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尋死

西涼茉沉吟片刻，微笑道：「去告訴黃蓮，本郡主應了就是。」

「大小姐，三小姐這一次怎麼突然轉了性子？」白嬤嬤微微皺了眉頭。

白蕊撇撇嘴：「切，都是些趨炎附勢小人，看著咱們大小姐得了勢，跟那蒼蠅見了蜜似乎撲上來。」

這些日子大小姐接到禮物不知多少，邀約帖子都堆成小山了，那些八杆子打不著姐姐妹妹都出來了，何況這位三小姐還是個真妹妹。

何嬤嬤並不說話，她並不知道之間西涼茉和西涼霜之間事情，所以只是一邊靜聽。

白嬤嬤瞅著白蕊，搖搖頭嘆氣：「你也該長几個心眼子了，三小姐素來是個心比天高，卻命比紙薄主兒，就是韓二夫人親出五小姐她都不曾真正放眼裡，如今大小姐恢復了真正尊貴身份，她又落了那樣人家，你就不想想三小姐怎麼會跟大小姐低這個頭？大小姐身邊就你這麼個笨丫頭怎麼得了！」

白蕊一呆，她還真沒想到這一層，隨即笑嘻嘻地去拉白嬤嬤道：「人都說姜是老辣，大小姐那不是還有嬤嬤嘛，嬤嬤今兒還帶了幾個妹妹過來幫忙，不是嗎？」

白嬤嬤和西涼茉等三人相視而笑，這白蕊就是個沒心沒肺貨，也不擔心來丫頭把她擠下去。

偏這樣赤子之心，這烏煙瘴氣大宅院里卻難能可貴。

白嬤嬤一會子領來了四個丫頭，四個丫頭容色都只是中等，但貴一舉一動都極有規矩，看得出白嬤嬤是精心挑選訓練了一段時間。

西涼茉看了一眼何嬤嬤，何嬤嬤會意地點頭，四個丫頭上來拜見時候，她站西涼茉身後，忽然撒了一盞熱茶她們跟前。

那四個丫頭裡面倒數第二個丫頭彷彿沒有看見一般，徑自那茶水上跪下去，對著西涼茉行禮，其他三個猶豫了一下，略微離水跪開了點，對著西涼茉磕頭行禮。

西涼茉點點頭，讓她們起來后，末年紀看著小那個則掏出了手卷將地上茶水仔細擦了擦，才趕緊起來。

西涼茉將她們表現都看眼裡，隨後讓她們各自都報了名字、身家過來。

等她們各自小心翼翼地回完話，西涼茉頗為感動地看了白嬤嬤一眼，這四個丫頭都是白嬤嬤精挑細選過來，全部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無父母孤兒，有兩個人有相依為命弟妹都被白嬤嬤安置了起來，並且她們都經過了白嬤嬤極為嚴苛訓練，手上竟然都有點小功夫。

這樣，就沒有人能抓著她們把柄用來威脅她們做出傷害西涼茉事。

西涼茉想了想，指了那個對著滾茶水跪下去清秀丫頭賜名白玉提了二等，跟著何嬤嬤和白蕊學著房裡針線和伺候主子事，以後調教好了，就放一等大丫頭。

另外那個那手絹擦地約莫不過十三歲細心小丫頭賜名白晶，放了三等丫頭，繼續跟白嬤嬤學習掌管庫房、算賬，日後白嬤嬤手下做事。

餘下兩人各自喚作白珍和白珠都放了三等，也跟著何嬤嬤學習打理院外人情外來與管理庶務之事，得了何嬤嬤考核合格，就晉陞二等丫頭。

她們對這樣安排毫無異議，但眼睛里有壓抑不住驚喜，彷彿對西涼茉很是感恩戴德。

西涼茉不由有些納悶，白嬤嬤選人，她給予這樣位子已經不算高，為何……她忽然看了下白嬤嬤，正見她也看著自己笑笑，西涼茉心中就是一暖。

她明白了，白嬤嬤必定是之前對她們嚴厲到苛刻，讓她們以為自己只能做下等丫頭，如今突然得到這樣安排簡直是莫大恩惠驚喜，這是白嬤嬤為她細心地做人情。

四個丫頭進來以後得到安排傳了出去以後，卻院子里下人間掀起渲染波濤，人人心中都開始算計了起來。

西涼茉彷彿不知道下人們之間暗流涌動，只讓白蕊帶著白玉去庫房裡挑些禮物備好，準備給西涼霜出嫁時候添妝。

白蕊讓白玉先挑，白玉已經大略知道了府邸里各家主子關係和身份，她想了想，去挑了一套小南珠攢金絲頭面，又挑了些雲錦衣料。

白蕊雖然不甚滿意，但還是點了點頭，教她：「這三小姐雖然是庶出，但是養二夫人膝下，自然是別有一份體面，所以你撿這些東西不夠分量。」

她看白玉有些不解和猶豫，便淡淡一笑：「你倒是個機靈，知道三小姐不得郡主眼，但是你也別忘了，郡主是主子，三小姐卻代表了二夫人臉面，是她第一個嫁出去女兒，你明白么？」

白玉瞬間明白了，哪怕主子們之間再有不和睦，這面子上事，定是要做得好好，何況二夫人現等於變相被郡主整治，外頭總有蠢蠢欲動人要抓郡主把柄，所以這件婚事郡主就必須往隆重里送禮，反正後倒霉嫁入虞侯家三小姐也不會因此改變命運。

郡主何樂不為？

她看向白蕊目光頓時多了幾分恭敬，之前只聽過白蕊是個沒有心機憨兒，她不免有幾分輕視，如今看來，其實不過是守憨藏巧罷了，自己還有大把要學。

於是她恭敬地候著白蕊另外再挑了一套東陵玉頭面並十個各色寶石戒指和兩對赤金鑲嵌珍珠手釧裝紫檀盒子里，又讓白珍、白珠進來抱了十匹各色流雲錦一同到正堂去給西涼茉驗看。

西涼茉看了看，頗為滿意，又加了一套自己親手研磨裝純金雕花盒子里櫻花胭脂水粉，這套胭脂水粉她只做了五套，除了預備供給宮裡那三個位份高貴人，就是一套自留，一套送了西涼霜。

禮物之隆重，以至於靖國公看到時候都驚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西涼茉如此大方，一個自小生長富貴門地，擁有小姐身份，卻受貧寒小丫頭能有如此眼界，卻對西涼茉識大體很滿意。

西涼月眼紅得直咬手絹。

到了出嫁那日，虞侯讓人吹吹打打地過來接娘子，嫁妝抬出去時候，雖然韓氏也出了該出嫁妝沒有苛待西涼霜，畢竟她是養自己膝下，但賀客們多是贊果然長姊如母，西涼茉這位貞敏郡主心靈手巧又和善溫柔，厚待庶妹。

西涼霜院子里，她一身大紅華美喜服，雲髻高挽，戴著西涼茉給她那套南珠頭面，戒指、手釧，顯出了難得富貴高雅與美麗。

只是她臉上毫無笑容，冷冷地看著準備給自己簪花西涼茉：「你很得意吧，落魄野雞如今一朝翻身當鳳凰？」她痛恨西涼茉，但是卻不得不戴著她送首飾，除了因為她身份高貴，還因為她送來首飾甚至比老太太送老花樣和韓氏送來二流貨色要好得多。

「野雞永遠是野雞，哪怕插了鳳凰尾巴毛，也是野雞，但鳳凰不管如何落魄，都是鳳凰，總有涅磐重生一天。」西涼茉挑了一朵半開芍藥給她簪髮鬢上，微微一笑。

從鏡子里看去，她一身華美卻清雅裝扮，卻生生壓住了自己華服金飾，再加上她意有所指話讓西涼霜臉色加蒼白。

是了，西涼茉確實擁有真正嫡女身份，若論真起來，府邸里女人，誰還能尊貴過她？

西涼霜冷笑一聲，忽然袖子一掀，作勢去拔掉那朵芍藥，卻同一刻猛地轉身，手上陡然露出一把尖銳小刀直直向西涼茉捅去。

西涼茉卻忽然身形一飄，徑自後退，西涼霜一擊不中，房內喜娘們頓時尖叫起來，看著白嬤嬤等人都擋了西涼茉身前。

西涼霜慘笑一聲，心一橫，拿了小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