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八字還沒一撇呢
話到此處,葉卿璃瞥了一眼昏死過去的某位白髮少年,雖然心中有氣,但卻話中卻還是有了幾分讚譽:
「他這毒術,倒也的確夠強,若非是遇到我,稱霸江湖不在話下,擔得起天下用毒第一人的名頭,難怪如此自大,一人便敢來挑戰我了。」
「什麼,你受傷了?!」蘭瑤臉色一變,急聲問道:「那卿璃,你沒事吧?我看你剛剛遊刃有餘,便沒有多問,所以你真的——」
葉卿璃給了蘭瑤一個安心的眼神,瞭然一笑道:
「無礙,不用擔心,不過是些小傷,有百川訣護體,萬象神功在手,再加上我這絕頂的醫術,對付起這位天毒公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各司其職,儘快忙活去吧!」
「好好好,你沒事就好。」蘭瑤知道葉卿璃的能力,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短暫交換完意見商議好對策,葉卿璃開始苦哈哈地救治起被自己打到重傷的韓歲晏,蘭瑤則開始調動金鱗衛和暗衛統籌調度開啟運送計劃。
幸好這半個小時並沒有人前來平南王府救韓歲晏,一切倒也進行的很順利。
將韓歲晏改頭換面扔進馬車后,葉卿璃和蘭瑤將一切收拾停當,帶著晚歌和青柯,在暗衛的護送下悄無聲息地去了景王府。
當然,從平南王府後門出發的,還有一輛被金鱗衛護送著用來誘敵的馬車。
畢竟深知這位天毒公子來歷的蘭瑤很清楚,一旦韓歲晏失蹤,白輕鴻肯定能夠知道此事和葉卿璃脫不了干係。
與其讓葉卿璃擔起所有,不如她也來一個迷惑之計。
好歹這是大宣皇宮,他探查的時候,也總是沒那麼容易。
即便是現在殺不了這位未來的勁敵,也不能讓他好過不是?
*
半小時后,景王府後門。
忙活了一整日,待到馬車抵達這景王府時,大幹一場的葉卿璃已經是飢腸轆轆了。
寧羿早就接到了通知,此刻自然是只帶了心腹柴桑和柴榆在此處相迎,見二人到此,微微頷首道:
「陛下和郡主到訪,一切都已準備妥當,請!」
「何必那麼客氣,都是自家人嘛!」葉卿璃跳了下來,手中還拽著一個氣息微弱的少年郎,這打個照面的功夫竟直接把那人甩手扔在了寧羿腳下,笑吟吟道:
「喏,景王殿下中的毒,可就是他研製的,現在這鼎鼎大名的天毒公子偷襲我,卻因實力不濟被我一不小心抓到了,現在交給你了,你只要留他一命,隨便折騰出氣啊~」
蘭瑤一臉黑線地看著如此率性而為暴力扔人的葉卿璃,在看了一眼在死亡邊緣掙扎的韓歲晏,默默地轉過了臉。
這可就真的怪不得她無情了,實在是天毒公子這仇家有點多啊!
不死就好,不死就好,她還是莫要打擾她家男女主敘舊聯絡感情才是。
卿璃她手上應該是還是有分寸的……
「這倒是不必。」寧羿神色中微微透著幾分緊張,似乎在擔心身上仍有血腥味殘留的葉卿璃,急聲問道:「那郡主可有受傷?」
「放心,我好得很,這個天毒公子不長眼找上了我,活該他變成如此模樣。」葉卿璃聳了聳肩,又興緻勃勃地勸道:
「這傢伙也不是什麼好人,如今人都落到我手裡了,因為他研製的毒藥,你才受病魔纏身多年,出出氣也是好的嘛!」
寧羿毒舌都是對外的,他性子本是極為溫文爾雅,此刻更是淡然一笑,搖頭道:
「遲暮之毒非他所下,此人雖在江湖上名聲不太好聽,也殺了許多人,但與我,卻並無舊怨。」
「所以,此番多謝郡主好意,但若論報仇之心,我對此人並沒有,若是郡主有需要,我可為郡主提供地方。」
「那好。」葉卿璃凝視著此刻看似溫和隨意實則玲瓏心思的寧羿,也並不懷疑他此言真假,咧嘴一笑道:
「反正我葉卿璃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既然這鼎鼎大名的天毒公子都落到我手裡了,那新仇舊怨帶上你那一份就一起算嘍!」
寧羿眉宇間露出淡淡的歡愉,並未拒絕,點頭笑道:「嗯,郡主決定便好。」
「那一切就有勞景王殿下了。」望了望那在正空的太陽,葉卿璃實在懶得再談正事了,轉而便扯向了另外一個話題:
「忙活了這麼久,實在是餓了,不知殿下這裡都有什麼好吃的啊?」
寧羿被葉卿璃治療許久,他們之間已經互相了解,此番聽得這問話,寧羿也很快含笑做出了恭請的手勢:「午膳早就備好了,郡主和陛下請。」
終於有了些存在感的蘭瑤很快回神,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這兩個人,還請殿下妥善安置了。」
寧羿很快交代下去,三人則是一道去了備好餐食的宴廳。
「呀,殿下準備的如此豐盛啊,還有辣子雞呢,看來今天這菜是夠味了!」
葉卿璃愛吃又愛玩,主打一個享受人生,此刻見到寧羿如此誠心十足的準備,她也不免喜上眉梢。
她本就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便坐在了主位之上,對著在一旁準備侍奉的丫鬟道:
「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們服侍,另外沒有殿下的命令,別讓人靠近這裡,否則後果自負哈!」
當然,以葉卿璃的立場而言,她自然是有在景王府中來去自如的資格。
她救了這王府的主人,就單憑這一點,向這景王寧羿收取點合理的報酬,也是應該的。
寧羿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葉卿璃這一面,絲毫沒覺得哪裡有冒犯,竟對神態自若的蘭瑤微微頷首致歉道:
「郡主向來隨性而為,陛下莫怪。」
一直都淡然處之任由這二人聯絡感情的蘭瑤:「……」
這又關她什麼事,她好像什麼都沒說吧?
眼看著寧羿的目光掃了過來,蘭瑤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地瞧著那一身青衣溫和謙恭的景王殿下,問道:
「寧羿,貌似是我和卿璃的關係更近些呢,你是以什麼立場來說的這些話呢?」
寧羿顯然有些被問住了,他楞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蘭瑤是在問什麼,不免輕咳了兩聲來緩解尷尬的氣氛,解釋道:
「郡主救了在下的性命,此等恩情,在下自然是要為郡主多多著想的。」
蘭瑤也尋了個位置坐下,又故意問道:「只有恩情嗎?」
寧羿被蘭瑤的問話步步緊逼,向來對一切都遊刃有餘的他,竟頭一次感覺到了十分的壓力,不免笑笑道:
「自然不只是恩情,在下與郡主一見如故,交往良久,在心中早已經將郡主引為知己。」
「若郡主願意,我希望能和郡主成為至交好友。」
「交往良久?」蘭瑤故意咬了重音,一臉壞笑地看向了已經坐下大快朵頤的葉卿璃,做出一副大驚的表情開口道:
「卿璃,原來你們都已經交往良久了啊,你這可就小氣了,此事怎的能不告訴我呢?」
「你夠了啊!」能夠聽懂這是何意思的葉卿璃一記刀子眼就甩了過去,道:
「你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就別造謠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單純的不能再單純了。」
似乎是為了再證明一下,葉卿璃又對著難得有些聽不明白的景王道:
「寧羿,我們已經是朋友了,要不然我費那麼大的勁差點都把小命都搭上了,是閑的沒事發慌嗎?」
寧羿總覺得葉卿璃和蘭瑤之間的對話古古怪怪,讓一向聰慧的他也都有些聽不懂,只好在懵逼狀態下順著葉卿璃的意思道:
「原來郡主早已經把在下當做朋友了,這是我的榮幸。」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蘭瑤則是再次抓住了重點,故意戲謔道:
「哦?八字還沒沒一撇,這莫不是以後的以後,某一天會真的有這麼一撇啊?」
「別打擾我吃飯哈!」葉卿璃終於忍不住在飯桌下伸出腳踩了某位不識趣的傢伙兩下,翻了個白眼道:
「陛下,你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你和你那位君后的以後呢,少在這裡胡說八道。」
「我們的以後,當然前途無限燦爛了!」
蘭瑤被踩得不輕,要不是為了面子生生忍住,此刻她真的想繼續爆料,但鑒於是她先開始的,所以便也故意說了這樣的話,「到時候,羨慕死你!」
葉卿璃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滯,簡直是無語至極,末了只好道:「得了吧,我意不在此,你就算婚姻幸福、家庭美滿,也羨慕不了我。」
但話說到這裡,她忽然間又感覺有些疑惑起來,問道:
「還有啊,你這個走馬上任的女皇陛下不是要一心搞事業的嗎,如今怎麼也對這情情愛愛的事情如此感興趣了?」
蘭瑤自然不能告訴她這背後原因,不免笑笑賣起了關子,道:「那自然是因為你是我最好的同伴啊,關心你那不是應該的嗎?」
「真的嗎?」葉卿璃滿腹狐疑,又追問道。
蘭瑤忙不迭地點頭,應道:「那當然了,我是喜歡內卷沒錯,可也不能始終只有一個人,那不就真成了孤家寡人嗎?」
「也是,那我就且信上你一回吧。」葉卿璃並沒有真生氣,不過是閑話笑語罷了。
另一邊,看了蘭瑤和葉卿璃之間的相處模式,終於明白她們在聊什麼話題的寧羿當真是有些尷尬地無所適從。
他對率性而為、驚才艷艷的那個奇女子,從來都是克己守禮,何曾起過這樣的心思。
縱然他感謝她的相救之恩,欣賞她的才華橫溢,擔心她的處境危險,可他從未想過,她會在不經意間走進自己已經冰冷的心裡。
但為何此刻,他抬眸看向在午後陽光下笑靨如花的那個人,會在後知后覺中有了其他想法?
三人終於都坐下用膳,玩笑開完了,蘭瑤也很快談起了正事,她並沒有打算將丞相干的好事隱瞞,反而悉數說出。
寧羿聽完這觸目驚心的真相,神情難掩憤慨,氣惱道:
「真沒想到,齊聿明竟會做出如此悖逆人倫、天理不容之事,該殺!」
蘭瑤說這些就是為了聯合寧羿一致對外,所以很快便又接道:
「的確該殺,他手上沾滿鮮血,死上一百次都不夠,不過,眼下我們沒有證據。」
「若我所料不錯,齊聿明應是將這些天才兒童偽裝被人所棄的樣子,再以救世主的姿態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他所用。」
「想要揭開齊聿明這滔天罪行,必須要仔細謀划才是。」
寧羿性子最是公正嚴明,他本就心中憤慨,此刻當即發問道:「那,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葉卿璃笑眯眯地回答道:「很簡單,王爺您就再磨練磨練演技,在齊聿明面前塑造一個復仇者的形象便好,他會來找你的,這京都就要亂了,我們自然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是。」
葉卿璃知道,她筆下的男主角也是個手眼通天的主兒,有些事,她點到即止便可。
至於接下來該做什麼,他會明白的……
*
景王府地牢外。
有一身穿白衣的妙齡女子站在屋頂之上,她面容姣美,眉心一點硃砂紅痣更添幾分妖冶。
即便是沒有笑容,卻依舊氣質出塵,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優雅的美感。
她微微俯身,讓那條指路的金色小蛇爬到了手臂上,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金鱗,他在這裡,是嗎?」
充滿靈性小蛇微微作揖了兩下,似乎在回答著什麼,風姿絕世的女子很快便懂了這意思,道:
「這許多年不見,一見我這師弟便給我出了個如此大的難題啊!」
小蛇嗚嗚咽咽地吐著芯子,雖然已經疲累至極,卻還在催促著這個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白衣女子微微看向金色小蛇那已經被折斷的毒牙,神情顯得很是難辦,又嘆氣自言自語道:
「阿晏,他終究還是惹上了那個人,也是,我早該想到他會來的。」
「以他那狂妄自大的性子,久坐這用毒之術天下第一的名頭,又如何會甘拜下風呢!」
「可眼下如此,若要救人,何其艱難,阿晏,你讓我這個師姐如何是好呢?」
陽光灼灼,天氣正好。
白衣女子終究沒有停留太久,她溫和地撫摸著那條許多年不見還能記得她的金色小蛇,留戀地望向她未曾涉及的地界,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悵惘不已,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心底的衝動,毅然轉身離去。
「金鱗啊金鱗,你倒是護主心切,既然事已至此,還是從長計議吧。」
「阿晏是我的師弟,我不會放任他不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