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血債
岳誠反問:「柳公子也有事情瞞著我吧,你若真是尋親訪友,為何船艙下面放了那麼多兵戈甲胄?難不成是要去大義滅親?」
柳沅微微一愣,旋即啞然失笑:「既然三郎看見了,我也不瞞你,大約兩個月前,有個叫刑無疆的莽夫路過柳葉渡,殺了我不少兄弟,為了給兄弟們討血債,我一路追過來的。」
「刑無疆?」
「三郎見過?若是知道那莽夫的行蹤,麻煩告知一二。」
「呃……沒見過。」
刑無疆是他手下的門神,豈能沒見過。
可這刑無疆不知道怎麼回事,竟跟柳沅結仇了,倒不好跟他說實話,而且為了方便行動,岳誠把門神卡交給刑無疆了,此時他到底在哪,岳誠也不知道。
此事不便深談,說多了恐怕會引起誤會。
岳誠招招手,把種旬叫過來,跟柳沅介紹道:「這裡有一位來自大名府的豪傑,想跟兄台認識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柳沅連忙起身見禮:「客氣了,四海之內皆兄弟,哪有什麼不方便的,快快請坐,敢問高姓大名?」
「他叫種旬,大名府紅巾軍的一員。」
「哦。」
種旬一臉懵,這次拜訪他只是個跟班,負責拿禮品,突然放到檯面上介紹,有點不知所措,岳誠按住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示意他別緊張,看眼色行事。
最近河北一帶最出名的就是紅巾軍,紅巾軍以大名府為根基,東西兩側聯動相州府和的東平府,以三鎮的兵力,把北歸的十萬金兵拒之門外,被迫放了二聖才讓他們離開,這都是紅巾軍的功勞,兩河義士提起紅巾軍,都要挑起大拇指贊聲好的,此時岳誠說種旬是紅巾軍的一員,柳沅自然也不敢小覷了他,恭敬抱拳:「久仰久仰,不知閣下在紅巾軍擔任什麼職務?」
種旬沒什麼職務,只是武德園的管家,非要跟紅巾軍牽扯的話,頂多算是岳誠的親兵,他不知如何應對,眨巴著眼看岳誠,岳誠連忙介面:「洛州招討使,總領洛州兵馬!」
「大官人……」
牛皮吹的這麼大,種旬臉都紅了,旁邊的岳誠哈哈一笑,攔住他的話茬:「是不是不像,我一開始也不信,種兄弟長了一張老實人的臉,莫要因此小瞧了他,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
柳沅連說不敢。
洛水穿過洛州境內,可以說是他們的地盤,突然找上門,柳沅心裡也好奇,他這麼大的官兒,總不能是慕名前來交朋友,肯定有事,便問他們為何而來。
岳誠坦言:「柳兄也是江湖中人,應該聽說了洛州最近發生的事,種兄弟剛剛帶兵踏平洛州,正在發榜安民,他來找我,說自己斗大的字不認一個,寫不出安民告示,讓我幫忙,我也無能為力啊,忽然聽說柳兄的事迹,便慕名前來拜訪了。」
「原來如此。」
柳沅總算弄明白了他們的來意,想讓他出面,寫個安民告示。
這簡單啊。
柳沅好歹是兩榜進士出身,發榜文還不是手到擒來,而且紅巾軍在兩河一帶素有威名,大軍過境,與民秋毫無犯,軍紀嚴明,戰鬥力頑強,老百姓都交口稱讚呢,柳沅也想結交一下。
於是他讓屬下拿來筆墨紙硯,揮筆一蹴而就,寫了個三百字的安民告示,晾乾一看,字如其人,文秀俊逸,洒脫飛揚,用詞也十分考究,工整而不失華麗。
岳誠當即拍案贊道:「柳兄好文采!」
「岳兄過譽了,還是讓種招討使看看合不合適吧,如果有不合適的地方,現在就可以校對修改。」
岳誠都說好了,種旬當然沒意見,閑談幾句,約定了安民之後,在洛州宴請柳沅。
隨後告辭。
回去路上種旬問道:「大官人怎麼不說一聲就改變身份了,我都懵了,差點露餡。」
岳誠也是無奈:「那水秀士文採風流,為人也算豪爽,我本來打算說出自己的身份,坦誠結交一下,沒想到他跟刑無疆有仇,刑無疆你可能不知道,是我屬下一員裨將,桀驁難馴,有時候連我也管不住,他們倆有仇,我就不方便透露身份了,不然人家找不到刑無疆,把仇恨轉移到我頭上,又是一場麻煩。」
「原來是這樣,可是小的不懂,刑無疆既然在你麾下聽令,把他叫來,給水秀士賠禮道歉不行嗎?」
能不能讓刑無疆低下高貴的頭顱先不說,總得先找到他吧,問題是,岳誠這個主人都不知道他在哪,又跑丟了,連人都找不到,就別提賠禮道歉了。
此事暫且不提,回去把安民告示貼到衙門口,昭告全州百姓,大岳國統治期間,免去兩年賦稅,失去土地的可以到衙門領,凡是在洛州開墾耕種的百姓,均視為大岳國臣民,連續耕種五年,即可擁有領取的土地,同時開放東西兩市的自由交易市場,商鋪檔口一律以三成租金出租,免去商業交易的苛捐雜稅,鼓勵自由經商。
榜文一出,立刻引起了洛州百姓的熱議,之前劉豫在這裡當知州的時候,不但侵吞地產,還徵收什一稅,十成抽一成,算是比較重的賦稅了,百姓苦不堪言,不僅如此,他手下的胥吏比如燕七,經常欺壓勒索百姓,百姓們敢怒不敢言,換了大岳國統治,政策忽然變好了,也沒有胥吏作威作福,這可是一件大好事,得到了百姓們的交口稱讚,街道上隨處可見岳字大旗,大宋已經快被人遺忘了。
老百姓就是這樣,誰當皇帝他們不關心,能給他們帶來實惠就行,幾千年王朝更替,無不驗證了這個真理,岳誠不需要搞太多創新,鬆開卡在百姓脖子上的手,就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統治者了。
恢復元氣需要時間,進攻的腳步卻不能停下,安民之後,岳誠把王貴和種旬召集過來,展開地圖,往洛州的位置上畫了個圈,東南西北四條線,讓他們選擇走哪一條。
王貴噙著稻草哂笑:「爺爺我走哪一條路都行,打到哪兒,哪兒就是咱們的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