」徐楓問道。
老人環顧了一下四周，附近的房屋毫無煙火氣息，顯然是人去房空，他帶著些悲傷的語氣道：「是啊，就剩我一個老頭子了，他們都離去了。」
徐楓又問道：「為何？」
老人翻手，米粒盡數落在地面，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娓娓道來，「被樹林前方的東西嚇跑了，唉，這群人，竟是忘了祖上有訓啊。」
徐楓看了看不遠處的樹林，此時風平浪靜，略無動靜，一幅和諧之象，不知是有什麼東西能將人嚇跑。
老人接著說道：「祖上有雲，讓我等生生世世守在此處，一來勸阻失足來此地者，前路兇險，不可繼續向前，二來防止樹林里的東西跑出來禍害一方。」
「可這麼多年過去，卻是從沒見過有什麼東西從中逃脫，只是晚上時不時有怪異的聲音響起，那些聲音，我形容不來，但每次聽到都會起一身雞皮疙瘩。」老人頓了頓，接著說道。
徐楓與秦悠冉對視一眼，若是真如老人所言，或許在樹林中便能找到妖物的蹤跡。
「你們尚還年少，前面兇險，不宜繼續向前了。」老人看他二人有所意動，便出言勸道。
徐楓答應道：「好的老人家，我們這就原路返回。」
話音落下，他和秦悠冉二人轉身離去，沒再回頭看一眼，老人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直至完全看不見他們，才動身離開原地，又去抓了一把米。
「徐師弟，此處有些異常。」二人走出百丈過後，秦悠冉忽而停下，對著徐楓說道。
徐楓頓時警覺，道：「怎麼了，師姐？」
秦悠冉閉上雙眸，細長黝黑的睫毛在微風的吹佛下輕輕顫抖，良久，她一字一句道：「此處有一座法陣，極為隱晦，只是不知其作用。」
徐楓感知半天，或許是他境界過低，並未察覺到異常，他思索一陣，道：「那老人在此多年安然無恙，應該是托這法陣的福吧。」
秦悠冉一怔，點頭道：「或許如此。」
徐楓沉吟片刻，又道：「師姐，這法陣有多大。」
秦悠冉看著遠處，他們剛離開的方向，伸手比劃了一下，道：「大概能把那幾座孤零零的房屋都囊括在內。」
徐楓沉默，片刻后恍然大悟道：「那老人家說他的祖上告誡他們不要離開此地，或許是知曉法陣的存在，如此看來那些離去的人……」
徐楓和秦悠冉對視一眼，沒有再說下去，手無寸鐵的平民遇到嗜血的妖物是何後果不必多說，那些人應該已經遭遇不測，先前的老人或許是這群人的獨苗。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秦悠冉看向樹林道。
徐楓點頭，騰空而起，乘著荒天古戟飛向樹林。
這片樹林算不上大，在高空便可望到邊際，但說來奇怪，六七月份正是萬物爭鳴的時節，但樹林里卻是安靜的異常，他們掠過很遠，除樹葉受風吹動，沙沙作響之外，再無一點動靜。
二人提高警惕，但又行了很遠，別說是妖物，甚至鳥獸的身影都沒遇到，樹林里冷冷清清，卻是盡顯詭異。
直至樹林末尾，二人才發現一些端倪，成群的樹木陡然消失，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沼澤，不知為何，此處的天空好像也昏暗了些，壓的徐楓心頭喘不過氣。
他們側方立著一塊石碑，「枯萎沼澤」四個字清晰可見，像是在警示來者，此地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