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交流（1）

崇禎15年4月下旬

回到榆林鎮的第二日上午，難得如此安全、放鬆和愜意，周鉉找來周遇吉、曹變蛟和祖大弼三人，在一處安靜的廂房聊天。

周鉉特別安排了自己的侍衛在附近放哨，嚴防他人探聽消息或者闖入。

四人表面看狀況都很好，但實際上都心事重重。

周鉉端起茶壺，給每人到了一杯茶，然後自己拿取茶杯喝起來。

周鉉問道：「諸位，好久沒有喝茶了！即使在遼東、在濟南，喝茶的日子也不多！但我算是皇親國戚，諸位是大明的總兵，日子都過得如此，可見天下普通老百姓過的什麼日子啊！」

祖大弼笑了笑，說道：「周國舅，快別說這日子過得不好。這快一年的時間，我可是過得最爽快啊！」

「此話這麼講，祖將軍？」

「哈……哈！怎麼講呢，這一年來，我和我的官軍殺了不少建虜，能夠有很多賞銀，不缺糧草和軍餉，還去建虜腹地搶劫，我和我的兵過得很開心啊！」

聽到祖大弼的話，周遇吉和曹變蛟也都笑了，笑得都很燦爛！

但周鉉笑著笑，心裡就有點難受！

「周國舅，你怎麼了？」

周鉉答道：「三位，我有些難受啊！身為軍人，當然要英勇殺敵！可如果一直這麼殺敵，特別是你們英勇殺敵但卻沒有好結果，你們有沒有想想背後的原因？」

周遇吉說道：「周國舅，我不求回報！我只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周鉉感嘆地道：「周將軍，我相信你不求回報！可是，你所希望的天下太平也沒有啊！山東、河北、北直隸太平嗎？沒有！河南、湖廣、四川也不太平！

在山東時，你們從兵部尚書和兵部右侍郎那邊應該知道這些消息吧！」

曹變蛟黯然道：「周國舅，可我們身為軍人，只管打仗。這些事情，我們也無能為力啊！」

「當然可以有所作為！比方說增強你的實力、不打無準備的仗、不胡亂聽從指揮和安排。」

「這些的確可以做到一部分。但是我沒有銀兩，就無法增強實力；如果上司有安排，我也很難拒絕，有的仗是必須要打的！」

「三位，並不是說不讓不聽指令，更不是讓你們擁兵自重。如果你根本沒有實力去做一件事，或者去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這時候，你完全可以選擇消極對待。

可以想一想，如果和你一起戰鬥的總兵是一些毫無戰鬥能力，總想逃跑的貪生怕死之輩，那你說該怎麼辦？」

這時候，曹變蛟喃喃道：「周國舅、二位，我去年8月份被調到洪大人下面；但因為有兩位總兵打仗能力弱，總想逃跑，最後一場慘敗，幾乎損失了我一半的兵力，騎兵只剩餘500騎。

這次馳援京城行動，也是因為其他部的騎兵在戰鬥關鍵時候逃跑，導致我又損失200騎兵。」

聽到曹變蛟的現身說法，祖大弼和周遇吉都明白剛才周鉉的話是什麼意思。

周鉉又把崇禎11年，五省總督盧象升表面可指揮20萬大軍對付入侵的建虜，但實際上被當時的兵部尚書楊嗣昌和太監高起潛死死壓制，只能以5000兵力打仗；最後，盧象升5000人全部戰死的事情說了一遍。

儘管這件事發生在崇禎11年，只過去了四年，但因為消息被封鎖，也無人從背後分析原因，而且後面還涉及到崇禎皇帝的兩個寵臣楊嗣昌和高起潛，所以周遇吉、曹變蛟、祖大弼聽后，都大吃一驚；

他們壓根不知道號稱五省總督盧象升竟然是這樣戰死的。

周鉉喝了一口茶，又說道：「諸位，萬曆年間、天啟年間，我大明本來有很多次機會戰勝建虜，甚至滅掉建虜，但因為太監、兵部、遼東巡撫、經略、總督等瞎指揮、瞎折騰或者內部不和，導致很多良將、強將以及大量官軍死亡。」

祖大弼插話道：「我以前沒有想過，今日周國舅提起，到真是這樣的。比方說熊廷弼大人、杜松將軍、張春等。各種瞎指揮，導致戰死的將領多達十幾人。榆林鎮有一位尤世功將軍，便死於天啟年間。」

祖大弼的提醒讓周鉉突然想起了尤世功的弟弟尤世威，看來得上門看望一下這些歷史上值得尊重的人，他們捍衛了做人的忠義、守護與意義！

這時候，周遇吉突然問道：「周國舅，你的話我聽明白了，以後打仗得看看戰場情況和其他隊伍配合狀況，再做決定，不能盲目戰死！但不知道周國舅是否還有其他意思？」

周鉉笑著道：「沒有其他意思！本人忠心於大明，忠心於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沒有任何的野心與慾望！如果說非要有野心，那就是為了天下太平、為了黎民百姓！

正因為如此，所以請你們三位打仗時，一定要想著多活幾年，不要隨隨便便送死，更不要因為一時的壯烈和名節，而丟掉自己的性命。」

聽到這句話，周遇吉眼睛明亮了許多，而曹變蛟和祖大弼也心裡明白了很多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肯定明白字面意思和背後的意思，現在既然周鉉這麼說了，大家也就放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