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伙夫
雖然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偏差,但是這場看似簡單的審訊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結束了,閻錚刻意隱瞞了被吞下后的情況,畢竟所有被冥鱷吞入腹中的人都一定會死,所以根本沒有人能夠證實他所說的這些事情,也就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兩名玄甲士兵將昏迷的閻錚從鐵椅上架了起來,把他押送回了先前的囚室,在監察御史的吩咐下,兩名士兵解開了閻錚身上的枷鎖,將他放到了床上,過了一會,又送來了一份還算說得過去的飯菜。
完成了審訊工作,兩名監察御史已然離開,閻錚的證詞佐證了簡報中的內容,說明執行這次探索任務的底層戰士對於為何會遭到襲擊一無所知,然而,這也隨之牽扯出了更大的問題。負責鑄造邊軍鎧甲的是位於帝都的冶鍊工坊,屬內務府管轄,而內務府之上則是以賢明著稱的八皇子,但同時,他也被皇帝賦予了守衛北部邊境的重任,那麼從動機上來看,他斷然沒有阻撓探索行動的理由,所以,幕後推手肯定另有其人。
不過這些事跟閻錚就毫無關係了,剛剛醒過來的他只想安穩地把眼前的飯消滅掉,神魂上殘留的痛楚正在漸漸消退,但那痛苦的記憶實在難以忘卻,這些監察御史的手段著實有些可怖,直接施加在神魂上的凌遲遠比肉體上的更加令人難以忍受,不僅感覺無比清晰,時間也近乎無限地延長,然而這讓閻錚疼得死去活來的漫長酷刑,在外界不過短短一瞬。
閻錚懷疑在剛才的審訊中他把舌頭咬了下來,不然現在為什麼吃飯一點味覺都沒有,現在束縛他的枷鎖已經解除,說明他的嫌疑已經洗清,之前反覆推敲的回答沒有白費,監察御史大概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而他肯定很快就會被釋放。
閻錚估計的沒錯,後續的關押並未持續太久,馬車在兩天後到達府邸,兩名玄甲士兵和他一同上了車,在車夫的一聲吆喝之後,馬車踏上了歸程。
先前閻錚的判斷都沒錯,審訊他的府邸確實就在清關鎮當中,跟來時忐忑不安的心情不同,閻錚的心情一片大好,他悠閑地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的風景。
從天邊厚重的雲層中透出一點微光,金色回歸大地,清關小鎮好似蒙上了一層華麗的紗麗,一間一間店鋪從昨夜的美夢中蘇醒過來,炊煙裊裊升起,食物溫暖的氣息飄散而出,要不是有兩名冷硬如雕像的玄甲士兵在旁邊,閻錚肯定會高興地哼起歌來。
約莫兩個時辰的光景,馬車停了下來,兩名玄甲士兵走下車,外面正有一人等候著,看起來身份不低,應該是一名參將。
參將朝著兩名玄甲士兵施了一禮,問道:「這便是先前兩位御史大人專程從我們衛所帶走的那名士兵嗎?」
一名玄甲士兵開口說道:「現在調查已經結束,御史大人吩咐我們將他送來,他從此歸第八衛所管轄,由你們自行安排,只要確保有需要時,能夠迅速找到此人即可。」
「明白,都統已經命我妥善安置,勞煩兩位代為轉達,請御史大人盡可以放心。」參將說著走上前去,將兩個青色的小玉瓶掏了出來,不知其中裝了些什麼東西,玄甲士兵伸出手不著痕迹地接了過來,並對著參將默契地點了點頭。
車上的閻錚看得真切,看來不管在哪個世界,都得當個明白人,迎來送往並未發生改變,只不過東西從金錢換成了仙丹。
玄甲士兵推開門,示意閻錚下車,閻錚走下車后,兩人隨即便上了車,關上了車門,參將和閻錚恭敬地站在一旁,目送著馬車遠去。
閻錚學著剛才那名參將的動作朝著他恭敬行禮,參將隨意地擺了擺手以示回應,「不必多禮,雖然我們屬於不同的衛所,但都是為了王朝守護邊境,況且你剛才也聽見了,我們從此就是一家人了。」
「我進入行伍的時間不長,沒能參加一季度一次的會面,一直以來都深感遺憾,但是之前總聽伍長講起過去第八衛所和第七衛所聯合抗擊雲影天蛇的故事,今日能夠加入第八衛所,閻錚深感榮幸。」閻錚語氣誠懇,表情真摯,讓人實在討厭不起來。
參將哈哈一笑,拍了拍閻錚的肩,「跟我走吧,帶你到住的地方去。」
這名戰士雖然相貌平平,但觀之精神煥發、氣血充足,在普通戰士中也算得上出類拔萃,參將大概聽說了閻錚的情況,他參加過幽境探索行動,並從近乎絕境的危險中倖存,每一個能從幽境中活著回來的戰士都是一筆財富,更何況接下來的第五十八次探索行動任務要由第八衛所執行,屆時他們必定需要他的力量,因此先前都統特意叮囑,要把他安置到較為清閑的地方去。
在參將的帶領下,兩人朝著衛所裡面走去,相比第七衛所,第八衛所的整體建設上要好上一些,整體面積大了一圈不說,集體宿舍、訓練場、軍械倉庫等建築也均是磚石結構,布局也更為合理,顯然是在足夠財力的支持下精心整修過。
衛所的建設和修繕固然由工造府負責,但是也不會限制他們自主建設的權力,所以不同衛所之間整體建設情況也不盡相同,另外兩個方向不說,但是大皇子坐鎮的西部邊境,由於有皇后的親族支持,各個衛所的建設都一絲不苟,都統住的地方堪比帝都中大臣的府邸。
演武場中,精悍的邊軍戰士們正在開展訓練,他們每個人面前都擺放著磨盤大小的石塊,在什長的一聲令下,戰士們紛紛彎腰抱起石塊,隨後把石塊舉過頭頂,重複著上述動作,不過一會,戰士們都開始氣喘吁吁,豆大的汗珠順著他們赤裸的上身流下。
供修士盤坐修鍊的靜室設在別處,閻錚只能瞧見一片朦朧的光芒,大概是修鍊什麼功法引發的異象,先前的種種讓閻錚強烈地生出了想要成為修士的想法,他現在最大優勢就是長生,哪怕修鍊法決極其晦澀艱難,在無限的壽命支持下,也終究有修鍊成功的一天。
然而修鍊法決格外珍貴,那些強大的法決都被皇室和世家大族掌握,哪怕邊軍中的都統,能夠得到的法決也不會太高深,更何況閻錚都不知道在邊軍中如何獲得修鍊法決,是依靠軍功換取?還是在晉陞之後獎勵?修鍊止戈訣給他帶來的提升越來越小,他急切地需要新的修鍊法決。
參將帶著閻錚來到在一間佔地面積不小的單層屋子,閻錚起初以為是生產裝備的廠房,進去之後,看見那些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桌椅,他才明白過來,這裡是食堂。
「老呂,我給你送來了個新人!」參將朝著廚房裡喊了一聲。
「扔在那裡就行了,等會我讓人去收拾!」廚房裡答應的那人並未露面,只有中氣十足的吼聲傳來,他的嗓門大得嚇人,閻錚感覺鼓膜都要被震破了。
「娘的,你這個老小子,我送來的是人,不是豬肉,趕緊出來把他領走,老子還有別的事要忙。」參將也不慣著他,徑直衝了進去,把廚房裡的人拽了出來。
「原來是人啊,我還以為是菜到了,不過也沒差,我來安排吧,你忙著就是了。」被參將拽了出來,廚房裡的那人才恍然大悟,他的身材壯碩,手中提著菜刀,臉上一條恐怖的傷疤格外醒目,似乎這樣的人就該是大嗓門。
「他之前是第七衛所的,你做事有點分寸,可別太過分。」參將不放心地叮囑道。
「放心放心,我肯定當自己人看。」老呂笑了起來,他臉上恐怖的傷疤隨著面部動作糾結起來,就像是一條蜈蚣。
參將轉向閻錚,「你以後就歸呂伍長管了,在廚房幫著做飯,我先走了。」
閻錚向著參將行禮,「感謝您的幫助,閻錚堅決服從安排。」
送走了參將之後,閻錚回到了食堂,老呂在那裡等著他,他抱著胳膊,手中的菜刀閃著寒光,審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塊豬肉是好是壞。
閻錚自然地行禮,態度不卑不亢,「閻錚以前沒在廚房工作過,現在願意跟隨呂伍長認真學習,還請您多多關照。」
老呂並未回答,他只是站在原地注視著閻錚,他的周身散發出凌厲的殺氣,眼神如同飢餓的猛虎一般想要擇人而噬,但是閻錚並未躲避,作為死過兩次的人了,怎麼會被這股殺氣嚇到,他坦然地與老呂對視,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
半響之後,老呂收回了目光,他咧嘴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菜刀,走到閻錚面前,「雖然身材瘦弱了些,但是膽量上沒的說,不少小子剛來的時候,對視了一會被嚇得尿了褲子,你倒是有種,居然一點沒慫,本來我都想好了,剛才你要是認慫了,老子立馬就把你從食堂里踢出去,愛去哪去哪。」
「還是您手下留情了,要是再來上一會,估計我也得尿褲子。」閻錚也笑了,這個呂伍長人雖然長得兇惡,但是性格豪爽,不是壞人,他也樂得在這樣的人手下幹活。
「好了,不扯淡了,先來廚房幫忙,等會我叫人找軍需官幫你把被褥衣服拿過來。」老呂說著拿起菜刀,返回廚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