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宮宴

司禮監？

西涼茉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張狂一騎人影，所過之處，彷彿都有陰鶩黑雲裹挾而過。7k7k1

原來這就是名動天下司禮監大宦官九千歲人馬，果然……邪肆非常。

但是，那又如何，不管他們是不是取人頭如隔麥穗，血腥殘酷，殘害忠良，但救了她，就是這些人。

這個恩情，她記下了。

當然，仇，她也一樣記得清清楚楚。

「茉姐兒，你呀，就是貪鮮，如今好端端怎麼就從車子里滾出來了，這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態，可如何是好！」韓二夫人領著西涼仙姐妹二人與丫頭婆子們匆匆過來，一來就拉著西涼茉手長吁短嘆，彷彿有多麽疼愛這個女兒。

不說西涼仙溫柔撫慰，就連著一向對她惡言相向西涼丹也作出關心模樣來捂著唇：「茉姐兒，你可是看上了哪家公子哥，自與母親說去，這般急切，跌傷了可怎麼好？」

母女三人惺惺作態，話里話外卻無一不是指責她行止失當，毫無大家閨秀貞靜賢德可言。

西涼茉垂了眸子，卻沒有辯駁，只是含著淚嬌怯地道：「母親教導得是，女兒不該出來……不該坐著這車子，只求母親讓人回去領一輛車子來，女兒再有罪過，也請母親饒了女兒一命。」

說罷，西涼茉還怯怯地看了司流風一眼，又低下頭去，露出一段優雅白皙脖子。

司流風看著那一小截雪白，襯著她烏黑如墨髮絲，顯得愈發似一抹冰雪麗色，再對上她那近乎凄然眼神，他心中不由一熱。

沒有幾個男人會看到彷彿受驚小鹿一般美麗少女向自己求救時候，會鐵石心腸。

他目光落那輛看似沒有異常馬車上，隨後眯起了眼。

韓二夫人卻是臉色已經冷了下來：「怎麼，茉姐兒意思是母親我太過刻薄？」

她心中惱恨，西涼茉這丫頭實狡猾，若她當面反駁，自己還能安她一個輕狂無狀、頂撞長輩名頭，可她雖然沒有辯駁，但話里分明是說有人車上動了手腳，要取她性命。

這般懇求自己，彷彿自己是個惡毒嫡母一般。

雖然她真動了除掉這賤丫頭心思，卻是不能讓小王爺懷疑！

西涼仙也立刻嗔道：「茉姐兒說這是什麼話，你雖非母親所出，但母親卻是對我們三姐妹無所差別，否則也不會費心為帶著你入宮，做了那麼多衣首飾，一聽你出事，便顧不得我們姐妹攙扶，一路匆匆過來，你如此言語，豈非傷了母女情分？」

她說得情真意切，甚至眼中都含了淚水。

連一旁看熱鬧眾人都覺得西涼茉是個不懂事。

匆匆過來，看我死了沒有是真。

西涼茉心中暗譏，她以袖掩唇，臉色蒼白如紙，也不多話，只盈盈含淚，深深地伏下身子：「茉兒知錯，縣主恕罪。」

西涼茉一身淺白遍綉綠海棠寬袖紗裳配著淺綠墜水晶珠百褶裙，挽著雙飛髻頭上也不過一套東珠頭面，斜簪一隻水晶流蘇長簪，腕上一隻翡翠鐲子已經是身上昂貴首飾，因著方才滾跌落地，髮絲有些凌亂，卻襯托得她宛如被狂風催逼空谷幽蘭，與西涼仙母女三人華貴逼人形成鮮明對比。

如今她只一味含淚，楚楚可憐，一副不敢做聲模樣，卻輕易就打破了西涼仙營造出來她刁蠻任性形象。

不但圍觀眾人看得心生憐惜，暗暗只道難怪呢，不是一個娘生，可憐了。

司流風大步走近車子，掀開帘子后，伸手一摸那折了靠板，再看向那車夫躲閃眼神，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惱怒，雖然靖國公婉拒了他要娶西涼茉為側妃提議早他預料中，他確實並不打算娶一個毫無助力，不得寵女子，但是韓二夫人母女也未免太過殘酷，竟然當他面就要取西涼茉性命，竟忘了這進宮帖子是他給西涼茉，這不是打他臉么？

司流風星眸一眯，一把扯下那車夫貫地上，揚起手中鞭子劈頭蓋臉地打下去：「你這賤奴，如何敢車上做手腳，想要害了主子性命！」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看向西涼茉主僕眼光為憐惜，一個區區車夫無人指使，怎麼敢害主子性命？

韓二夫人母女沒有想到司流風一句話竟然給這件『意外』蓋棺定論了，不由臉色都是不好，特別是西涼丹，幾乎沉不住氣了，她實看不得西涼茉那副楚楚可憐做作模樣，她憤憤地嘟噥：「不過一個賤丫頭，死了就死了，這般架勢……。」

話音未落，剩下話已經被韓二夫人一記寒冷眼刀瞪了回去。

但，這已經足夠。

西涼茉雙眸含淚，但長袖掩住唇下彎起弧度冰冷笑意。

除了西涼茉以外，還有人也發現了不妥，那就是西涼仙，她心中微微一緊，看向司流風。

司流風果然眸中一冷，即便他可以接受自己未來妻子心狠而任性，貴族小姐會有這樣心性不奇怪，卻容不得別人挑釁他權威。

他看著西涼丹，微微皺起了眉，彷彿思考什麼，卻同時把那慘叫不已車夫一腳踢韓二夫人面前：「夫人，這是您家惡仆，就交給您處理了！」他沒打算得罪韓二夫人，只是讓她們明白，他並不是一個可以糊弄之人。

韓二夫人面不改色地頷首，厭惡地看向那鮮血淋漓車夫：「多謝小王爺費心了。」

末了再握住西涼茉手，彷彿極為憐惜地道：「可憐孩子，你可是受驚了，如今就回府吧，上尊那邊，為娘會替你告罪就是。」

弄不死我，所以擋著我進宮，不讓我與其他世家貴族交際么？

原本我真沒打算進宮，但是如今，我怎麼好如你意呢？

西涼茉怯怯地看了眼司流風：「這帖子是小王爺下，那茉兒就這裡……。」

「茉小姐似沒有受傷，若是韓二夫人車上太過擁擠，便到我車上整裝就是，小德，牽本王奔風過來。」司流風彷彿根本沒有打算給韓二夫人再拒絕機會，直接讓親隨牽馬過來，翻身而上，又對白蕊道：「伺候你家小姐整妝吧。」

韓二夫人大氣，卻不好直接對上小王爺，只得對著西涼茉僵笑：「還不謝過小王爺。」

眼中目光卻恨不得剜她肉，別提西涼丹了，若不是西涼仙強行按住，她就要拿鞭子抽上來了。

西涼茉看著這母女三人，柔柔一笑：「是，謝過小王爺。」

她白蕊扶持下，上了司流風華麗大氣馬車，馬車上有簡單妝盒鏡，甚至上好頭油髮帶，想必是司流風，她讓白蕊拆了髮髻清理起來。

「大小……姐你可還好？」白蕊有些驚魂未定。

看著手腕上擦傷，西涼茉眯了眼，唇角微笑愈加涼薄：「韓二夫人，這份大禮，我必定湧泉相報。」

怎麼報呢？

讓你愛女身敗名裂，永失所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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