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立威 下
靖國公他領兵多年，素來令行禁止，治家嚴謹，哪裡想到竟然讓皇帝使者看見這樣混亂不堪不成體統一面。7k7k1
一片寂靜中，何嬤嬤突如其來兩聲冷笑異常刺耳：「哼，想不到靖國公府邸竟然不知尊卑到如此地步，堂堂一品皇家封誥郡主，也要被下人打殺，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一番話，宛如晴天霹靂將眾人霹得暈頭轉向，面面相覷。
靖國公這才看見跌倒地上臉色蒼白，淚如雨下西涼茉，頓時臉色鐵青，他是方才知道這個女兒立了大功，挽救了國公府邸滿門，被冊封為郡主，卻不想一來就撞上如此場面。
「哎喲，這是怎麼回事，貞敏郡主這是怎麼了，是誰如此大膽敢對陛下親封郡主娘娘如此無禮，不要命了么！」那宣旨太監先是目瞪口呆，隨即瞥了那些拿著木棒還沒放下人冷笑起來。
他爬上一品內監位子，這輩子宣旨也宣了不少次，倒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熱鬧』宣旨場面。
郡主？什麼郡主？！
場眾人除了西涼丹和韓二夫人面色鐵青以外，其他都一臉懵懂茫然。
靖國公看了眾人神色一眼，便心中瞭然，看樣子府上似乎還不知道茉丫頭冊封郡主之事，他只得尷尬地道：「讓公公見笑了。」
隨後他朝著那些傻當場僕役，厲色怒喝：「還不放下棍子，速速跪下！」
靖國公府邸里素來是如神祗一樣存，威嚴不可侵犯，這一喝嚇得那些僕役手裡棍棒掉了一地，趕緊跪下伏地。
靖國公臉色才是稍霽，隨後目光灼灼地看著何嬤嬤：「不知這一位是……？」
他戎馬半生，又出身百年簪纓世家，看人極准，一看何嬤嬤雖然身著衣衫款式普通如一般大戶人家有地位嬤嬤，但料子卻是十金一尺流雲錦，身上氣勢不是家中僕人能有。
何嬤嬤微微一笑，對著靖國公福了一福：「奴婢是宮裡賜與貞敏郡主尚宮局二品司膳何氏，向國公爺請安。」
能宮中當上女官，即可終生領朝廷俸祿。
靖國公神色大震，宮裡竟然將一名二品女官賜給了茉丫頭，宮中一品以上妃子和公主才有女官隨侍權力。
靖國公客氣地虛扶了何嬤嬤一把：「何司膳客氣了。」
堂內眾人是為錯愕，這個跟著茉姐兒嬤嬤竟然是一個一品女官，那麼茉姐兒，難道真是那個什麼……貞敏郡主？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個楚楚可憐少女，一朝翻身，她已經是比二夫人都要尊貴郡主了！
「宮裡既然將我賜給了貞敏郡主，奴婢便是郡主人了，國公爺喚奴婢何氏即可。6zz」何嬤嬤不卑不亢地道，隨即她起身目光冷然地看向靖國公：「只是奴婢不知國公爺對眼下情形如何解釋？」
靖國公已經聽到了何嬤嬤之前銳利質問，如今再看眼下情狀，不由心中怒火盛，他國公府怎能擔上這個大逆不道罪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靖國公轉臉看向堂內，冷聲叱問。
韓氏還沒從眼前發黑劇痛中緩過神來，西涼丹是看到情形不對又悄悄溜了，如今堂內眾人面面相覷，只有三夫人黎氏定了定神，起身道：「國公爺，是這樣……。」
她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基本上並沒有偏頗，但西涼茉自然成了那被嫡母指責，差點被家法責打，又打入庵堂柔弱無依小女兒。
而韓氏就成了不分青紅皂白，列數女兒罪狀又拿不出證據，非要打死女兒惡嫡母。
當然事實如何，不過是有心人演給有心人看一場戲。
再隨後，就是白蕊忿忿地出來將出府後事情說了一遍，從長街遇險到宮裡步步殺機，后連西涼茉冊封后又被九千歲帶走告誡恐嚇了一番也說了出來。
只是西涼茉換衣服時候遇到那一番生死交關遭遇，她沒來得及告知白蕊，所以白蕊沒有提到。
說到后白蕊自己都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她一個小小丫頭，今日陡然遭遇殺機重重，驚心動魄，極為難挨，此時心中恐懼與焦慮和劫後餘生害怕都化作了淚水流出來。
所以自然毫無做偽，何況這些事情都是許多人看得見，白蕊也說不了大話，靖國公一聽已經是基本上信了*分，臉色半青半白，目光冷厲如刀一樣地刺向躺紅木軟榻上剛緩過氣來韓氏。
眾人聽得唏噓不已，又暗自心驚，只暗嘆西涼茉今日好運氣，又憐她差點無辜喪命，努力救下滿門，還要被嫡母冤枉。
對韓氏目光也都冷了下去，慎二太太甚至扶著心口，尖刻地對著韓氏怒笑：「韓二夫人果真是養出個差點害了我們大家性命好女兒！如今還有這番心思來整治郡主，是不是想要將我們所有人都拖下水陪葬你才安樂！」
韓氏虛弱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抖著聲音恨道：「你……你們不要信她，這一切都是她設計陷阱！」
「住口，你是病糊塗了么！」靖國公再不忍耐對著韓氏一聲怒喝，隨後上前將西涼茉扶起，一臉憐惜地道：「茉兒，你辛苦了，你母親想必是今日被你姐姐事嚇糊塗了，才做出這樣糊塗事，你向來仁善，不要與她計較。」
此話分明是想要西涼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她這個苦主認了這個不過是家事，免去追究大夫人責任。
西涼茉心中陡然升起憤怒火苗，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睜眼說瞎話，護著那個女人么？
她是你女人，西涼仙是你女兒，我不過是一個可以任她們隨意踐踏也不能計較奴僕么？
原來人心真可以偏頗到這樣地步！
西涼茉心中一片寒涼，看著靖國公眼帶警告和威壓，她神色不明地慢慢笑了：「是，父親說是，母親受傷，又受了大驚嚇，還要照顧二妹妹，這家中瑣事不若交給三嬸娘來打理如何？」
「西涼茉，你……！」這是要奪了她掌家權么？韓氏大怒，立刻又要叫嚷，卻被靖國公一記森寒眼刀定當場，只得恨恨地咬了唇。
西涼茉靜靜地看了何嬤嬤一眼，兩人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靖國公頓思索了片刻，他知道自己已經偏袒韓氏，若做得太過，西涼茉必定有怨，如今她已經是郡主之尊，所以他必須平息一些這個女兒心中怒火。
所以他看向了黎氏，黎氏心中大喜，立刻走了出來笑道：「國公爺放心，弟媳一定力而為，好讓嫂嫂養好身子和照顧縣主。」
靖國公略微滿意地點頭，正要打發西涼茉重梳妝出來接旨，何嬤嬤忽然又幽幽地道：「郡主雖然是國公爺骨肉，但郡主有救駕之大功，是陛下親封，如今郡主含冤受辱，這些粗使奴婢都可以折辱郡主，若傳了出去，豈非人人都能皇家顏面上踩一腳。」
這大帽子一扣，靖國公都皺了下眉，隨即問：「哦，那依司膳大人之見呢？」
「今日但凡對郡主出手人，依奴婢犯上之官律處死，奴婢也好向宮裡交代。」何嬤嬤淡淡地道，彷彿不過說一件極為尋常事。
眾人驚得面面相覷，那些跪地上執杖僕役都渾身發抖跪那裡，卻不相信一個外人能處置自己。
但很，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隨意可以拋棄螻蟻。
靖國公臉色一僵，隨即還是咬牙道：「司膳大人說是，就依照您吩咐辦吧。」
西涼茉忽然歉疚地看著韓二夫人：「母親且放心，三嬸娘一定給您選來伶俐人伺候。」
此言一出，李嬤嬤和紫蓮、紫黛等韓氏一乾親信陡然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看向西涼茉，又立刻求饒地看向韓氏，號啕大哭：「夫人，我們可都是對您忠心耿耿多年人，您要救救我們啊。」
韓氏心如刀割，再不顧自己病痛身體爬起來，沖著靖國公含淚怒道：「我看誰敢動我人！國公爺，你就這麼看著外人欺辱到你結髮妻子頭上來么！」
李嬤嬤立刻跪行爬向靖國公，眼淚汪汪：「國公爺，我們伺候夫人和您多年，就算看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份上饒了我們吧，剛才也是茉姐兒衝撞夫人，我們才去拉她！」
靖國公剛看向西涼茉，皺眉道：「茉兒……。」
「喲嗬，這些賤婢也敢直呼主子名字，光是這一條，宮裡就該立刻被斬了，知道人說是靖國公您仁慈，不知道還以為國公府邸沒有將陛下旨意放眼裡，哼哼！」那承旨太監早接到了何嬤嬤眼神，何況國公爺偏袒連他都看不慣了，立刻尖刻陰森地笑了起來。
靖國公要出口話立刻卡喉間，他近被九千歲孤立，若此時還招來皇帝猜疑，必成大禍。
如果不是韓氏這個蠢貨帶著仙兒惹下大禍，他也不會讓這區區閹人欺到頭上，家醜外揚！念及此，靖國公心中對韓氏怒火再壓抑不住，一腳狠狠踹李嬤嬤胸口上，怒道：「把這些膽敢冒犯郡主賤婢們都拉下去處置了。」
李嬤嬤被踹得慘叫一聲噴血而倒，嚇得一干僕人噤若寒蟬，哭聲一片。
隨即他又看向那傳旨公公，皮笑肉不笑道：「福公公就這裡宣旨就是了，前面還有緊急軍報，本公先行一步。」
福公公點點頭，一點也不以為意：「國公爺好走，咱家省得。」
靖國公帶著人匆匆離開后，白蕊立刻去伺候西涼茉梳洗換衣。
等西涼茉換了一身整齊衣衫，出來領了旨意，謝恩後起身，黎氏立刻上前來頗為討好地笑道：「郡主，您看這些人如何處置？」
國公只是說了處置，卻沒說如何處置。
看著韓氏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眼含威脅，西涼茉唇角泛開一絲冰冷笑：「就依剛才何嬤嬤說吧，所有對本郡主無禮之人都要受罰，只是下等僕役不過是受命於人，各打五十大板，連同一家大小發賣出去，至於李嬤嬤等人身為母親身邊親信卻不知勸阻，已是大罪，就這庭院前鞭笞至死，扔到亂葬崗上去，以儆效尤。」
就連著要打死十幾個人，發賣數十人，卻已經是首惡嚴懲，從犯輕放，讓其他沒有犯事下人們雖然噤若寒蟬，但卻對西涼茉之威心悅誠服，同時明白，這府邸里已經變天了。
西涼茉這個郡主才是掌握著生殺大權女主子。
李嬤嬤等人終於明白自己站錯了隊，悲泣著、呼天搶地被外院家丁們給拖了下去。
凄厲慘嚎瞬間響徹了整個堂前。
「西涼茉，你好毒心思！」韓氏大悲，撕心裂肺，怨毒地盯著西涼茉，嘔出一口心血。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西涼茉當初會承認她污衊了，就是為了一步步地設下陷阱，要一舉剪除她親信羽翼，讓她從此變成一個盲子，瞎子。
「母親，您已經病了，就好好將養吧，若是再出了意外，仙姐兒怎麼辦。」西涼茉銳利森冷目光盯著韓氏，忽然一笑，竟然有森森刀兵之氣，讓韓氏如墜冰窟，渾身僵冷，再說不出話來，
外人聽著只覺得她純孝，惟獨韓氏卻聽西涼茉這是以西涼仙性命威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