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凌遲處死
「你等這是做是什麼,大膽,誰吩咐你們這麼做得,造反嗎?」張氏兄弟也被嚇到了,反應過來憤怒不已。
劉思明一見,頓時喜出望外,原來兩位侯爺被瞞在鼓裡,這一定是那該死的太監自作主張。
「侯爺,侯爺,下官劉思明,不知所犯何罪,遭受如此待遇,請侯爺做主。」劉思明還在叫囂,想著張氏兄弟能震懾這些如狼似虎的大明官兵。
一位身穿銀白甲胄的裨將,立刻就是一腳揣向劉思明,將他踹倒在地痛呼。
然後才拱手沉聲道:「回稟正副使大人,末將是奉馮公公,總管大人的軍令行事,一切稍後請正副使大人自行去詢問馮公公。」
「來人,鎖拿了所有人進府,封鎖街道,任何人不得出門,等馮公公親自前來審問,保護兩位侯爺入府休息。」那位裨將下令。
張氏兄弟氣得瞪大了雙眼,可卻無可奈何,他們膽小,看著一個個煞氣凌厲的官兵,他們還是怕了,敢怒不敢言。
劉思明眼見如此,還在不知死活的叫囂:「你們竟然威逼國侯,造反,這是造反,侯爺,侯爺,本官定要上奏大明,彈劾你等肆意妄為…本官…。」
砰。
站在他身後的一個官兵,拿著槍托就是猛地一砸,打斷了他繼續叫囂,啐了一口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劉思明吃痛,翻滾在地哀嚎起來,被兩個兵卒提著帶進府中,等候馮吉來審問。
到了現在,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一想到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可怕結果,他就恨不能自殺。
要知道,從他做下那等事情起,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按照大明的律法,殺官如同造反,罪在凌遲啊。
說什麼都晚了啊,大明的艦隊突然就到來了,毫無徵兆,要是有所準備,也許,現在他早已逃離此地了,哪裡還敢留下。
十幾年前,他殺光了施家最後的血脈,劉思明就從海盜,成為了此地的掌控者,暗中做著殺人越貨的勾當,來往諸國。
滿刺加,暹羅等周邊貿易,尤以滿刺加為最,早已看上這裡的滿刺加,早就把舊港看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是一直顧忌大明,才遲遲沒有動手,沒想到被葡萄牙人滅國了,所以暫時沒有佔領這裡,不過舊港也在劉思明的管理下,成了獨立之地,眼看再過個幾年,就徹底的不屬於大明了,大明就來了。
也許是天意,這塊屬於我華夏的舊地重歸懷抱。
沒有落入歐洲人的手裡。
碼頭上。
「你們不要害怕,咱家乃大明皇帝陛下派來的欽差,皇上有些話,讓我帶給你們。」馮吉言語溫和,語氣威嚴有度。
所有在碼頭上的人,都看向他,有疑惑的,有皺眉的,還有激動的。
隨船通譯在翻譯著馮吉的話。
「皇上說,大明不會放棄,也不會忘記海外的遊子,凡我大明子民,在任何地方,任何國家,都是天朝上國的子民,大明始終是你們堅強的後盾。」馮吉聲情並茂地說出這幾句話后。
下面安靜了一瞬,接著,就響起了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嚎。
「大明沒有忘記我們,沒有啊。」
「怎麼才來,怎麼才來啊。」
「爹,娘,你們聽到了嗎?大明來了,來了啊。」
「吾皇萬歲,大明萬歲。」
官兵們感受到百姓的哭嚎,心都碎了,他們能想象到,這百年的不聞不問里,這些流落在外的百姓,都遭遇了什麼。
聽聽看,聽聽他們的嘶聲悲泣,百年啊,片板不得下海啊。
馮吉看向他們,心中自語道,皇上真乃神人啊,要是奴婢到此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皇上說的都是真的。
之所以馮吉不在占城等沿海諸國下船,是因為皇上告訴他,要他如此行事,就是要讓舊港沒有任何消息,才能看到真實的舊港,如今是個什麼樣子。
他接著道:「皇上還說了,你們都受罪了,大明對不起你們,不過,從今往後,大明再也不會拋下你們不管不顧了,皇上請你們放心,以後,大明的海軍會鋪滿四海,你們,再也不會受欺負啦。」馮吉揮舞著雙手,聲嘶力竭地高呼煽情。
轟。
艦船上的大炮適時地開炮配合。
平靜的海面上頓時被炸的波濤洶湧,巨浪翻滾。
群情激動,山呼般的萬歲之聲,不絕於耳地在舊港響徹。
「大明萬歲,吾皇萬歲。」
馮吉見調動情緒差不多了,立刻臉色一整,嚴肅起來,道:「現在回答咱家,你們可有冤屈,可有人欺負你們,皇上為你們做主。」
這個馮吉果然聰明,要是他說咱家為你們做主,那就是有邀功的嫌疑了,他說皇上做主,這就不同了,那就是他忠心,隨行的御史言官會把他的一言一行都記錄在冊的。
他的話一出口,隨行的官員立刻露出滿意神色,深深看了這個太監一眼,不由地讚歎,劉瑾的眼光,果然獨到。
「大人,草民有冤。」
「草民也有冤。」
「大人…。」
碼頭上此起彼伏地響起一陣陣哭訴。
馮吉滿意了,他要得就是這效果,殺劉思明很容易,可名正言順的讓他死很難,畢竟施家人想必已經死絕了,以劉思明在這裡的威勢,要無緣無故的殺了,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現在這樣,就很好。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施家還有後人,而且隱姓埋名,在舊港,土人就是賤民和大明的人一樣,欺壓自己人的永遠是自己人,劉思明真是自己作死。
下等人不允許有名姓,所以施鏡沒有名字,他的本來有三個兒子,都被劉思明捉去當了奴隸,餓死的餓死,打死的打死。
只剩下一個五六歲的阿四,還餓一頓沒一頓的養著,苟延殘喘的卑賤活著。
沒有一日,他不在夢中想念妻兒,不在暗中想著劉思明這個海盜死在自己手中。
施鏡帶著小阿四,不僅要受盡剝削欺辱,還要受到來自土人的欺辱,他想過逃回大明,可茫茫大海,他身無分文,又帶著施家最後的血脈,他實在不敢冒險。
直到今日,他正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工作,聽到碼頭上人頭攢動,擁擠向碼頭,他也好奇地帶著女兒前去。
曾經多少個日日夜夜,在夢中期盼的大明金色龍旗,出現在海平面上,他那一刻想要衝過去,可又怯步了,他怕,他怕這是空歡喜一場,他怕自己一時衝動會害了阿四。
他躲藏在人群中,激動又期盼,可卻不敢冒失,他要看清楚,想要看得更加清楚,才敢動。
要是來人聽信劉思明的話,要是來人不能為他做主,那麼他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一直躲在人群之中觀察著。
當他見到馮吉和劉思明談笑風生,他的心再次絕望了。
當他看到劉思明派人來抬著兩位國侯去往府中,他的心更是如死灰一般的沉寂。
沒有希望了。
他準備帶著女兒離開這裡,正當他絕望之際,驚變突生。
碼頭上響起了槍炮之聲,殺伐之氣驚天動地。
施鏡再次抱著阿四回頭望去,躲在人群中默默的跪下。
然後,他就聽到了山呼海嘯的大明萬歲,吾皇萬歲。
施鏡也在人群中,撕心裂肺地哭了,他發泄著心中的冤屈,積壓的情緒,得意宣洩。
「大明前宣慰司,宣慰處置使施鏡,拜見大明上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施鏡終於不再隱藏,在人群山呼萬歲。
馮吉立刻就看到了他,這個聲音壓蓋了所有的哭訴,如此與眾不同,他豈能看不到聽不到。
所有人都看向他。
施鏡一臉的乾瘦,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黑色的肌膚,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會是大明的宣慰處置使。
馮吉驚呼地道:「你是施家人~!」
施鏡帶著阿四起身,行了大明的標準下官見上官之禮,阿四也寫著父親有模有樣地做著動作。
馮吉見狀笑了,他不管此人是不是真的施家人,先帶過來問話。
「你上前說話。」
施鏡走出人群,忐忑地走到馮吉跟前,小心翼翼中,帶著激動敬畏,那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馮吉在宮中機靈察言觀色,那是何等的厲害,豈能看不懂。
「下官施鏡,見過上使。」施鏡心情激蕩的道。
馮吉打量著他,看看他一直護著的黑瘦小孩,暗自點頭,朝廷雖然幾十年前取消了舊港宣慰司,可舊港的處置使職位卻沒有錯的,難道他真是施家後人。
「施鏡,你說你是家人,你如何證明?」馮吉問道。
「下官有當初鄭公公替大明授予的官印為證。」施鏡子懷中,寶貝一般的拿出一塊破布包裹的物事,小心翼翼的打開。
裡面赫然是當初一尊大明制式官印。
施鏡把它雙手捧著遞上前,馮吉雙手接過,仔細打量,沒錯了,與宮中記載的一模一樣,那底下還有一道缺口,都如出一轍。
馮吉心中再無疑慮,看著落魄至此的施鏡,唏噓不已,他拱手拜下,道:「施大人,你受苦了。」
施鏡聞言,強行壓制的心緒,再也壓制不住了,雙目不自覺的就濕潤了,這句話,他們施家,已經等了七十年啊。
馮吉嘆息。
小阿四看著馮吉,滿眼的好奇,馮吉見她可愛,蹲下道:「你叫什麼名字,他有是你什麼人。」
「我叫阿四,這是我阿爹。」
施鏡帶著女兒,跟著馮吉前往劉思明的府上,舊港已經完全在大軍的控制之下,馮吉心情沉重,拿著那沉甸甸的一份份訴狀。
簡直無法想象,舊港上的大明子民,這麼多年,究竟是如何熬下來的。
劉思明和滿刺加國,他們的所作所為,真是罄竹難書,合該千刀萬剮啊。
販賣奴隸,劫掠大明此人的商旅,勾結海盜,把大明人欺壓成下等賤民。
劉府。
當聽施鏡說起這一樁樁一件件,連張氏兄弟,都忍不住怒吼:「我堂堂大明,煌煌天威,竟有人敢欺壓我大明人,該殺,統統該殺。」
「兩位侯爺有所不知,那滿刺加國,早有吞併我舊港之意,屢次試探,簡直毫無底線,劉思明這狗賊更是無恥,抓捕我大明的女子,供滿刺加的賊兵享樂,血債累累,舊港對於我大明子民來說,活得還不如土民。」
劉思明顫抖地在下面聽著,已經面無人色。
施家竟還有人活著,還有人活著!
張氏兄弟怒視著他,大喝道:「來人,給我拖到街口,凌遲處死這個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