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僅僅只是個開始罷了

蘭瑤和葉卿璃都在審視著闖入這門庭冷落的小院中的一眾人，想要從裡面找出那個指點平南王妃母女二人的幕後高人。

但找尋了一圈，仍是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蘭瑤其實在心裡將有可能的幾個人都猜了一遍，末了也只鎖定了一個人。

能在這個時候關注到卿璃的不同尋常，想來不只是沖著她這位明慧郡主，若是細細想來，這最有可能的便是跟在白輕鴻身邊的那個天毒公子。

此人出身藥王谷，本是醫聖慕辰晚年收的最得意的弟子，可他偏偏是位亦正亦邪的主兒，不喜治病救人，反倒是醉心毒術，年紀輕輕便因慣會用毒殺人而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入門不過三年便因悖逆師父之意而被逐出師門。

韓歲晏那個時候也不過才十五歲，卻已經選擇了自立門戶，集合了善用毒藥的一眾人建立了萬毒門，雖然名聲不太好聽，但縱橫江湖卻無人敢惹。

最關鍵的是，在她最初的設定里，在韓歲晏離開藥王谷的兩年時間裡，曾經被仇家追殺時為白輕鴻所救，至此二人一拍即合，很快成為了同盟者。

若是算起來，這位晟國六殿下對當時走投無路的韓歲晏不僅僅是有救命之恩更有著知遇之恩，不僅在危難之時救了他的命，而且後期又給了他容身之所，出錢出力助這位天毒公子建立了萬毒門。

韓歲晏對白輕鴻死心塌地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不管這是白輕鴻的意思還是他這位天毒公子自己的意思，都要先確定一下他到底在不在場，亦或者是像自己一樣在暗中觀察著這一切，想要攪弄風雲。

蘭瑤努力地回憶著自己的描寫，傳聞中這位天毒公子為了將自己煉成百毒不侵的體質，所以時常以身試藥，到最後弄得連頭髮都白了，眉心一點殷紅，很是好認。

可如此明顯的標誌，她左看又看，卻都沒有找到。

蘭瑤托著下巴坐在這屋頂之上，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中。

難道說，是她猜錯了？還是說他也易容了，她沒有火眼金睛所以瞧不出來？

蘭瑤思慮的這一會兒功夫，底下的爭端已經到了一種白熱化的地步，眼看著那還算有幾分聰明的平南王妃一聲令下，這將小院團團圍住的幾十號人就要當場搜查時，冷喝聲很快響起:

「本郡主看誰敢！」

葉卿璃則是直接以鬼魅的速度站到了那平南王妃跟前，冷冷一笑道:

「王妃，你真的要這麼不安分嗎？」

平南王妃出身文臣世家，並沒有武功傍身，在葉卿璃以極快的速度掠至她跟前時，她第一次有了被毒蛇盯上一般的感覺，就好像——

死亡即將降臨！

她甚至隱隱覺得，眼前之人，是真的有想殺了她的心思。

「你究竟想幹什麼？」平南王妃眸中不由自主地露出懼意，她努力地維持著冷靜，質問道。

「王妃覺得呢？」葉卿璃明明就散漫地站在那裡，可平南王妃身邊那一眾不入流的侍衛卻無法近前半分，那種死亡的威壓令他們覺得心神俱顫，不敢輕易靠近。

眼前之人何時有了這樣的武功內力，如此膽識氣魄，當真還是以前那個文文弱弱的落魄不受寵的大小姐嗎？

「你滾開！」葉苑琴見自己母妃那般輕易就被唬住了，年少無知的她竟然直接上手要去推葉卿璃。

「你一個廢物，還敢叫本郡主滾，當真是活膩了！」

葉卿璃睨了一眼那叫囂著的葉苑琴，根本不將這等貨色放在眼裡，她只是微微拍了一下手，便讓對方連著後退了十幾步，一時間心中激蕩不已，怒不可遏道：

「你才活膩了呢，本小姐要殺了你，來人啊，都給我上，還愣著幹什麼，只要殺了葉卿璃，每人賞百金！」

葉卿璃抱胸而立，無視這要殺她的命令，反而將戲謔的目光繼續放在了還有幾分腦子的平南王妃頭上，一副張狂有理的模樣，明擺著不懷好意的笑道：

「呵呵，這下王妃可看得清楚明白了，動了殺心想要對自己的親姐姐下手的人可不是我，本郡主乃是陛下親封的明慧郡主，豈會做那等險惡之事？」

平南王妃終於在此刻重新認識了一番從前那個柔弱落魄只會哭哭啼啼的大小姐，她被沖昏的頭腦在瞬間清醒了過來。

有那麼一瞬間，她看著面前肆無忌憚的葉卿璃，從心底感覺到了無限的恐懼。

葉卿璃主打的就是一個威脅，她見對方已經滿目緊張，便微微俯身，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用恐怖的聲音笑道：

「王妃，你當真以為，你這些時日經歷的痛苦就這樣結束了嗎？」

葉卿璃嚇起人來很有一套，她此刻彷彿如惡魔俯身那般，在整個人已經微微發抖的平南王妃耳邊繼續低語道：

「不，這僅僅只是個開始罷了！」

平南王妃雖然身為武將之妻，卻也是頭一次見這陣仗，直面此等生死威脅，她不免也被嚇得花容失色。

但葉苑琴卻是不知天高地厚，見事情到這裡突然間被卡住了，不免怒上心頭，又吼道：

「放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難道還要本小姐教你們怎麼做嗎？抓住她，搜出罪證，今日本小姐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若是去晚了，這賞金便沒有爾等的了！」

眼看著重金誘惑之下，那一眾護衛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原本看起來很是囂張的平南王妃卻突然沉了臉色，叫停了自己這個發瘋的女兒的行動，斥責道：「住嘴！」

「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

葉苑琴萬萬沒想到來的時候是同仇敵愾的兩人，這一轉眼情勢就發生了逆轉，她不可思議地看向竟然軟了語氣的平南王妃，忿忿不平道：

「母妃，你在幹什麼啊？我們不是來讓葉卿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嗎？你怎麼反倒責怪起我來了？」

葉苑琴衝過來拉住自家母妃的手臂，並沒有意識到葉卿璃已經是她不可撼動的存在，又恨恨地開口道：

「母妃，您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正事要緊，你可不能被這葉卿璃三言兩語就給唬住了，她那就是在虛張聲勢，只要今日我們搜得證據，一定能夠讓她付出代價的。」

「哎呀，我真的好怕怕啊～」葉卿璃攤了攤手，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看得怒火中燒的平南王母女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葉苑琴顯然也看出了平南王妃的猶疑，她自認為自己很了不起，便又不知死活地勸道：

「母妃，您還在等什麼，這偌大的平南王府，還有誰敢暗中下毒我們？可惡的是，明明是中毒之兆，卻還被傳為妖邪之說，若不是先生，就連哥哥性命怕是都難以保全，母妃你可不能心慈手軟啊！」

「愚蠢！」平南王妃終於回過神來，眼看著情勢陡然逆轉，對方已經敢當面威脅上她，她也明白了眼前之人早已經不是她可以隨意拿捏的落魄小姐，不免對著自己這個還在悶著頭往前沖的女兒斥責道：

「如今你行事落人以口實，我們又有什麼立場去搜這院子？萬一沒能搜得到證據，你可曾想過後果？」

一向都被寵著愛著唯我獨尊的平南王府的大小姐葉苑琴，還是第一次被訓斥得有些找不著東南西北，聲音中也帶了幾分哭腔：

「母妃，明明是女兒受了委屈，你怎麼還怪起我來了？」

「這裡發生的一切外人都不會知曉，明明以前都是這樣的，只要我們想便可以做到，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

葉卿璃見自己這三言兩語就把這深閨婦人嚇得夠嗆，不免洋洋得意起來，非常好心地回了葉苑琴提出的問題，一臉壞笑道：

「因為你的母妃怕了啊！」

葉苑琴頓時間火冒三丈，怒極反駁道：「不可能，你在說謊，你一個下賤胚子——」

這話還沒說完，葉卿璃便眯了眯眸子，一巴掌對著罵她幾百遍的葉苑琴扇了過去，涼聲道：

「說謊，可笑，對付你一個蠢貨，本郡主還需要說謊嗎？」

清脆的巴掌聲落下后，葉苑琴捂著自己半邊火辣辣的臉，想要殺人的心都有了，怒到極點:「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啊！」葉卿璃完全沒感覺自己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笑眯眯地駁斥了回去：

「你葉苑琴，對我這個親姐姐、陛下親封的明慧郡主一口一個下賤胚子的辱罵，本郡主讓你長點記性難道不對嗎？」

見對方沒有餘力反抗，葉卿璃直接逼上前去，嘴角浮現出奇詭的笑意，幽幽地繼續道：

「呀，本郡主倒是忘了，以往你葉二小姐讓人剋扣我的月錢、給我送殘羹冷飯、冬天拿淋濕的木炭等等，這數不勝數的苛待和欺辱，難道本郡主打你一巴掌不是應該的嗎，你當真覺得本郡主都可以一笑而過了嗎？」

「你……你活該！」葉苑琴終於感覺到了來自於葉卿璃身上的殺意，一瞬間話都有些磕巴起來。

那種被盯上猶如毒蛇吐著信子的感覺，令她實在有些不寒而慄。

她從未如此深切地體會過恐懼和死亡，可眼前這個和當初別無二致的葉卿璃，到底因何會變成了如此模樣？

「活該？那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活該！」

葉卿璃反唇相譏，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個死人那般冷漠敵視，讓意識到危險的平南王妃下意識地將寵愛至極的女兒護到了身後，冷喝道：

「夠了！」

葉卿璃見這個兩傢伙已經快被自己嚇破膽了，頓時間感覺著對手太羸弱，十分不過癮，直接睨了一眼過去，道：

「哼，夠了？本郡主可沒說夠了，王妃，難道此地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嗎？」

平南王妃自從中了毒之後便無心過問葉卿璃的事情，她此番匆匆而來，也不過是因為得知了對方可能下毒暗害她的真相后怒火湧上心頭，衝動之下並未考慮太多，一心想著懲處如此膽大包天的葉卿璃便帶著人衝過來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已經成長到了她無法輕易拿捏的地步。

不論是武功醫術，還是膽識心計，都是上上層，以前她怎麼沒發現這個礙眼的丫頭還有這樣一面？

若是早知道，就應該早些斬草除根！

如今面對著這丫頭赤裸裸的威脅，她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或許，明面上想要下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為今之計，此事也只能……

思及此，平南王妃的臉也開始變得煞白煞白的，她努力維持著鎮定，直視著那在她眼中和魔鬼一般恐怖的葉卿璃，問道：

「你究竟想怎麼樣？」

葉卿璃微微俯身，笑靨如花，道：

「很簡單，告訴我，是誰讓你們活蹦亂跳闖入本郡主的院子里的？」

葉苑琴最是愚蠢，都到了此刻卻也不肯就此服軟，依舊是怒氣沖沖道：「憑什麼告訴你？我才不怕你呢！」

「你若是不怕，那又抖什麼啊？」葉卿璃不怒反笑，一臉的看好戲姿態，瞭然道：

「那看來，是真的有這麼個人了！本郡主倒是想知道知道，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

「呵呵，本郡主可真是有個好妹妹啊，這下本郡主怎麼著都要見見這位先生了。」

話說到此處，葉卿璃轉而又看向了已經準備離開平南王妃，以極快的速度準備掠至她面前，言笑晏晏道：

「王妃這麼著急回去幹嘛啊？這事情都沒有解決，本郡主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你就這麼回去了，豈不是顯得本郡主太無能了？」

平南王妃是真的沒想到葉卿璃還要步步緊逼，此刻已然認清楚形勢的她也不由得怒道：

「此人已經走了，高人行事，我等又怎會知曉？倒是卿璃你今日這般行徑，是真的不怕事情鬧到了沒辦法收場嗎？」

葉卿璃微聳了聳肩，不屑一顧地笑道:「收場？本郡主還沒有找到這背後之人，如何能夠收場？」

「就算不收場，你又能奈我何？」

平南王妃氣得不知該接什麼話，她差點就要下令制服這個在她面前如此叫囂的女人，但在看到葉卿璃攝人的眼神時，還是克制住了衝動，冷冷地回答道:

「葉卿璃，你最好別太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