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尿潑西涼丹
夜裡，燭火幽幽，白蕊邊打絡子邊猶豫著問：「小姐，那四小姐素來愛與你過不去，你如此打算，到底是為何，去縣主身邊倒還好些！」
西涼茉邊用石墨磨花瓣邊淡淡道：「西涼仙看似和軟端方，其實是個心思縝密，綿里藏針，倒不如西涼丹那明面上狠辣反而好應付些，摸准了心思調理起來反而容易。」
白蕊看著西涼茉神色，原本不安心倒是慢慢地沉寂下來。
也許，大小姐真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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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靖國公府邸里一片忙碌，合府上下一片喜色，尤其是未出嫁又到了年紀小姐們都細細打扮，原來靖國公下朝後邀請好幾家同朝為官老爺和夫人們攜子前來做客。
但誰都知道，這做客為次，實際上，是為家裡適齡女兒們議親。
這就是所謂——相看小宴。
而這日，西涼茉「妙手回春」外加巧手妝點下，西涼丹臉不但光潔嫩滑如初，還越發明艷動人起來。
一大早，香雪閣內，府中雲姨娘和劉姨娘所生三小姐西涼霜和五小姐西涼月正笑盈盈地圍繞著今日議親主角西涼丹不住地誇讚。
「四妹今日妝容好生嬌美，可比陵容郡主還美呢。」
「就是，就是，京城第一美人該是四姐姐才是。」
香雪閣內四處皆裝飾以梨花形飾物，重重幔帳間，幾名侍婢恭敬地站著，北靠牆一張寧式紅木大床，掛有淡黃蛸帳，吊雙魚赤金帳鉤，鋪刻絲百鳥錦褥。東板壁是兩個黃花梨豎櫃，西板壁靠牆是骨柏楠鑲心香幾，上置香爐，燃著是貴重鵝娥沉梨香，一隻三彩雙魚瓶插著時令鮮花，都是貴重東西，可見西涼丹受寵不比西涼仙少。
西涼丹此刻懶洋洋地坐酸枝梨木雕纏枝蓮花梳妝鏡前，要笑不笑地道：「哪裡，那陵容郡主可是上屆皇後娘娘賞荷宴上魁首，聽說才貌雙絕呢。」
今日她一身絳紫籠紗長裙，白色漸染墜珠半臂，頭髮鬆鬆挽成望仙髻，垂了幾縷墜著米珠髮絲胸口，頭上珠飾不多，只一朵白瓣黃蕾大牡丹斜斜髻著，一隻東珠點翠長流蘇簪子，長長珠蘇垂到了胸口，眉心一也點米珠，面如芙蓉，朱唇欲滴，透出種超越年齡別樣風流。
「那是因為去年妹妹還未曾及笄，所以才讓別人專美於前。」三小姐西涼霜笑眯眯地恭維，忽然一臉艷羨地看著西涼丹唇：「對了，妹妹這唇上塗可是香蜜牡丹花凍，可真是難得稀罕之物呢，聽說茉姐兒研了大半月也才得了三小盒，可否送姐姐一盒？」
西涼丹菱唇塗抹了花凍真是嫩亮，無比誘人。
西涼丹一頓，隨即冷笑起來：「是啊，三姐也知道那丫頭懶，只得了三小盒，如今我這裡一盒，縣主姐姐那裡一盒，給娘送了一盒，你想要誰呢？你配嗎？」
這女人仗著素日自己跟前拍馬屁，自己多給了她兩份好臉色，居然也敢伸手問她要東西了，這稀罕牡丹花凍也是她一個賤婢生庶女配用！
西涼霜被她刺得一僵，臉上神色尷尬，連忙乾笑道：「是，是，這樣稀罕花凍，自然是我們不配用，要妹妹和縣主這樣國色方才適宜。」
五小姐西涼月不作聲，有些鄙夷地掃了西涼霜一眼，只覺得這是個貪心又沒眼色。
兩人又干站了一會，西涼丹便愛理不理，不一會就見綠翹打了帘子進來道：「四小姐，縣主來了。」
房內三位小姐連忙起身，西涼丹臉上難得露出真心笑容，對著剛進門西涼仙迎了上去，撒嬌似抱住親姐手臂：「姐姐，丹兒今日可好看？」
「縣主。」西涼霜和西涼月行了禮。
西涼仙端詳著自己妹妹俏臉，不由也露出几絲驚艷，用蔻丹指點著她頭，親昵地道：「丫頭，這般打扮，小心狂蜂浪蝶不斷呢。」
「姐姐，你就會取笑我。」西涼丹不依地嘟嘴。
「看樣子，臉上無大礙了，這妝容是茉姐兒幫你打理吧。」西涼仙笑道，似完全不曾察覺房內還有另外兩名姐妹一樣，西涼霜和西涼月只得尷尬地呆站著。
西涼丹驕傲地哼了一聲：「那賤丫頭敢治不好，我就把她臉皮子給剝下來，讓她一輩子見不了人，姐姐怎麼知道這是她幫打理？」
西涼仙抿唇道：「你身邊人有什麼斤兩，我還不知道么，對了，她你這裡可還服管教，沒把你頭髮扯疼吧？」
誰都知道西涼茉平日畏縮，上不得檯面，比個一等大丫頭還不如，一緊張就經常做錯事，摔了茶杯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這幾日西涼丹這裡不知怎麼樣，倒是這手藝還是真真比她從宮裡找梳妝姑姑還要強，若是進宮候選時帶上她……
西涼仙心思有些活絡開了。
「哼，她敢讓我痛一分，我就用哥哥馬鞭子抽上她一鞭，這不就乖巧了，來人，去喚那丫頭過來，把凈室內恭桶倒了。」西涼仙得意地道，指了綠翹出去喚人。
西涼月連忙湊趣地道：「果然是四姐會調教人。」
西涼茉正蒸茉莉花水，細問一下，竟讓她去倒洗馬桶，心下頓時冷笑，西涼仙，你這是不打算要這香雪閣了是吧！
進了房間，聽了西涼仙命令，她顯出猶豫模樣，還沒等西涼仙開口叱罵，便見西涼霜搶先開口：「怎麼地，四妹話，你也不想遵了？」
西涼霜素來幫著西涼丹作踐他人慣了，方才西涼丹給了她臉子，此刻自然要別人身上找還。
西涼茉聞言，對著西涼霜溫柔一笑：「霜姐兒，我正幫四小姐做茉莉口脂，這若是摸了馬桶……不知霜姐兒可能幫幫姐姐，能為四小姐做事，可都是我們姐妹福分，不是么？。」
她模樣極為誠懇，又柔聲柔氣，讓人聽之都不忍拒絕，何況她還順帶捧了四小姐西涼丹。
西涼霜下意識地冷笑道：「你這小蹄子居然敢指示我堂堂靖國公三小姐去倒馬桶？」
話剛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西涼茉即刻疑惑道：「怎麼，霜姐兒也和我一樣有不得已不能動手原因么，我倒是無所謂，但是這口脂可是塗唇上……。」
西涼丹立刻橫眉瞥向西涼霜，冷笑：「怎麼，替我做事辱沒了你么？」是了，西涼茉手可是要摸她用珍貴脂粉，若是摸了尿桶，她想想都噁心。
西涼霜臉色一僵，趕緊陪笑：「哪裡，只是……。」
「只是什麼，嗯？」西涼丹笑里已經帶了一絲冷厲，小小庶女也敢反抗她么！
西涼霜原是還想據理力爭，卻被西涼月拉了一下，忽然想起今日是相看小宴，如果她得罪了西涼丹，韓二夫人必定不會給她好果子吃，只得勉強露出個蒼白扭曲笑容來：「好。」
說罷便舉步維艱地進了凈室，捏著鼻子深呼吸后憋了一口氣，捧了馬桶出來，顧不得房內眾人或幸災樂禍或憐憫眼神匆匆向門外走去。
西涼茉眼神微閃，悄悄地伸出腳對方裙擺上一踩。
西涼霜身子頓時一歪，手裡便桶子向右邊一送，就將坐一旁得意洋洋西涼丹身上潑了個正著，房間里一股子尿臊氣瀰漫開來。
空氣里頓時凝結了，所有人都獃滯地看著一身狼狽骯髒西涼丹。