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或有消息

蘭瑤微微點頭道：「你這樣想是對的。」

晚歌苦笑著繼續道：「是啊，因為我也別無選擇。」

「我一直都小心隱藏著身份，想要看看這個姬彥到底會去見誰，直到一個月後我發現丞相齊聿明竟然打著看望孩子的名號來到了濟仁堂，一眾被他所援助的少年對他感激莫名時，我才陡然間意識到，這個背後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這位手握權柄的丞相大人。」

「從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以我之力，在大宣想要揭發這一切，根本不可能，我甚至可以料想到，當我拿著證據出現在大理寺或者刑部任何一處時，就會悄無聲息地被滅口。」

「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準備放手一搏，我打暈了濟仁堂的一個婢女，暗中給姬彥的飯菜裡面下了特製的毒藥，然後孤身一人去見他，想要以解藥逼問弟弟的下落。」

「他中招之後的確表現出了求生的慾望。我誤以為他真的會給我想要的答案。」

「他說此前很多記錄都已經不在濟仁堂的密室里，時間過去太久他已然記不得弟弟的下落，所以我便依著他的意思，跟他去了一處舊時院落查找記事名冊，結果沒想到卻中了對方的圈套。」

晚歌長嘆一聲，遺憾而又憤慨道：「其實姬彥此人懂醫術，丟了名冊之後他行事更加小心謹慎，所以看出了飯菜里藏著端倪，根本沒有中毒，不過是服了一種輕微的毒藥在假裝而已，他其實一直都布好了天羅地網在等著我。」

「我掉入了陷阱卻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幾乎命懸一線，但我不想死，也不想讓我知道的真相就此湮滅。」

「所以我用盡了所有努力想要突出重圍，不惜動用禁術冒著筋脈俱斷的風險提高內力才逃了出來，最終因為體力不支倒在這平南王府後院，若非為郡主所救，怕是這一切都要掩於黑暗之中了。」

話到此處，晚歌已然有些哽咽，她仰起頭，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蘭瑤身上，無比懇切地開口道：

「正如陛下所言，我已然無路可走，陛下能否給我一線生機？」

「屆時不管陛下要什麼，我都願雙手奉上！」

「那可不行，凡事也要講個先來後到，要報恩得先報本郡主的。」

見氣氛凝重，葉卿璃很不合時機地插了一句玩笑話，又看向蘭瑤，一本正經地開口道：「陛下你家大業大，好不容易撿了一個好苗子，你可不能和我搶！」

蘭瑤：「……」

剛剛醞釀好的情緒一下子丟了個乾淨，她這好隊友，還真是很會調節氣氛啊！

「卿璃你放心，朕絕不和你搶人，朕能用的人多著呢！」

蘭瑤一臉黑線地做出保證后，看向同樣表情有些石化的晚歌，微微解釋道：

「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別見怪，雖然我是女皇陛下，但也不是只會拒人於千里之外高高在上的存在，有血有肉，才配叫做人，所以我和你們，本質上沒什麼不一樣。」

蘭瑤親手寫下了這段情節，自然知道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她也不再多說什麼，看向晚歌，鄭重其事地開口道：

「你的遭遇令我既同情又憤慨，此事，朕這個女皇陛下管定了，」

「我也相信，真相永遠都不會被埋葬，只要我們堅持，終有一天它會大白於天下間的！」

一直眉頭都皺著眉頭的晚歌聞言面容之上終於多了幾分歡喜，走投無路之下能夠遇到如此貴人，當真是讓她又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和信心，她心悅誠服拜道：

「有陛下此言，晚歌萬死不悔！」

蘭瑤笑著聳了聳肩，很是隨和地回道：「別說什麼死不死的，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當務之急，是要先抓住姬彥將你弟弟的下落問個清楚，至於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還有待商榷。」

晚歌有些看不透蘭瑤這位女皇陛下行事，不免疑惑道：「此言何意？」

蘭瑤解釋道：「丞相齊聿明從北宣建國起便跟在高祖身邊了，這家底積攢了二十幾年了，自然不會只有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簡單。」

「雖說我這個女皇陛下看似殺伐果斷、說一不二，但事實上齊聿明這個做了十幾年的丞相大人才是可以掌控整個朝廷的人。」

「前些日子我為了救卿璃殺了他最寵愛的小兒子齊子陽，如今他見情勢不妙，早已經坐不住準備謀反了。」

「所以現在我們走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決不能失了先機。」

「謀反？」饒是經歷了許多事情的晚歌，此刻也忍不住瞳孔微縮，震驚不已地看著說這些話的蘭瑤，一臉的不可置信。

蘭瑤被這目光看得有些發毛，索性又解釋道：「這沒什麼奇怪的啊，齊聿明能用二十年遴選天才培育自己的勢力，求得便不只是區區一個丞相之位。」

「世人皆知他勤政愛民，貴為清流世家之首，但實際上他此人最是心黑手狠，是個十足的偽君子。」

「和他斗，就連我這個女皇陛下都要細細打算，此番你已經打草驚蛇，若是讓齊聿明察覺到計劃可能暴露，那麼要死的人，就不只是已經被發現身份的你和你弟弟了。」

「這些話朕也沒有必要瞞你，既然要對付心機深沉的齊聿明，就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將他背後勢力連根拔起。」

蘭瑤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當真是讓晚歌忍不住嘆服，心底生出隱隱的震撼。

原來傳聞中殘忍嗜殺的女暴君，是真的在改過遷善，是真的想要做一個明君聖主的。

眼前之人擁有此等見識謀略，又怎麼會是傳聞中那胸無點墨只知道驕奢淫逸的女暴君？

或許，她一直都在隱藏她的能力，等待著什麼。

而現在，看到她最真實一面的自己，也是時候該抓住這唯一的機會了！

「陛下所言有理。」晚歌心悅誠服道，「晚歌願聽陛下差遣。」

「你明白就好，此事危險重重，一旦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蘭瑤見自己的話總算是起了作用，不免有些欣慰，她很快又開口問道：「那你拿到的手冊，可曾保管好？」

蘭瑤沒有直接開口說要，態度已經很客氣了，晚歌也不敢怠慢，當即道：

「此行為了以防萬一，我沒有將那證據帶在身上，而是將它放在鐵盒中密封好埋藏在了城外樹林里。」

「那棵樹上我劃了兩道杠以作標記，陛下盡可派人去取，畢竟那冊子於我而言不過是個可以知曉真相的證據，在陛下手裡，才更有用處。」

「你很聰明。」蘭瑤看向的確很上道的晚歌，付之一笑道：「好，稍後我親自去取，此事事關重大，齊聿明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絕不能走漏任何風聲。」

交代完之後，蘭瑤微微思襯了會，還是選擇了開口詢問道：

「晚歌，我還想知道，你尋找的弟弟，名字叫什麼，是否有什麼明顯的特徵。」

其實，問出這些話的蘭瑤已然知曉對方身份，但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事做起來也並不容易，為了讓這悲慘的姐弟兩人早日相見，她可謂是煞費苦心。

晚歌都已經將來龍去脈說了個一清二楚，自然不會藏著這關鍵信息，她也的確想借著寧姝這位女皇陛下的力量尋到自己的親弟弟。

哪怕有一點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我弟弟幼時的名字喚作葉懷宇，他肩膀上有一塊胎記，樣子像個小虎頭，是褐色的，不知道能不能憑這個找尋。」

「我這裡還有一塊木刻的雙魚牌，當時正好是過年，我和懷宇在一家店裡同時看上這一塊木牌，爭搶不休。」

「無奈之下，阿娘只好將它買下，分成了兩塊送給了我們姐弟二人，順帶著還教育我們要相親相愛，有什麼事都要想著對方，絕不可因這點小事傷了彼此的心。這東西這些年我一直珍藏著，可惜另一半卻再也沒有見到過。」

晚歌拿出半塊雕刻著一隻紅尾錦鯉的木牌，仔細地摩挲著，追憶起過往，明顯很傷懷，情到深處，她忍不住紅著眼眶道：

「懷宇有個乳名，叫小寶，他剛生下來的時候父母對他極好，恨不得將他捧在手心裡，微微受到冷落的我一度覺得是他搶了我的地位，所以對他很討厭，恨不得避而遠之。」

「但他每次見我都咯咯地笑，剛學會走路就滿屋子追著我跑，口裡喊著姐姐，聲音軟軟糯糯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可愛。」

「而且他很聰明，能記得很多事情，學什麼都快，久而久之，我便喜歡上了這個纏人親弟弟，整日里逗弄他，陪他一起嬉戲一起哭鬧。」

「若是早知道幸福的時光會如此短暫，當初我便對他再好些了！」

晚歌說到此處忍不住落淚，一直都充當了旁聽角色的葉卿璃卻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勸慰道：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後悔無益，晚歌，我們要看向未來才是啊。」

蘭瑤也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安慰道：「是啊，錯過了之前，還有未來呢，我們要往好的方向看啊！」

話說到這裡，蘭瑤似乎是突然間想起來了什麼，微微猶豫后才問道：

「晚歌，你剛剛說你弟弟的那個胎記，是一個褐色的小虎頭是吧，或許、大概、可能，嗯……我的記憶出現過。」

「真的？那，那個人是誰？」晚歌激動得都要站起來，她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了蘭瑤的肩膀，殷切地開口道：「陛下可否告知，他在哪裡？」

葉卿璃則是挑了挑眉角，恍然大悟般看向了微微有些尷尬的蘭瑤，猜測道：「這個人，不會是你後宮里的葉良君吧？」

「什麼？」晚歌再次被驚得不知該說什麼好，她微微看向插話的葉卿璃，想要聽緣由，對方也並無瞞著的意思，很快開口道：

「你能看到其肩膀上的胎記，想必是後宮之人，此人又要和丞相齊聿明相關，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丞相義子葉修染了。」

「所以，我猜得對不對？」

蘭瑤這廂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對面坐著的可是葉修染的親姐姐，她就算是為了大局臉皮再厚，承認起這等私密的事情卻也有些難為情。

但為了不暴露自己手拿劇本這樣開掛的存在，她也只能如此為之了！

「是，恭喜你，卿璃你猜對了。」蘭瑤目光非常不自然，微微無奈道：

「但他是不是你要找的葉懷宇，如今尚未可知，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朕的這位葉良君是個極為聰明的人。」

「他的身世和能力包括肩膀上的胎記，都很符合晚歌你要找的親弟弟特徵，或許我們可以試著確認一下。」

「陛下說的對，也許我們猜的沒錯呢？」始終抱有一線希望的晚歌聞言終於恢復了該有的鎮靜，她很快開口道：

「我知道葉修染，調查丞相齊聿明時我曾經得到過他的相關信息，他是被丞相從育嬰堂接到府中的養子，傳聞中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相極為俊美，所以才會入了後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