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茂名山余誠
雪驄面無表情的聽完,隔著人群朝茂名山張望,希望大岳國的國君,也就是她未來的夫君能夠趕來救她,然而並沒有。
沉默片刻,現場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孟勤費勁了心思,也沒把雪驄逗笑,倒是把大家逗樂了。
孟勤沉著臉問:「不好笑嗎?」
「好笑,太好笑了,這位爺您登門造訪,所為何事?」馬夫謝老九聽見門口的動靜,急匆匆的跑過來,把孫女拉到一邊,陪著笑臉寒暄。
有台階就趕緊下來吧,不然光屁股拉磨,轉圈丟人,孟勤解釋道:「從今天開始,我們簽軍改編成快板義軍了,茂名山的諸葛二王是我們老大,岳家三郎岳誠是我們的軍師,軍師說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給你們每家每戶發個兵器,萬一遇到金狗,拿起武器干他娘的,別慫。」
竟有這種事,謝老九瞠目結舌的愣了會,忙問:「岳家三郎也參與了?」
「那當然,老大的智囊嘛,無處不在。」
岳三郎雖然在村裡的名聲不太好,但對雪驄一直很照顧,而且就在今天上午,他還參與了斬殺劉晉的行動,雖然那劉晉死的不明不白,不知道誰動的手,終歸跟他有關。
有他在,就有八分的準頭。
於是謝老九把快板義軍請進家裡,招待一番,義軍果然跟以前不同了,得了岳誠的囑咐,絕不擾民,放下一件趁手兵器,直奔下一戶人家。
挺好。
謝老九正要關門,門口又冒出個虯須壯漢,一臉熱騰騰的殺氣,背後用包袱剎了把手刀,抬手按住門頁問道:「茂名山怎麼走?」
原來這虯須漢子不是快板義軍,而是一個剛剛進村的外鄉人,謝老九提著朴刀回道:「壯士去茂名山作甚?」
「找一個姓余的朋友,茂名山余誠!」
「余誠?」
「老丈聽說過?」
程崗村沒有姓余的呀,姓岳的倒是好幾家,逃難走了大半,只剩姚氏的兩個兒子,岳誠和岳飛,岳飛去太行山參加義軍,早就走了。
這余誠……難道是岳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這虯須漢子看著不像好人,謝老九打恭賠笑:「沒聽說過,茂名山附近沒有姓余的,壯士被誆騙了吧。」
打發了這殺氣滿臉的漢子,回頭觀瞧,自家孫女抱著20多斤的長柄朴刀,顫巍巍的在院子里晃悠,剛才還嚇的直哭,轉眼又咯咯直笑的嚷道:「爺爺你看,好銳利的朴刀,砸到哪裡,哪裡就是個口子。」
謝家祖祖輩輩養馬,拗相公王安石執政期間,頒布保馬法,把謝老九請到縣衙里當過教習,後來變法失敗,保馬法廢除,民間一些散戶還留著回交的馬種,謝家就有幾匹珍貴的小馬駒。
罕見的突厥馬,長大了能馳騁疆場,比金國的蒙古馬更高大,衝鋒也更快,此時在院子里遛彎的小馬駒只有一歲半,還沒長成。
雪驄抱著朴刀來回搖晃,小馬駒好奇的迎上來,不防主人力竭,朴刀落下,咔啪,正好砍到馬背上,小馬駒哀鳴著倒下了。
背上鮮血如注,朴刀卡在骨頭縫隙里,拔不出來。
「混賬丫頭,看你乾的好事!」謝老九憤怒至極,回頭扇了雪驄一耳光。
雪驄本來想道歉的,沒想到會挨打,這還道什麼歉啊,捂著臉,抽抽噎噎的哭了,還說:「你打的是大岳國的皇后,皇上要是知道了,饒不了你。」
謝老九小心翼翼的拔出朴刀,給小馬駒包紮,然後疑惑的觀察刀鋒,有一搭沒一搭的訓斥孫女:「好大的口氣,你們大岳國的皇帝是誰啊?」
「明知故問,當然是三郎了。」
姚氏的為人,謝老九素來敬服,一個弱女子在丈夫亡故之後,拖著病軀把兩個孩兒拉扯大,還培養的這麼好,村裡村外人人稱道,謝老九早就想把孫女嫁到他們家了,不過謝老九的首選是岳飛,岳飛中正謙和,武藝驚人,相貌也不差,倘若當了謝家的女婿,賠上一匹突厥馬謝老九也願意。
三郎岳誠嘛,瘋瘋癲癲的,當女婿差點意思。
謝老九看不上岳誠,偏偏孫女整日里喊,要當三郎的皇后,這該死的大岳國總共才七個人,你是哪門子的皇后,將來朝廷恢復了,指不定鬧出什麼罪名呢。
想到這裡,心裡愈發的不痛快,哼了聲回道:「想當岳三郎的皇后,除非我死了!以後不許再去茂名山找他,否則打斷你的腿!」
雪驄也生氣了:「那我就把你的馬全都……全都……」
全都怎麼樣呢?
單純的雪驄還沒想出來,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剛才問路的虯須漢子殺了個回馬槍,衝進謝家,一刀把那突厥馬劈成了兩截。
鮮血灑滿庭院。
祖孫倆全都嚇傻了,這人是不是瘋了?
其實這人名叫馬破虜,紅巾軍的頭領之一,在浚州跟岳誠有過一面之緣,岳誠救了他的命,後來養好了傷,特意來茂名山道謝。
不過他在戰場上聽岔了,把岳誠聽成了余誠,剛才跟謝老九打聽,謝老九留了個心眼,沒給他糾正錯誤,但是出去跟其他人打聽,每個人都說了岳誠的來歷。
馬破虜心裡不爽,回來的時候路過謝家,把謝老九的小馬駒一刀砍死,還用染血的手刀指著謝老九:「賊心眼子的老匹夫,害得馬某走了恁些個冤枉路,哼,下次再碰見你,跟這牲口一樣下場!」
瞧見他家的朴刀不錯,順手搶走了。
紅巾軍也缺兵器。
等這殺神走了,謝老九撲到死去的小馬駒身上大哭。
好好的一匹突厥馬,被個莽漢砍死了,死的也太冤枉了。
謝老九愛馬如命,給兒孫起的名字都是寶馬名,兩個兒子分別叫絕影和烏騅,孫女叫雪驄,長的都挺好,唯獨這手裡的寶馬活不長,前年回交的時候,姓烈的母馬踢死了公馬,損失一匹,他心心念念的等著這匹小馬駒長大回交,結果又被馬破虜砍死。
大宋朝是不是跟好馬有仇,養個馬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